2、0-0-1 ...
-
2006年的夏末秋初，那时的我还是个不知愁滋味的假小子，穿着大裤衩人字拖，每天在结束一天的学校生活后和街上其他孩子探索镇上各个不知名的犄角旮旯，每每到饭点，就会从街头到结尾此起彼伏的响起各个家长喊自己孩子的名字回家吃饭的声音，而被找回家的我们，身上也总是已经脏兮兮的，有时候是下河捉鱼，有时候是上树掏鸟窝，或是干脆跑去工地捡铁钉，那个时候一堆铁钉也可以在回收站换个五角一块的。
xy一开始画风就与众不同，遇到他的那天，正好就是开学，被叫回家准备第二天开学的我，刚刚和朋友从河边回来，抱着一堆自以为特别的石头，趿拉着拖鞋，衣服被石头上滴落的水点缀的深深浅浅，就在邮局对面的xx局，我一眼瞥见穿着一双黑色小皮鞋安静站在大人身边的他。
转学生，还是隔壁班的。
可能是一开始落差太大，感觉我们是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加上课后的生活太丰富，最初的惊鸿一面渐渐被我远远的抛在了脑后，那个穿着白衬衫眉目明媚的男孩，不过是一瞬的惊艳。
***
朋友姜姗突然看上了高年级的一个学长,写了封情书让我和陆露去送,我嫌不好意思,于是陆露单枪匹马地去了,后来信没有回音,姜珊也就渐渐失去了热情。对姜姗来说,“喜欢”不过就是一种寄托,少女的柔情长着翅膀在空中盘旋,时刻寻找真实的躯体来作为落脚之处。只可惜学长这个宿主不太称职,对不起她的期望。
不久后姜姗就有了新的目标开始了新一轮的跃跃欲试。
那个时候我还不太懂得喜欢是什么，比起被每天拉着在小卖部或者课间操间隙寻找她的意中人的踪影，我觉得还是游戏和零食更有吸引力，甚至于因着她的三分钟热度的感情，给我年少情感的启蒙开了个糟糕的头。比如说，同时喜欢几个人，还有，来得快去得也快。
***
真正和他产生交集，是在后来的分班。
升上新的年级开学就迎来了分班,班主任点到的人到相应的班级,不知幸还是不幸,被分在新增的三班,正觉得郁闷,听见人群中有人叫我的名字,陆露笑嘻嘻的跑到我身边。
真好,我说。
是啊,不过姜姗留级了。
留级了？
恩。
看见又有一个熟悉的人,以前班上的班长,海沁,打了个招呼,也在三班,真巧。
集合完解散后,看见母亲和原来班上的班主任站在一起,她向我招了招手。于是我走了过去,她问我愿不愿意回一班,老师也说是啊只要你愿意我很欢迎。鬼使神差地,我选择了拒绝,老师见我去意已决,也就没再过多挽留,毕竟好聚好散。他们一走开,陆露就跑过来,海沁也跟在她后面。
怎么了？他们找你什么事？陆露问。
没什么啦他问我要不要回一班。
那你怎么说的
当然是留下来陪你了笨蛋！我敲了一下她的头然后迅速跑开。
陆露握起拳头咬了咬牙,又和我相视一笑,还算你有良心。待我走近,还了我一拳。
因为是才增开的班级,自己还要把桌凳搬去教室,又因为忙着和老朋友告别，忙活了半天,才赶到新教室，人都来的差不多了，只好在后排驻扎，一切总算尘埃落定。新同桌是个男生,原来二班的,刚开始的时候不怎么说话,毕竟不熟,后来无意中发现彼此都喜欢日漫魔卡少女樱,于是无论上课下课都凑在一起热烈的讨论,发表自己的见解,日子过得不亦乐乎,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第一次考试,年级第一在我们班。
刚回到教室,就听见前桌的女生在念叨一个名字,说他如何如何...... 哎,发生了什么？我坐下来,问同桌阿山。哦,听说这次考试 xy考了年级第一,诺,就是那个。他指了指前面一个低着头写字的男生,因为是背影,看不出什么,和阿山说了一句\'\'厉害\'\'就转移了别的话题，对此提不起兴趣。
我那时候大概是浑然天成的呆子,淡淡赞叹了一句就醉心于其他事。女生们对这个男生的好奇与崇拜,更加衬托出我遗世独立的卓然风姿、冷静自持...总之就是...我太TMD特别了。
我有好几次的机会可以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
比如有一次实在按耐不住问阿山那个男生是不是真的厉害,阿山说没分班之前他们就在一个班,那个男生的确刻苦,努力付出换得的成绩,说拉我去看看。我一想这样自己不就和那些像围观稀有动物一样围观那个人的花痴女们没两样了还怎么显示我的傲然独立呢？于是谢绝掉了阿山的好意。
比如和陆露、海沁一起去吃饭,刚进食堂就看见一个男生洗好了碗从锅炉房走了出来。
好速度！我感叹。
陆露说,是啊不然怎么是年级第一,人家刻苦。
他就是那个第一？我问。
对啊你不知道？海沁有些惊讶。
一直不知道长什么样,我搔搔头,只知道这个人很厉害。
天！在一个班这么久了你居然还不知道人家长什么样,陆露说着她们两个人就准备拉我去看。
算了吧,下次,我饿了,去吃饭。她俩被我转移视线,关于那位风云人物的事情就这么一带而过。
说来也怪,在同一个教室坐了这么久,其他风云人物我都和她们一一去看过,到了那个人这里,竟成了绝缘体。
可能是妒忌吧,我妒忌厉害的人,特别是刻苦的人,我也从来不对自己的智商放心,总觉得只是因为刻苦勤奋才有机会和好头脑们平起平坐,稍一放松就会跌落谷底,上天为何如此不公平？
内心的自卑感从他这里蔓延开来。
希望他长得像大猩猩。
***
初夏的下午,和陆露还有海沁一起去小卖部买冷饮,穿过操场的时候,对面走过来几个男生,我从来不喜欢在陌生人上多花工夫,和她们说笑着,同他们擦肩而过。海沁却有些心不在焉,等到他们走远了以后,才说,那个穿白衣服的是他。我顿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指的“他”是大猩猩。
我本来不想回头的,但也懂得装逼要适度的道理,就装作很自然地转身瞟了一眼,男生们已经走远了,那里面三个男生穿白色或者说，还有白色的衍变色。
你在开玩笑吗？我望了一下海沁,她却突然变得很沉默。我和陆露说笑着,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走进教室时,海沁忽然轻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一愣。
想一想那排男生的背影,笑着说,矮了点吧？
海沁却突然变了脸色,你有病啊,才几年级啊,又不是不长了,故意挑毛病有意思吗？
好多同学看着我们,我的脾气也上来了,冷笑着说,又不是你家的,维护个什么劲。
刚好有个男生走了过来,陆露对着他说了句,看看看又是你惹得债！我下意识回头,看见男生一脸茫然地站在我身后。
很久以前的某些记忆片段突然涌入了脑海，是他,原来他是那个穿皮鞋的男孩，原来xy是他,那个男生,大猩猩。我以为早已忘记的场景，却在真正再次直面主人公的那一刻全都清晰的在我脑海里重演了一遍，那种惊鸿一瞥的心情，是二度感受到了。
我始终记得那天下午,天气很好,我歪着脑袋看向教室外面,一个人走过去了,又一个人走过去了,脑袋里满是他们讨论过的细节,xy人很好,xy写字好看,xy长得帅,xy是一个很风趣的人...全是边角料,全是废话,全是臆测,全是一厢情愿。
全是最好的年华。
想起他那个茫然的表情,嘴角不禁上扬,哦,xy。
xy打扮很清爽,白色短袖,黑色运动裤,个头的确不高（小学嘛),但是也不算矮(当时毕竟脾气上来了）,穿白色的特步运动鞋,神情总是宠辱不惊。我看过那么多小说,至今在描述他的外表上,会显得分外词穷。大概就是那样吧,就像你们年少时喜欢过的那个惊艳了你的岁月的男孩子一样，长了一张让你心动的脸而已。
那个下午我心情特别好,吃晚饭的时候一直和陆露笑嘻嘻的聊天,还有已经重归于好的海沁。那时候的友谊就是这样吧,即使吵得再凶,和好也只是一下子的事。
陆露问我,今天吃错药了吗,这么开心。我没回答。
我记得那天从食堂回到教室,需要走下一段不短的台阶,我站在上面的栏杆旁,俯视着下面操场上来往的人,以及远处渐渐没入丛林的夕阳,忽然胸口被一种奇怪的情绪填满了。
不仅仅是高兴。
像是发现了人生的奥秘,生活的乐趣,整个世界都在我脚下铺展开。
嘿,亲爱的姜姗,这就是像你的少女情结一样奇怪的,被叫做喜欢的东西吗。
那时的我不觉得暗恋是苦涩的,反而透过它, 世界都变得更好看。
我会在每次考试过后去关心他的成绩,看见他英语考满分而我却在及格线边缘徘徊,于是认真听课玩儿命记单词...会在偶然相遇时整整衣领,挺直后背,神采奕奕的走过去...会竖耳听所有关于他的八卦,某班谁谁喜欢他啦,他又和谁暧昧不清啦…
哪怕只是听见他的名字,我都会觉得好高兴。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