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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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时，发现仍是身处黑漆漆一片的那处幽深的海底。
曜一来时是元神，现在却是暂居于润玉的龙身，他本体是金乌，火性炙烈，这应龙之身属水，处于此身，便感到腑脏内火烧火燎的痛，而元神则是如至冰窟，亦难受得紧。
按道理说属性相克，却不知为何此身如此契合。
曜一试了试，元神仿佛被困在龙身中，脱不出去。他神魂也在识海里转了一圈，没有见到那小应龙的元神，不知他现在何处？
曜一不晓得自己在此处昏迷了多久，只得强撑着起来，化为人形，想打听打听这小应龙家在何方，再想办法把人家的元神找回来。
他对现在的环境完全不熟悉，只能凭着感觉去找。
海底幽深，周围间或游过几条小鱼，曜一扶着海底的礁石慢慢地挪，同时放开神魂探知各处。
不多时，便在附近发现了一处水府。
水府十分隐蔽，仿佛是刻意藏着不愿让人知晓。门洞上方嵌着一块石头匾额，上书“笠泽”两个大字。也不知是谁写得，笔力雄浑，遒劲有力。
曜一走上前去扣了扣那扇石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想是主人不在，曜一又慢慢地走开。
倏忽头上有光闪过，过了一会儿便见面前站两个身穿银白色铠甲的天兵，拦住曜一的去路。
其中一个天兵上前抱拳见礼，口中呼“夜神殿下”，对曜一道：“夜神殿下，您离开天界已有半月，请您随我们回转。”另一个天兵也道：“殿下，挂星布夜的时辰已经延误多时了。”
曜一吃了一惊，自己竟然昏迷了这么久？惹得人来找。还有，此身竟是天界之人，还领着司夜的缺。
曜一心中愧疚，这挂星布夜的职位对人间格外重要，天上无月无星，会使人间潮汐变换，严重时甚至会引发海啸和洪灾。
幸而只耽误了半个月，现在弥补还不算太晚。
念及此，曜一牵起嘴角笑道：“是我的错，竟耽误了时辰，现下就走吧！”
曜一随两个天兵上了天，走到南天门，见左右立着的守门将皆呼“殿下”，心中暗道：这小应龙却是此方天帝之子？
他不认路，跟着天兵一直走，见天界萧条连一朵真花都没有，暗自猜测花界与天界的关系不好。
没多时，带路的那两个天兵停了下来，曜一着眼望去，只见长长的台阶尽头是一座宏伟的大殿，牌匾上书“九霄云殿”四个金色大字。却不是排星之地。
略一想想，兴许是误了时辰，天帝要骂一骂吧。
曜一眨眨眼，撩起袍子上台阶，尽量让自己的步子稳健一点，待走完那长阶，后背已是汗湿了。
大殿的门开着。
里头的宝座上并排坐着两个头戴天帝天后冠冕的人，料想是此身生身父母，左右占着人家的身体，曜一走上前去拜倒，道：“孩儿拜见父亲母亲。”
谁料座上的天后荼姚勃然大怒：“润玉，几天未见，你却连礼数都不尊了，在九霄云殿之上口称凡礼，怪不得下凡半月不归，原是被凡间红尘迷惑了道心！”
倒是那天帝太微和事佬般地开了口：“这样称呼确实不妥，但到底是小节，今后注意就是了。润玉，你下界前曾告假说三日便回，如今竟时逾这么久，可是凡界有事绊住了手脚？”
曜一低下头道：“无他，只是人界繁华，一时贪看忘记了时辰。”
荼姚怒不可遏：“看来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如此不守时，焉能担当如此司夜重任。”
“母……母亲息怒。”曜一到底不知道该称呼什么，干脆如故，道，“孩儿自知犯下大错，甘愿受罚，但请母亲保重，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见他眼神里盛着真诚又歉疚的光，天后倒一时像是哑了，也没说话。
太微道：“既然知错，以后便再不可犯了。润玉，念你初犯，自回璇玑宫闭门思过一个月，当然，司夜之职还是别落下。”
曜一点头应是。
荼姚对太微这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处罚十分不满意，摇摇头道：“陛下，司夜之职非同小可，如此处罚，恐服不了众啊。”
其实，自润玉担任夜神之后，日日勤勉，夜夜不辍，如今纵然有错，也不至罚得过重。
但，太微瞥见荼姚那不甘心的神情，再看看低着头跪在下边的大儿子，想了个既让荼姚解气，又不伤润玉身子的法子，遂开口道：“既然天后如此说，润玉，你便在那九霄云殿的云阶之外跪上一天，去吧。”
“陛下，跪一日时间太长，润玉身子弱，恐受不住。”荼姚眼波流转，道，“不若将时间拆开，一日跪上一个时辰？”
太微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道：“准奏。”
曜一再迟钝，现下也反应过来了——这小应龙的母亲怕是个后妈，这名为体谅他的身体实为折辱的法子又显得她仁厚，又将润玉的面子扫了地。还有这爹也太昏聩了！她说什么信什么！
心中这样想着，曜一到底身子不爽利，再又占了人家身体。入乡随俗，起码不能让这小应龙回来以后难做。
躬了一下，答道：“孩儿多谢母亲体恤。”
说完，就缓缓站起来出殿。待下了那长到令人发指的云阶，曜一已经汗如雨下。
元神和身体属性相冲，带来的滋味实在难受。曜一撩袍子跪下，直接闭上眼梳理体内真气，让气海里的水灵力贯注全身，减轻身体的负担；因为离天帝和天后近，刚刚又探过他俩属性为火，他们身周的火灵充沛，正好可以存起来暖一暖神识。
此法旨在缓解痛苦，所以曜一专门挑朝会时他俩都在的时候过来跪着，正好一个时辰跪完，朝会也开完了，曜一就招来仙侍扶自己回璇玑宫。
曜一的做法正中荼姚下怀。
十多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司夜本是昼伏夜出，曜一一时间没倒过来时差，幸而已经摸清楚了天界情况，有时候也四处逛逛。
这天，曜一正在后花园赏花，隐隐地听见有人压低了声音说话，细细听去，仿佛说了“夜神”二字。念及能多知道一点是一点，他十分鬼祟地，移过去偷听。
说是偷听，但那仪态还是风光霁月的，状似不经意地留神着。
“按我说，天后娘娘罚得也太重了，这都快半个月了，夜神殿下日日都跪，不知道还要跪多久。”一个怯怯的，细声细气的声音这样说道。
另一把声音说：“是啊，都跪到得使人来扶才起得来呢！”
一个男声嗤了一声：“跪一个时辰哪能起不来呢，八成是天后娘娘动了什么私刑吧。”
曜一：“……”他只是跪得腿麻而已啊。
那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又说道：“若是火神殿下没有闭关涅槃，兴许还能为夜神殿下求求情。夜神也太可怜了……”
……这是脑洞多么大的一个误会啊。
第十五天，曜一不再去了。
布完星星之后，他就去璇玑宫前面的落星谭泡脚。
原本是想泡澡的，无奈落星谭太小了，放不下巨大的龙身……
曜一叹着气，化出龙尾泡着——好歹能泡个脚不是？
没想到换了一处地界，还是不能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