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负心束

18、第十七章 古怪岛主

　　琉璃一直将自己当做妖族，被发现学仙术自然心虚。
　　“你们将我的斩仙钉全拔了，我现在身体里又时不时就会冒出仙气，回到妖界可要不妙，不如利用起来。我上哪找木系仙术，正好一叶有佛法书，佛法又无属性，这简直就是为我准备的。而且你不知道，我已经学会‘佛光普照’的治疗术了，现在在练习其他攻击类招式，我是不是很厉害？”
　　何谓撇了撇嘴：“你一心虚紧张话就特别多。我又没说什么，只是担心你若在妖界使用仙术，会被人说成是仙族奸细。”
　　琉璃哼了声：“那也是保命要紧。”
　　何谓瞥到矮几上放着的十几颗种子，有些已经损毁，奇道：“你怎么不好好修炼优昙设计的招式？我觉得练好威力一定很大。”
　　琉璃唉声叹气：“想要控制种子生长太难了。说来也奇怪，这木系妖术我修炼得吃力，反而是佛法仙术我一日千里。”
　　“你看我做什么？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航行二十日有余，被封五色石突然冲出，绽放出耀眼的光芒，他们眼前终于显现出一座悬空仙岛。
　　踏上岛的那一刻，何谓、优昙、孟星宇激动溢于言表，琉璃都快扑倒拥抱岛上泥土了。
　　孟星宇催动五色石，果然岛上法阵打开。
　　众人头顶传来岛主声音：“已逾千年，再无人踏入我蓬莱岛。孟星宇，我没想到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找到启动五色石之人，是我小看你了，也小看了这世道。法阵已撤，你们径行直走，我在岛屿最东部。”
　　五人一起躬身参拜：“多谢岛主。”
　　众人一路走去，均被蓬莱岛景色所迷。岛上四季渐变，虽无一人，却有无数生灵和四季景色，左右边可能还是春天，有梅花鹿在吃草，右手边就是冬天，有蛇在冬眠。人在蓬莱可欣赏到世上所有美景，当真奥妙。
　　优昙和琉璃一直发出哇哦的惊奇声，这是她们这辈子都见不到的精致。世界之奇妙，令人叹为观止。
　　五人一直走到底，发现一草庐，外面坐在亭子里喝茶与自己对弈的应当就是蓬莱岛主。
　　五人向岛主看去，四十岁上下，黑衣白发，长身而立，面如冠玉，虽然神色看上去经历了很多沧桑，神采不再，但年轻时一定是个能颠倒六界的风流人物。
　　琉璃忽然道：“咦，优昙，你的发簪怎么突然闪烁起来？”
　　优昙看不到脑后，也奇道：“我是鬼，身上之物皆是虚化，怎的发簪会亮？”
　　岛主头也不抬：“自然是因为这发簪是有你灵力的法器，它感应到你的魂魄在附近，才有此反应。看来是你的魂魄为了避难，也躲到我这岛上来了。”
　　而后岛主念了个口诀，从远处飞来一缕魂魄直奔优昙。
　　一叶喜道：“果然是你的一魄，没有破损，一会儿我就帮你融合。”
　　琉璃大喜：“太好了，你又能多活个三五年，好人有好报，我们不虚此行。”
　　优昙郑重向岛主三拜致谢：“多谢岛主庇佑。岛主虚怀若谷，令人敬佩。”
　　岛主抬眼看向优昙，不阴不阳道：“马屁拍的不错，送你把中阶定魂伞，此伞可自动罩你周身，护你魂魄，还可根据你的需要显现人身。我好不容易见证这六界奇迹，你可别轻易死了，要不我又该无聊了。”
　　五人：“……”
　　这岛主莫不是假的？
　　五人本料想这蓬莱岛主定是仙风道骨，高深莫测之人，没想到性情如此古怪。
　　优昙意外地啊了声，耿直道：“我没拍马屁，我见您保护了那么多生灵免遭东海怨灵荼毒，是真心觉得您是个好人。”
　　岛主不耐道：“那你要是不要？”
　　琉璃立马拉住不服气的优昙，先声夺人：“要要要，谢谢岛主！”
　　孟星宇拿出五色石，恭敬道：“既已上岛，五色石当完璧归赵。”
　　岛主摆摆手：“给出去的东西断没有收回的道理，既然你和它有缘，送你了。”
　　孟星宇愣住少许，拜谢：“谢过岛主。”
　　琉璃一看这情形，想来蓬莱岛上最不缺的就是法宝，馋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立即上前道：“岛主，我们历经生死来到这里，是不是都有礼物拿？”
　　岛主不解：“历经生死？谁？”
　　琉璃将五人一路上和东海遇到的一系列怪物添油加醋地讲了一遍。
　　岛主呵呵笑了两声，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你们是傻子吧？”
　　啥？
　　众人怀疑自己听错了。
　　琉璃咽了口口水，弱弱地试着问道：“岛主，刚刚您说了什么？”
　　“智力不高，耳朵也不好使？我为何送你们高阶防御法器，就是为了让你们一路平安过来，只要你们能开启使用，任何怪物都无法近身。”
　　五人：“……”
　　孟星宇艰难开口：“您并未说明五色石用处，我以为它只是一把钥匙而已。”
　　岛主摇头叹气：“果然是一群傻子，亏我还抱有期待。”
　　五人：“……”
　　当岛主目光扫过一叶时，难得动容：“一叶？”
　　一叶诧异：“岛主认识我？”
　　岛主用法力探寻一叶周身，终是失望道：“原来是他的转世。性情、经历和记忆均不同，便不再是同一个人。”
　　一叶躬身：“多谢岛主。”
　　一叶感激的是岛主没将他看成是谁的替代品，他就是他，他也只是他。
　　“孟星宇，没想到你竟然和半神是朋友，看来这就是天意。我比较好奇的是，你是用什么方法将魔族带来的？”
　　别说是孟星宇，其他人也惊愕了，他们五人，哪来的魔族？
　　从众人表情中，岛主看出端倪：“你们不知道？六界五行之力，原来你们是误打误撞。”
　　岛主用法力探知剩下的何谓和琉璃，何谓一探便知是半人半妖，可探知琉璃时却被她身体里的封印之力挡了回去。
　　岛主脸色大变：“你和魔君百川是什么关系？”
　　琉璃心道：好厉害的蓬莱岛主！仅凭她体内封印之力就能知晓他父亲。
　　“他是我养父。”
　　优昙和孟星宇同时惊道：“你的养父是魔君百川？”
　　就连一叶也不免惊讶，他知道她养父是魔族，但没想到会是魔君百川，更想不到百川在经历那样的剧变后还会收养仙妖之子当孩子。
　　琉璃心虚道：“我也不是故意隐瞒，我怕你们对魔族有误解才没说。我爹是很好的人，别看他是战神，但他一点都不好战也不好杀。”
　　这个大家自然听过，百川随性潇洒，厌恶战争，可惜毁在情字上。
　　一叶明白了：“是因为你身体里有百川君的魔法之力，我们才能开启五色石。”
　　众人暗叫侥幸，还好天意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琉璃见岛主面色惊疑不定，担心他和父亲有过节，立即道：“岛主，既然我们成功登岛，您是不是该听听我们的请求？”
　　岛主回神，冷冷道：“可以是可以。但我想知道你们能同心同德到几时？”
　　优昙弱弱道：“岛主，您当面挑拨离间，这样做很不厚道。”
　　岛主扬眉：“是吗？那我以后背后挑拨吧。”
　　五人：“……”
　　岛主哼了一声，眼神变得悠远：“你们还是年轻，见识少。你们可知当年我岛上之繁盛？可知后来千年大战爆发，有多少朋友因为可笑的立场反目成仇？若来日你们要斗个你死我活，不如在今日就割袍断义，未来敌对时也容易些！”
　　琉璃急了：“嘿，你这老头，我忍你很久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是何意？我们将来凭什么就得搏命相杀，你诅咒谁呢！告诉你，我们才不上当，我们永远都要同心同德，气死你！”
　　琉璃见岛主刻薄，说话也不着调，且一再分化他们之间的情谊，这就不能忍了，她也就不客气了。论骂人，她可不输给谁，最近因着一叶他们收敛许多正无聊呢，可不就遇到个对手。
　　岛主脸色由红转青，由青转紫，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叫谁老头呢？我明镜当岛主这么多年，还未听到如此荒谬之言！”
　　原来蓬莱岛主叫明镜。
　　琉璃不甘示弱道：“反正我都上岛了，就算我提出以后常住岛上的要求，你也不能拒绝。”
　　明镜呵呵不屑：“你还要住我这？好大的脸！”
　　“怎的，这要求有违天和？”
　　明镜丝毫不让，针锋相对道：“谁传说的你找谁去啊，我又没说过。”
　　“我！你！”
　　“无话可说了吧？现在可是你有求于我，不自量力！”
　　“你这么大的岛主，也不让着晚辈！”
　　“这是哪条自然法则，你说出来我听着？”
　　“你请我来住我还不住呢，孤寡老人！”
　　“你一个仙妖之子说这话，要脸吗？”
　　“仙妖之子怎么了，我有父亲有朋友，你有吗？”
　　“滚！”
　　……
　　剩下四人看着这宛如小顽童和老顽童之间的幼稚对话，不禁扶额，为何之前他们会想当然认为蓬莱岛主是个仙风道骨之人？
　　两人吵得口干舌燥也没分出胜负，暂时休战。
　　明镜根本没觉得丢人或是有失身份，喝口茶定了定：“别浪费我的时间和唇舌了，有什么要求说吧。但我要提醒你们，你们的要求我不会同时满足，你们定个顺序吧，你们定好后让第一个人单独来草庐找我。”
　　说完，明镜起身离开。
　　五人心里一沉，他们的请求多数是不冲突的，为何不能同时满足？这分明又是分化之意，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五人一阵沉默，明镜既然有意刁难，想来在后面还会设置障碍。把谁放在后面都不妥，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也许第一个人出了差错，后面的人就没机会了，这对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不公平。
　　若没有一路上的妖魔鬼怪、幻境考验、共斗巨鲸，而是用五色石直接顺利抵达蓬莱，这的确是个瓦解同盟的考验，但在经历这些后，五人患难与共，对彼此的信任和感情早就有了不同的意义。
　　孟星宇打破沉默：“我感激大家能与我共赴蓬莱，每个人都有很重要的事要完成，我会一直在大家身边，直到每个人的愿望都完成为止。”
　　琉璃鼓掌：“说得好，我们五人一起，一定会走到最后，我们才不会让那明镜看了笑话！”
　　一叶建议道：“就按轻重缓急和难易程度。星宇未婚妻情况紧急，五色石和蓬莱岛也是他找到的，我建议他第一个，我作为最后一个。第二个公平起见，琉璃或何谓。”
　　琉璃一点也没犹豫：“那就何谓。找真相应该不难，很快能解决。第三个是优昙，她的魂魄之力不宜支撑太久。第四个是我。”
　　何谓倒是没想到：“你对百川君的感情这么深，难道不希望他早日康复，恢复往昔吗？”
　　琉璃一副看开的模样：“我想来想去，法力这种东西可以通过自己努力，爹最想要的不是恢复往昔，这是我想要的。我知道，这么多年他生不如死是因为他所爱的人，他想见她，或是因为爱，或是想问问她为何不守誓言。他因情殇才会自暴自弃，恢复缓慢。如果找到了那个人，他就有了生存意志，可以通过自己努力慢慢恢复。”
　　“这个愿望不必着急，因为不外乎两个情况。第一个是那个女人根本不爱我爹，那找到何用？第二个是那个女人非常爱我爹，但这么多年不来找他，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找有何用？十有一二被困天界，凭我的法力，找有何用？结果显而易见，不是再无盼头，就是自寻烦恼，还不如给爹留个念想。”
　　何谓呵了一声：“你这也算很有逻辑的歪理，赞同。”
　　大家都赞同琉璃定的顺序，孟星宇抱拳致谢，单独进入草庐。
　　琉璃故意大声喊道：“想要让我们彼此怀疑，自相残杀，想得美！哼，我们就是不中计！”
　　何谓笑道：“明镜岛主好本事，竟能将你气得如此生动，暴露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