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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噩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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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一声巨响,她手上一个吃痛,猛地喘息着睁开眼。
直直瞪着自己房间那盏白色云朵吸顶灯,她才松口气。
原来都是梦。
反射弧长的她,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痛。
捂着估计是在床头柜上撞得又红又痛的手,坐起身来。
还好只是个梦。
这么恐怖的场景,她一分一毫都不想再去回想,暗暗骂罪魁祸首顾方舟一句“神经病”,暴躁地将自己揉成个金毛狮王,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9点,赵芃芃很准时的出现在顾方舟家的别墅前。
一切都是为了还钱。她暗暗跟自己说,深吸口气输入密码进门。
进门路过草坪,她还心有余悸,走在路的最正中,避着两边的草坪。
边走,她边四下里注意着,直到走到门边,她也没见到那只黑色的杜宾,她才终于将高悬于头顶的心,摘取下来放回心窝子里。
她进门时,顾方舟正在餐厅吃早餐。转头来看到她,眼中带着玩味,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赵芃芃剜他一眼,换鞋后朝书房走去。
她昨夜说的都是气话,只要他不再欺负她,她也绝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毕竟,所谓的“金主爸爸”是他那一方,她不好造次。
进到书房,桌上昨天离开前卷子和书本是什么样,今天就还是什么样。这家伙根本就没动过一下补习资料。
真不知道,这场补习有什么意义,赵芃芃边坐下放东西边摇头。
今天的补习是英语。
书房里贴了一张补习安排表,赵芃芃第一天来就拍了课表照片存在手机里。
她总感觉那课表怪怪的,除了十一假期单科补习一天,其余时候的周末安排都跟学校的课表很像,各科岔开补习,安排得满满当当,明明白白。
她看一眼门口,他难道都没有休息日的吗?
不过,这跟她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她捶捶脑袋,拿出英语材料,决定做一篇阅读。
刚读了两行,她裸露的脚踝上就一阵温热濡湿,像是被什么东西舔了下。
她心跳漏停一拍,搁下笔,猛地站起身来,推开椅子弯腰看向桌下。
桌下三面封闭,光线较暗,越发凸显出那对绿油油的眸子,像半夜坟地里升腾起的两团鬼火,阴气逼人。
赵芃芃顿时三魂没了七魄,差点没吓得一屁-股坐地上。
她抚着胸口离远一点。
桌底下黑色杜宾倒是通人性,知道自己被嫌弃,匍匐着钻出来。
一出来就在她面前甩甩头,“嘚嘚嘚”一路小跑朝外奔去,一个短桩尾随着臀部的扭动,左摇右摆,有些好笑。但她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转回头来,摇摇头甩去被牵扯出来的噩梦场景,拉了椅子继续坐下。
手中笔转得凌乱不堪,两三下就掉桌上,她将笔按在桌上,把适才看过的两行阅读题又重新读了一遍。
一个阅读做下来,五道题,最多只允许自己错一道的她,竟然只对了两道。
史无前例啊,真特么郁闷。
她在草稿纸上写下“好好相处”四个潦草的字又不停画圈涂掉,涂得纸都破了个洞才停下。
彼时顾方舟和家教老师一前一后进门来。
赵芃芃翻掉那页草稿纸,镇定下来,整理好心情准备上课。
今天的英语家教跟昨天的数学老师不同个,人也没有数学老师沉得住气。
面对顾方舟的爱答不理,他敲了几次黑板,摔了几次黑板刷和黑板笔,却还是没能成功换来顾方舟的注意。
赵芃芃看着老师越发暗淡的脸色,和越发沉下的双肩,整个人就是个大写的泄气。
她算是看明白了,顾方舟是对一切补课都不感兴趣。照常上课就睡,下课就醒。
她无数次跟家教老师无奈对视,两人却也无计可施。
休息的十分钟里,她出门去厨房找杯子喝水,路过门口看见草坪上玩飞盘的顾方舟和杜宾犬英雄。
杜宾极尽跑跳之能,一蹦一人多高,像件被甩上天的黑色皮子,玩得很是欢脱,皮毛在阳光下,黑黝黝的泛着动感的光,很是亮眼。
而顾方舟,一身蓝,上身的淡蓝色毛衣,在阳光的照射下亦反射着一层柔光,从英雄口中取下飞盘时,不停揉弄它的脑袋和皮毛,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侧影看起来还挺温柔。
她一时看呆,没料到顾方舟会在这时候回头,同她对视一眼。
很不经意的一眼,笑意将退未退,依然温柔,很快便转回头去。
赵芃芃低头看看脚尖,拂去那些有的没的,径直走向厨房。
顾方舟扔出飞盘,又再回头,门口处空空的。
他没所谓的用脚戳戳草地,低着头看着脚下一阵思索。
两人无言的上完了一上午的课,主要是顾方舟总在睡觉。
用过午餐后,赵芃芃在书房看了阵上午的知识点,昨夜没睡好,没多久她就累得趴在桌上休息。
屋外不知是什么昆虫的声音,吱吱吱的叫,叫声越来越不清明,直至最后消失。
顾方舟上午睡得太多,饭后在草坪上晒了会太阳,准备喝水,进书房拿水杯。
进门就见赵芃芃头枕在胳膊上,朝向门口睡着。
他边朝里走边看两眼她嘴角含着的几缕头发丝儿,顺着发丝瞅两眼她翘起的唇珠。
她水嫩粉润的双唇,让他联想起水蜜桃,口中立时回想起水蜜桃的甜味。
他不自觉咽口口水,脸颊微热,赶紧移开双眼。
拿了杯子,顾方舟看一眼她嘴角的头发,鬼使神差拿起手边的笔轻轻将她头发拨弄出来,惹得她轻哼一声。
他看她动手挠了挠水嘭嘭的脸颊,他便一阵心虚,将笔藏在身后,心跳“咚咚”作响,愣两秒后才快步朝外走。
走到门口,没听到英雄的脚步声,他又僵硬地扭头去看。
英雄正用自己湿湿的鼻头去拱赵芃芃从另一条胳膊下伸出,搭在桌沿上的手。
她手指轻动,有一下没一下的,虽然她耳朵里塞着耳机,但却不像是在打什么节拍,更像是做梦时不安的无意识的动作。
英雄八成是以为赵芃芃是在逗它,拱了几次赵芃芃却没什么反应,它不死心地又凑上去。
赵芃芃皱着眉头,越发不安的哼唧两声,轻轻的柔柔的,听着有些懒,像小猫在地毯上初醒打滚撒娇的声音。
顾方舟身形顿了一下,又拿着杯子走回去,轻轻搁下刚刚差点被他带出去的她的笔,搁下笔才发现,手心里已有一层微汗。
他抿唇,看一眼她近在迟尺的细嫩皮肤,扫一眼那块被她挠红的脸颊。
这股想动手戳一下,试试是否像广告里演的那般Q弹的冲动是怎么回事?
他手在半空一顿,赶紧收回手,顺道将手掌覆在狗脸上,扒拉开英雄。
却不想赵芃芃睡着了反射弧这么长,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不偏不倚,正正拍在他手背上。
“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顾方舟以为她可能立马就会转醒,退开两步火速摆了两个姿势,或一手插兜曲起一条腿,或撑着一旁的椅背拄着头忧郁地看向窗外。跟着还在心中迅速组织好两种解释,“进来拿杯子”,“进来找英雄”。
最后,他感觉自己就是个大傻叉,因为——
赵芃芃只慵懒的说了句,“陈愉别闹。”话语中有几分亲昵。说完便翻个面换个动作,朝向窗户一面接着睡。
顾方舟立即站直,有的没的一溜烟跑个精光,垂下头看着自己慢慢开始发红的手背,又看看她无情而又微微凌乱的后脑勺。
陈宇?还是陈雨?谁啊?男朋友?
好一阵他才垂下手,动动手指,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带着些恼怒无言的推着狗出了书房,出门后“嘭”的一声重重甩上门。
吓得座上的赵芃芃猛地惊醒,直起身子,迷蒙的看看四周,抹着唇角,不知今夕何夕。
下午,顾方舟依旧是睡过去的。
赵芃芃看着他空空的试卷,忍不住再次感叹,这钱可真特么好挣。
不仅自己能免费补课,还包吃,这天底下还能上哪儿找到这样的好事儿?
就是这心里多少不安心,好几次拿起手机想跟董老师打个电话,但想想自己欠的几千块钱,她又罢了这个念头。
收拾好东西,她去上了个厕所。
她刚转身走,顾方舟就下得楼来。
英雄嘚嘚嘚叼着飞盘到他面前,讨好地放到他手上。他拿着飞盘路过书房,看看她的包,转了两下手中的飞盘,笑得一脸神秘进门。
赵芃芃从卫生间回来,抓了包就离开书房,走到客厅,她驻足环顾一圈傍晚时分的别墅。
四下里空空的。课一结束,她就看到顾方舟上了楼,家教老师也先走一步,阿姨亦不在屋里。
这偌大的空间里,美式装修,色调偏暗,暮色从几面的窗户和楼梯的大窗里透进来,仿若给房子罩上层薄雾,处处越发看得不分明。
此情此景,赵芃芃想起阿加莎《无人生还》电视剧里的剧照,越发觉得处处透着股诡异的凄清,好似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惨案,瘆得慌。
她走到门边又忍不住看一眼通往楼上的木梯。
以前以为住在这样的大房里应该是很快乐的事情,如今看来,房子小一些,够住就行,一家人热热闹闹在一起,比什么都强,不像这里,空得叫人觉得不安和难受。
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他是个什么感受?不过这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赵芃芃自嘲的摇摇头,将包搁在鞋柜上,蹲下系鞋带。
后背总是发凉,她有些不舒服,回头看两眼,总忍不住脑补身后会突然出现一双空洞直勾勾的眼睛,但其实什么也没有。
她总怀疑自己脑子里是住了个十分优秀的恐怖片导演,脑补太过形象生动,心中越发毛毛的,火速穿了鞋,抓起书包就朝外走。
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浮现昨夜的噩梦,她生出股不好的预感,不免开始发慌,脚下走着像踩着高跷,轻一脚重一脚的。
还差个二十步走到门口,后背一凉,就听见身后传来“嘚嘚嘚”的蹄声。
赵芃芃猛然回头,对上一双离得极近的黝黑眸子。间或还能听见杜宾口中发出的低吠声。
她心下一惊,十五个竹篮齐齐打水,脚下加快朝前赶,经验告诉她万万不能跑。
这二十几步的鳄鱼池上独木桥既视感之路,简直煎熬。
她走那杜宾就走,她停那杜宾也停,但凡她回头,就能见到杜宾死死将目光黏在她身上,像块苍蝇板一样。
她终于行到门边,快步走过去想要按开门钮,那杜宾却突然加速冲到她面前,横亘在她与按钮之间。
四肢摆开,摆出个俯冲的姿势,一副只要她敢伸手,它就敢扑上来的架势。
口中的低吠声越来越短促,就连鼻子周围也起了褶皱,模样实在吓人。
往前,赵芃芃是不敢的,死也不敢,只能小心后退几步,回头看一眼没事儿人一样靠在门边的顾方舟。
嗫喏两下,也没能开口求助。
杜宾突然大声冲她叫一声,吓得她脚下一软心中大乱,回身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二十五就开跑。
身后“嘚嘚嘚”的蹄声与记忆中的那个声音相重合,她头皮阵阵发麻,不要命的朝房门口唯一的活物顾方舟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分了章,别骂我,小修了一点点,大致不变的……我不是神经病,我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