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限》曹一然

6、第 6 章

　　梳妆台前是一面廉价壁镜，颜色黯淡的铜床也许是历史的造就吧，里面的弹簧就快要迸发而出。墙上有几张不知名的油画画作，用简单的描金镜框镶在那里，房间里杂色斑驳的毯子让人觉得这儿好像是热带岛屿的地面，浴室里有一副仿制的《沐浴的普塞克》，看起来还算养眼，但浴室墙上的凹痕和裂纹似乎证明这里发生着无数的事件，大概都是人们生活所留下的痕迹。
　　楼上无力的嗤嗤笑声，隔壁独自的咒骂，窗户外飘进来的木樨草的浓郁香味交织着这个视角的生活状态，脱离了罗德尼自己的别墅，这一切真让他感到既热闹又新奇。
　　晚上简单的在路易斯街上用餐之后，罗德尼本想早早的回到房间里休息了，毕竟明天还要赶到百花市去。可是回到天使旅馆，让他不免有些意外。
　　大部分房客都下楼坐在一楼的大厅里，进行着各种各样主题的畅谈，罗德尼的艺术神经使他停止了想马上回房间的念头，他问前台要了一杯红酒，坐在一个凳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这些房客。当然，也有老板娘米兰达·格里芬。
　　老板娘示意罗德尼坐到她们那桌来，向他做了一个“召之即来”的动作。
　　他点头对各位比他年长的妇女们打招呼，并礼帽的介绍了自己，那两个妇女大概是一对姐妹，因为他们不仅长得像，就连长裙都是一样的款式和颜色，一位叫阿西娜，另一位叫特蕾莎，好像阿西娜是姐姐。
　　两姐妹对罗德尼点了点头示意问好，在老板娘向两姐妹介绍了罗德尼的身份后，两人在脸上留下了惊讶的表情，待在舌尖的无数个问题似乎马上就要喷发出来。
　　老板娘似乎意料到了这样的情况，马上开展一个话题把她们的视线引入其中，比起两姐妹，她更不希望得罪罗德尼这样的贵客。
　　“听说过吗？去年夏天在我们这里发生的事？那个被抓走的骗子巫医？”格里芬对着这三个人说。
　　“你说的是闹疟疾的那段时间吧，那个自称印第安巫医的霍斯金大夫？”阿西娜往前凑了凑问道。
　　“对，是他，他当时正在行骗，我也在场，骗子被警察逮了个正着，”格里芬表示积极的同意，“当时，你们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如果装进警长口袋里的收据是物证，那我绝对是标准的人证。”
　　“快跟我们讲讲吧。”两姐妹异口同声。
　　“对，我也很想听这个有趣的故事。”罗德尼眼神中带有一丝期许。
　　“听我给你们娓娓道来，”格里芬拿起酒杯喝上一口葡萄酒，似乎要讲上一个长长的故事，“就是去年夏天的7月9号，我记得那天还是我侄女布里茨的生日……
　　7月9号那天，一个穿着鹿皮靴，服装古怪的男人来到了店里，看样子大约就在30岁左右，他试图问我最近这里疟疾的病情如何,这点小事我当然就随口告诉他了。没想到之后他就一个劲的向我诉说衷肠，告诉我他的回生药酒是多么神奇的药酒，可以治疗各种各样的疑难杂症，没病喝了也可以延年益寿。熟悉我的人都知道的，我是根本不会信这些东西，而且这些所谓的神奇药贵的要死，反正和我产生不了什么样的关联。
　　他说他要租用三天最好的房间，还有要租下我们顶层的那间小会议室，以供他商谈，我看租金合适就允诺了。他告诉我要给这城市最有钱的主儿治病，治完了以后，他会带上钱回西班牙定居，因为那里的气候宜人，不像英国那么潮湿。
　　在他滔滔不绝的陈词滥调中，有个好像认识他的中年人走了进来，认出了他，对他说，你不卖膏药和咳嗽药水了吗？怎么，又开始当霍斯金大夫来治疗疟疾了？巫医扯了扯那人衣服的下摆，似乎警告他小点声，不要坏了我的生意。
　　可是那人好像不怎么想给他这个面子，故意大声的说道：出色的街头推销员邓巴·瓦伦先生，怎么不带上您的丘比特什锦大礼盒？那里面的东西可真不少，染红的玛瑙串、褪色镀银手链、不锋利的剪刀和你现在用的印第安巫医腰带，那什锦盒子就像查尔斯顿妇女煮米饭的方法一样千奇百怪吧。
　　当时，巫医做了一个请借一步说话的手势，中年人没理他，踱步上楼而去了。
　　后来午饭后，一个从费希尔山赶来的动作慢吞吞的黑人打听巫医是不是在这里居住，我告诉他是的，但是出于隐私，我没有告诉他房间号码，而是要他在一楼等。我上楼拉了下巫医房间的门铃，巫医好像知道有人来找他似的，匆匆下楼。当然，我也跟着下楼了，毕竟我的工作主要是在一楼。
　　听那个黑人所说，一个海军将领要找他看病，好像是得了罕见的疟疾引发的并发症，就快要不行了，所以必须找到巫医治疗，如果给这位将领治好了病，对方愿意出两万美金的价格。天呐，两万美金，那得多少钱。
　　不过，认识巫医的人可真多，没过多久，又来一位警官似乎要找他攀谈，两个人站在墙角嘀嘀咕咕，好像是说什么无照经营的事。在这之中，我只听见了一句：请您收好这点小意思，至于行医执照，我一定配合，在三天内办出来，但是在这三天您可要多帮帮忙呀。
　　后来第二天来了两个警察，其中一个是9号来过的警察，说是来接这位“神医”，可令人不解的是他们非要把我也带过去，当时我是真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我才知道，我起到了一个关键性的作用，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