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妘尺》程杨

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合卺礼成是夫妇

　　腊月，常寒风刺骨、飞雪连天。尤其是高山上，山风号叫声一阵大过一阵，白雪将满山的树木和大道封了又封，遇到晴时天能听见‘扑簌簌’高枝上的雪下落的声音，鸟兽虫鱼冬歇，山中静悄悄冷寂无声。

　　曲妘尺站在东面的角楼四下一望，漫山银装素裹一片净白，瞧多了眼儿都花了。

　　周念忽从远处高墙上奔来，飞扑向曲妘尺：“曲姐姐昨晚到时怎么不叫醒我呢？”

　　曲妘尺转身去看她时被她一把熊抱住！

　　曲妘尺笑：“昨儿到时已经晚了，有些累了就上榻睡去了。”

　　周念左右探看，不见封钰辰，问：“那位哥哥呢？”

　　曲妘尺道：“两位舅舅留他说话。”

　　周念坏笑：“我知道爹爹和无纤叔叔要和曲姐姐的哥哥说什么！”

　　曲妘尺笑：“我也知道，不过他们不许我听，我便来此走走。”

　　周念眉头微蹙：“曲姐姐不知道念儿在等你吗？怎么不来找念儿却来这里！”

　　她生气了，但因为她最喜欢曲姐姐了，所以只生一点气，不多，就一点。

　　曲妘尺笑：“你不是去练功了吗？”

　　周念憨笑：“对啊，我是练功结束后才知道曲姐姐来的！曲姐姐，我现在比前时不同了，武功精进了不少呢！”

　　曲妘尺笑：“嗯，听舅舅说你每日都刻苦练功，风雨无阻，甚是努力，我心中为你高兴。”

　　周念撩开曲妘尺身上的斗篷，挽着曲妘尺的手，说到兴奋处，将头靠在曲妘尺肩头，笑盈盈说道：“曲姐姐吩咐下的功课，念儿不敢怠慢。念儿也想成为曲姐姐这样的女侠客！”

　　曲妘尺笑：“你若日日勤恳练功，定能武功精进，成为能独当一面的侠客。”

　　周念含着的话还未说出口，就感得一道冷风灌入她与曲妘尺之间，曲妘尺的斗篷不知何故被撩起！

　　抬头时，听得剑掉地‘当啷’一声！还有朱钗落地声！不由着急，怕有什么意外。

　　探头看时，见曲妘尺笑盈盈侧偏着头，似在看身后人。

　　周念也觉察到身后三尺处有人，转身一看，竟是周芷！

　　那周芷右手抬得与肩齐平，手腕垂下，五指分开，左手抬高至胸前，似要出掌！大眼圆睁，一动不动。

　　周念低头去拾朱钗，见是自己头上戴着的独有一颗珍珠的银钗，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抱着曲妘尺的左手，曲妘尺只用右手便制住了周芷，当下便知自己的武功与曲妘尺相比真真是比不了！云泥之别！

　　看到掉落在周芷脚边的剑，周念知周芷又对曲妘尺动了杀心，心中怒气正要发作，却听到曲妘尺言：“你的武功也进步不小。”

　　言罢，又将周芷的穴道解开。

　　周芷看着曲妘尺，眼中有一丝的惊讶：“进步了又如何？还不是杀不了你，竟用小小一个珠子挡了我的剑又将我穴道点住！”

　　周念看向曲妘尺，羡慕不已：“曲姐姐真厉害！”

　　曲妘尺对周芷说道：“我要在这儿待一段时间，你会有很多机会暗杀我。”

　　周芷道：“机会再多又如何！技不如人只能甘拜下风。”

　　周念拍掌：“周芷姐姐喜欢上我曲姐姐了？”

　　周芷‘呸’了声，道：“胡说八道，谁喜欢她了！”

　　曲妘尺微微一笑：“我倒是挺喜欢你这性子的！”

　　周芷脸色微红：“你也胡说八道。”

　　刚到墙头正往她们三人这边走来的周阳和周越见周芷难得脸色这般红，俱微微一笑，及走到三人身边，周阳这个直肠子话不过脑子便问曲妘尺：“教主，你把色蕴使骂哭了？”

　　曲妘尺笑：“我说我喜欢色蕴使的性子，色蕴使不爱听这话，所以和我生气了。”

　　周阳又想说话时，被周越一瞪眼话又吞回去了。

　　周越道：“色蕴使皮儿薄，教主说话得婉转些。”

　　话音刚落，便从墙角下飞上来一人，是周旭！他道：“难得见色蕴使羞红脸，这般可爱可伶模样还是头一次见！”

　　周芷的脸越发发红了！急了便转身离去不理会这几人，不同这几人言话。

　　见她走远，周念才敢叹道：“曲姐姐好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见周芷姐姐这般娇羞模样。”

　　周旭道：“要不怎么是我们的教主呢！”

　　曲妘尺道：“这同是不是教主有什么关系！”

　　几人哈哈大笑。

　　晚了几步来寻曲妘尺的周鸿、周无纤和封钰辰三人没见到周芷这娇羞模样，只从周念口中听来。

　　曲妘尺看着封钰辰，见他含笑望着自己，微微一笑，众人也识趣，虽是一道去用饭，但留二人在最后说悄悄话。

　　曲妘尺问：“二位舅舅可有吓唬你？”

　　封钰辰笑道：“没有。恐吓我！”

　　曲妘尺轻笑出声。

　　用过饭之后，曲妘尺请周鸿、周无纤、周念到瑶苑说话，她和封钰辰备好茶果等三人，等三人到了说了些闲话之后，曲妘尺才道：“二位舅舅，我意欲将教主之位传给念儿，不知二位舅舅可同意？”

　　周念惊愣了片刻，急急说道：“不行！不行！我的武功没有曲姐姐那般厉害怎么能做教主呢？”

　　曲妘尺笑：“一教之主，武功固然要厉害，但更重要的是管理好教中事务，我一闲云野鹤之人哪里会管什么教中事务啊！”

　　周鸿和周无纤早已知晓曲妘尺的心思，但听她亲口说出还是微有点遗憾。

　　曲妘尺也知他们的心，便说道：“妘尺不会忘了二位舅舅和念儿的，闲时会来看你们的。”

　　周无纤看向封钰辰：“听封四公子言，你们打算回到封家住一段时间之后就去黑龙潭隐居，可是真的？”

　　曲妘尺道：“嗯！我同四哥哥都爱那闲云野鹤的悠闲日子，或游山玩水或在静谷莳花种树。”

　　周鸿道：“这样也好，我们若是想你了，就去看你。”

　　曲妘尺道：“好。”

　　虽是这样定下了，但周念不肯，曲妘尺哄了几日，又答应周念年后再走，周念才勉强同意的。

　　腊月二十六，曲妘尺在钧天殿将教主之位传与周念，众人叩首，对高位上那年芳十六的周念尊喊：“教主！”

　　周念看向右侧柱下站着的曲妘尺，微微一笑，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曲姐姐！”

　　曲妘尺和封钰辰一直留到了年后初二，周念倒不像曲莲和姬雨潇瞧封钰辰不顺眼，见封钰辰和曲妘尺二人并肩看雪从不去打扰。只是初二这天，泪眼汪汪的揪着曲妘尺衣角不说话，曲妘尺也伶爱她，只是封家催得紧，不得不走了。

　　到了封家，曲妘尺微有些紧张，但二位嫂嫂甚是和气，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到封家的第三天她便不再拘谨了。

　　封家大哥封阳罗是当家的，妻子白氏贤惠温柔，二人膝下育有一子，年五岁，现白氏又有了五个月的身孕。三哥封正则彬彬有礼，妻子封氏也有了六个多月的身孕。

　　这日，三妯娌在房中边在炭盆旁烤火边插花。

　　曲妘尺是不会插花的，耳朵听着白氏说，手跟着动，也勉强插满了一瓶。

　　大嫂白氏笑的温柔：“瞧妘尺英姿飒爽，定不会摆花弄花了。”

　　曲妘尺道：“也曾莳花种树，只是这么精致的摆放不曾学过，从前莳花，瞧花在盆中开的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三嫂封氏笑：“这几日相处下来，觉妘尺甚是可爱，说的话是真心的，容易令人心中爽快。”

　　大嫂白氏温柔含笑，忽想起了一件事：“有件事我得和妘尺说一说。”

　　曲妘尺道：“嫂嫂请说。”

　　大嫂白氏道：“此话是嫂嫂我要说的，四弟说你二人要隐居嫂嫂不阻拦，只要闲时来看嫂嫂两眼，嫂嫂就满足了，只是有一点！若妘尺你日后有了身孕定要回来家中，那隐居的深山虽然安静，但稳婆啊、帮衬的人啊、补药啊什么的还是家中足！四弟虽然心细如发，但这生孩子一事他想帮忙也帮不上啊！嫂嫂们是过来人，自然有许多法子能让妘尺你少难受些。这一件事，是万求妘尺你要答应嫂嫂！”

　　妘尺笑道：“嫂嫂如此关心妘尺，妘尺怎会不答应呢？妘尺答应嫂嫂！”

　　白氏和封氏笑的温柔。

　　而书房中，大哥封阳罗和三哥封正则听封钰辰商量迎娶曲妘尺一事。

　　封阳罗道：“你二人要隐居在秦岭北麓代王山黑龙潭周花一梦故居，可那故居早已荒废，你可有找人去修葺？”

　　封钰辰道：“去年冬月初便找人去修葺了。”

　　封正则问：“找的人手可多？”

　　封钰辰道：“我亲自去找的，都是老手，有五十个，已多加银钱请他们在十五前完工。”

　　封阳罗道：“住的地方倒是可以不用担心了。”

　　封正则道：“虽是隐居，但你二人也不要断了和我们的来往。”

　　封钰辰道：“这是自然，只要哥哥和姐姐有事找我，我一定来。”

　　封阳罗道：“你的脾性我们是了解的，不怕你跑了。就是一点，你们必须得完婚之后再走！不然你带着弟妹受人闲话，只要弟妹一过门，那些眼巴巴盼着你的闺门女子也就死心了，你二人也可名正言顺住在一块，不然受闲话的还是弟妹多。”

　　封钰辰道：“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已请曲伯父他们赶过来了，应该今日下午就到了。”

　　封阳罗道：“我们是大户，婚嫁一事不得不大操大办。”

　　封钰辰道：“此事我同妘尺说过，她说听我安排。”

　　封阳罗笑：“那你就听大哥安排！”

　　封钰辰笑：“是。”

　　傍晚，曲世帆、莫逸白、白三尘和清和熠来到封家，封阳罗同曲世帆交换庚帖，又将六礼中前五礼补足，广发婚帖。

　　大婚前一天，曲妘尺和封钰辰的朋友都到齐了，任广木、慧明和尚、钧天的、神女宫的、义谷八兄弟、杜飞红等赏金猎人、余尘等，孙留明等，都到齐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

　　曲妘尺独自坐在婚房中，想到下山后遇到的所有事，不禁一笑。

　　屋外封钰辰心中虽是想着妘尺，但不得不举杯同众人一道庆祝，到周无纤这儿敬酒时，周念悄声问封钰辰：“封姐夫，那个人是谁？”

　　封钰辰顺着她的手指处瞧去，回道：“是孙留明大哥。”

　　敬酒完毕之后，已入夜了，徐八、闻人正犸和韩思仲催促封钰辰去看新娘子。

　　众人言要去闹洞房，闻人正犸立刻拦住他们：“不行！不行！会羞到新娘子的，我们喝酒！”

　　众人也附和着他的话。

　　这么一闹，倒没有人去闹洞房了。

　　封钰辰带着一身酒气来到曲妘尺身旁，在曲妘尺跟前缓缓蹲下身，双手郑重而小心的掀开红盖头。

　　朱玉银钗、红裳雪肤、清眸红唇、巧笑倩兮，真是夺人魂魄要人命啊！

　　封钰辰呆看了半晌，直到曲妘尺的凉手覆上他的脸颊，他才回过神来：“妘尺，你好美。”

　　曲妘尺道：“可是抓你的心，令你心猿意马，一把火又烧着了？”

　　封钰辰道：“不止！”

　　他缓缓靠近曲妘尺，将头埋在曲妘尺颈窝中，喷洒出的热气令曲妘尺也着火了！

　　他沙哑的声音在说着他的心里话：“脑中只有所思所想了！”

　　曲妘尺脸红的像要滴血一样，努力使自己仅存的一丝理智留下不要走，磕磕巴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你······”

　　封钰辰魅惑她的声音含着热气：“犹擅长！”

　　说罢，轻咬住曲妘尺的耳垂，令曲妘尺周身一激灵，那一丝理智也飞出身体去了，脑中只有‘犹擅长’三字！

　　犹擅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