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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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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摆设依旧,青竹枝从窗外伸进,案牍焚着苏家的甘松香,苏家的甘松香制作工艺复杂,一寸香可燃上一天一夜。
苏蕴说过,他曾今犯错,被父亲罚跪思过,跪到苏家宗庙里那根甘松香烧完才可以起来,那一跪,跪了整整一周,跪得苏蕴娘亲哭晕在房里,苏蕴父亲也没让苏蕴起来。
我打开香炉,将里面一段香灰取出。苏蕴也是人才,跪着闻这甘松香闻了一周,也不厌烦这香,晚年还依旧燃这香。
“怎么了?”钟离走到我身边。
“这是新香。我之前闻到的甘松香是晚香。”我将香灰平铺在案牍上。
荣安夫人最先反应过来,“不可能,这个季节相府里所有香都换成了冬日制作的晚香。”
苏氏家族是天下大家,一向注重细节,加上祖上原配是一名制香师,整个家族对香料的要求极高,整个家族秋冬用冬日制作的晚香,春夏用春日制做的新香。
我曾经看过苏蕴叔父苏素苏满庭做过这两种香,这两种香之间细微差别我还是知道的。
荣安夫人立马喊人把夜里打扫书房的奴仆传过来。
我这一天都在奔波,脚酸得要死,想找张凳子坐下,还没坐下,就被钟离拉起来。
钟离皱着眉头,摇摇头。
奴仆一会儿就被叫了上来,跪在所有人中间。
相府的管家禀告:“夫人,阿泰家乡荒灾,父母姐弟都死在那场荒灾中,他孤身一人逃到了金华,恰巧碰上出行游玩的敦贤太妃,敦贤太妃把他救下送到我们金华府邸,敦贤太妃薨后,调上尧都相府做个夜间洒水打扫奴仆。”
阿泰浑身发抖,头抵着地,额间汗珠直流。
“你几岁遇到的敦贤太妃?”我问道。
阿泰低着头,清瘦的身子还再不停抖,害怕得头都不敢抬起。
“别怕,抬起头。”我蹲下身子,伸出手,抬起他下巴。
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眼角一点泪痣,略显女气,阿泰转开眼球,躲避我的视线,吞吐地说道:“七岁遇见的太妃,太妃五年前去世后,小的想着报恩,替太妃守墓烧香,便央求金华府里的总管,调到尧都。”
“你能进宫烧香?”我眼睛一眯,手勾上阿泰的下巴。
“不能,每次太妃忌日,小的就朝着皇宫方向拜祭烧香。”
“朝暮,仪表。”钟离盯着我举着阿泰下巴的手。
这句话我似乎以前常常听到,但我想来好了伤疤忘了疼,责骂之类的我常常过几日就忘在脑袋之后。
父皇说,想做一个通畅的人就要记别人的好,不要记别人的坏。
阿泰被钟离一句话,吓得更加大气不敢出一声,头又再次抵着地,一下子又被打回原型。
我怒瞪钟离一眼。
阿泰吞吐地道:“小的清扫的时候,发现一个不太对劲的地方。”我和钟离看他一眼,他立即又低下头。
这阿泰能不能有些男子气盖一些,若是骠骑将军还在世,我真想把这家伙丢到他府里调教几番。
“书房靠墙的书架最下面的抽屉本来都是紧紧的,前几日开始有些松动。”他道。
我目光扫到道那红木打制而成的书架,摆满书籍,几块奇石点缀其中。“香炉中的香是怎么一回事?”
“小的也不知道,小的放的绝对是晚香。”阿泰道。
我盯着他的背,看不到他的脸。新香比晚香多一味春日特有的梨花粉末,如今已经快入冬,梨花难见,不可能是偶然染上梨花粉,让晚香有了新香的梨花香气。
钟离站在书架前,皱着眉看着最下面的抽屉。
我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什么?直接抽开不就知道里面有什么了?”
我一一抽开抽屉,里面空空。“没东西。”我扬手道,钟离抓住我的手,拉我起来。
“等一下!”我挣开钟离的手,伸出手,抹了一把抽屉的尘灰。“梨木纸?”
“荣安夫人,相府一向都喜欢用梨木纸吗?”
我记得苏氏一族世代用安阳的冷金笺,冷金纸无味,通张干净带金丝细罗纹。
荣安夫人白着脸,摇摇头。相府总管皱着眉道:“不可能,主人房里用的都是冷金纸,我们底下人用的都是粗纸。皇家用的梨木纸不可能出现在府中,我也没有派人去采集过梨木纸。”
我一笑,相府不敢用梨木纸也是应该的,梨木纸是华国皇族专用,我临死前用的、看的还都是梨木纸。
苏蕴这个该死的背着我藏这些梨木纸到底有何用意。
钟离脸色煞白,身体突然一晃动,他旁边的侍卫扶住他的身子。
“殿下?”
钟离摆手,荣安夫人道:“被刺客刺伤了肚子,还活蹦乱跳乱跑,不疼你疼谁?”
今日汤池里,他腰下全在温水之下,没有看到,原来前几天夜里他还受了伤。
我喃喃道:“原来你这武功也不太行。”
钟离瞪我一眼,我单手捂嘴。
我回头看到荣安夫人微微皱起的眉头,扶着钟离的侍卫,耳边是阿泰害怕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声音。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一个局外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朝暮!”
钟离挣开侍卫,手扶着我的双肩,逼迫我看着他。
“朝暮!朝暮!朝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