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换做别人，你也，会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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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默昭和苏桓在华府吃喝住用都很好，但是第一个月底结工钱的时候，苏默昭发现这些都从工钱里一一扣了，算上那套价值不菲他穿上人模人样的衣服，竟然还欠了一个月的工钱。
对质的结果:
华扒皮华尊:“你当初来的时候没看布告吗？”
还真没有，第一天就被“请”进来了。
其实苏默昭也想的清楚，华尊不是抠门，只是在想办法留苏默昭下来，因为苏默昭之前整整一个月，都在试图说服华无思走他爹指的路。
头半个月，他都专注在努力纠正华无思的发音习惯，这习惯来自于多年的市井武侠话本荼毒(以及和华无思很像的高壮的来自辽北的华夫人），最后终于能稍微正常地说话。期间他也一直在教苏桓认字，就连苏默昭也承认苏桓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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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不在读书上，倒是对那些《梓人遗制》,《梦溪笔谈》一类的技术编汇很感兴趣，奈何为了看这些必须认字，苏默昭只准苏桓一天问一百个生字，苏桓总算学的略有起色。此外苏桓还和华无思一起看不入流的奇侠话本，全数被没收，奈何野草烧不尽，四舍五入了一通，苏默昭只能主动给他们挑一些有意思的神话和史书故事讲。不得不说，苏默昭讲故事有声有色，比那些错字连篇荤话满天的低俗话本好多了，作为回报，苏桓做了一院子的小鸟兔子青蛙逗他玩，好几次吓到下人端碗送筷，东西碎了一地，又在他帐上记了一笔。
后半个月，基本是说书加你问我答的模式:
“华无思，你以后想做什么人，行什么事”
“我想当江湖侠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为什么”
“讲江湖义气啊，我等纵酒行歌，劫富济贫!”
“其实也不止是这些，”华无思被问的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江湖儿女，那啥仗剑天涯，我挺稀罕的，官商勾结那一套，华尊那我都看腻了，我不想当官，我爹就是想我给他开后门。”
“那你说的江湖又哪里干净了呢！为了一时之快杀人放火，血债血偿，那叫以暴制暴!而且当官，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看你自己的选择。”苏默昭一下又想起当初那个狗县令。
“那为什么要打之前来的先生华府这么富，你劫富济贫拿别人挣的钱做甚。”尤其华府这么有钱也不见你济一济我!苏默昭愤愤地想。
“介个嘛……他们不是没你好看嘛，而且一讲话我就困，唠唠叨叨，要念经去庙里念个够!再说我家老爷子挣的钱，我要是拿出去济贫得被老婆子吊起来打，我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那又为什么想劫富济贫呢”
“告诉你也没关系，华尊不是我亲爹，小时候特穷，旱灾，村里谁也吃不饱，就有人劫镖，华尊带的东西太值钱了，哎呀妈呀那些人就哗哗去抢，还想砍人，我爹去拦，他一拳能抡两个汉子，然后就被砍死了，死人了其他人跑的跑，顺东西的顺东西，华尊就接我们娘两来这享福了，算报恩。所以我这人，从小就看不得人饿。”
苏桓抱着块饼子在旁边听着，来华府他嘴里少有停下的时候，苏默昭说他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过华无思那句话，他一下想起苏默昭之前对他说的那句，我见不得有人受委屈。
“劫富济贫并不能从根本解决问题，而且做合法买卖赚的钱，凭什么要去劫他呢？再说，你今天救了两个饿肚子的，明天再救两个，但是天底下这么多人，就算你家财万贯，你要救到什么时候。你选的是最没有效率的方法，如果你是一个好官，你就能自上而下，行仁政，降赋税，农商偏重应时而变。好的政令多影响一亩田就能多让一个人吃饱饭，如果天下都能施行，能让你一年就救千千万万个人。”
“夫子你怎么知道我娘也讲过类似的话!”
“那你娘亲相当明智。”苏默昭现在是以说服华无思为先，给他讲的东西大多都是理想化的，华而不实，如果真的放到政治层面，一个华无思能有多少波澜，但苏默昭不想把华无思的心说死，他向往的江湖大道也好，他厌恶的官场尔虞我诈也好，他想实现的东西，都是白日梦一般的存在，苏默昭并不是没有想过自己春风得意当个好官，让人人吃饱穿暖，但是他春闱才踏入那趟浑水那么一点，他这颗心就被伤了，碎成碴子再也修不好，每次一碰触又是彻骨铭心带着血色的剧痛。
“那我走在路上，看见有叫花子可怜，给个馒头也不行么？”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盖均无贫，和无寡，安无倾。你今天给东街一个叫花子馒头，明天西街就会有叫花子来讨馒头，后天全城的叫花子都来了，你一天能给这么多人馒头吗？如果你给了，那第二天，那些人还会还回来，因为有天上掉下来的馒头，如果你还给，第三天就会出现装成叫花子的人，给了给不均他们就会打起来，不给你可能还要担一个‘伪善’的名号，他们会把你的善举当成义务。如果会变成这样，那你最开始就不应该给。”
“誉渊哥哥!”苏桓突然跑到苏默昭眼皮下面，“我有悄悄话和你说。”他们用的是表兄弟身份，不能把捡到苏桓这事说出来。
苏默昭侧身低头，他对着苏默昭的耳朵用气音说:
“既然不能给馒头，当时为什么还带我这个小叫花子买包子。万一你今天收养我，明天西街也来个小叫花子呢？你也要带回家去吗？”
你也会给他洗澡吗？
你也会担心他生病吗？
你也会为他挨打吗？
你也，会吗？
苏默昭的耳朵肉眼可见的红了，“这个………”
华无思好不容易逮着苏默昭哑口无言的时候，就问道:“苏桓你说了什么，把夫子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没气。我对于阿桓问题的回答是:不会。”
苏桓突然有点高兴。
然后苏默昭也学他用气音在耳边说了句话，苏默昭的声音又磁又糯，听得苏桓耳朵发痒，
“毕竟不是每个小叫花子都会直接抢包子的。这种小叫花子，欠我一个教训。”
和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阿桓有点小沮丧。
华无思不死心追问，“如果换夫子你，遇到叫花子，你会怎么做？”
“如果我是富人，我会找有没有值得建的不急一时的工程，雇愿意劳动的叫花子去干，有技术的工人指导，叫花子每天干活能吃饱；如果我是穷人，看他实在可怜就给他吃的，因为我不知道他会把我给的钱花到什么地方，我一个穷人，西街的叫花子知道了也不能过来追着我讨钱。”
理想是理想，现实是现实，在现实里，苏默昭把这个几乎和叫花子一样的小孩，带在了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换做别人，你也，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