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不能死》菜狗真的不想动笔

10、蜉蝣一梦

　　苏默昭后来又顺着水池的活水硬生生一路找到了支流，他们来的时候坐的是马车，两个时辰的事，回去却用了两天。

　　后来谁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过这件事，暴雨把娄山最后那点痕迹也完全抹去了，苏默昭甚至常常觉得那只是一个梦，如果不是回家后衣服上的血再也洗不掉，那是他自己受伤流的血，在墨青色的衣服上像一块阴影，就那样刺目地炫着他的眼。

　　所以这次这么重的伤，他一醒来发现自己没有死，旁边还有那些熟悉的荧光，就懂了，苏桓说什么萤火虫，明明是灵力一类的东西，虽然现在对内伤作用微乎其微，但保命足够了。

　　现在为了能好起来，他必须支开苏桓，便把他叫起来，叫他去打点水，苏桓很听话的找水去了。

　　“出来吧，谢谢你救我了，姑娘。”

　　远处果然有一只萤白的蜉蝣飞到了苏默昭身边，化成人形，而那些治愈他的荧光也强了不少。在娄山之后，苏默昭总觉得偶尔远离人群就有东西在跟着他，他也看见过这只蜉蝣一两次。第一次见面时蜉蝣没有躲开他而是躲开猎户，明显是能感受到来者的善恶。

　　“我顺便救了你还杀了灭族之人，你大概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姑娘。”

　　“好姑娘”当然没有回应他，只是苏默昭被那光治疗过确实好受了很多，而蜉蝣自己黯淡了很多，一会就变回虫子跌进草丛里，治内伤她没有汲取血来回复灵力，很是吃力。

　　苏默昭把它捧起来，垂目低声温润道:“多谢，我们扯清了，你这种族还是不要和人有纠缠的好，人世太乱，人寿太短，你既然会有许久的生命，天地之大，四海为家。”
　　蜉蝣忽明忽灭，像是在回应他。

　　等苏桓找了片大叶子装了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苏默昭俯身坐着，把外袍半披着，只着了雪色里衣，墨色长发散落下来水似的搭在肩上，半侧的脸线条很是好看，指尖还勾了只恋恋不舍的玉蝶般的小虫，莹莹印着苏默昭白皙的脸，睫毛的阴影贴在眼下显得表情相当疏离，他只怕眼前这人，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啊，阿桓回来了。”
　　“仙人”对苏桓笑了笑，总算重新落回了尘世里。

　　苏默昭刚刚把苏桓支开，因为他并不清楚苏桓对“妖怪”到底是什么态度，毕竟苏桓是半个陌生人，母亲的死和沙漠里的妖魅脱不开干系，他想避免一切可能的摩擦。他对所有不与他为敌的人，好像都是这样一副自来熟的态度，装出一副表面上和谁都亲近的样子，连自己都要诓骗过去，但是如果吸引别人一旦真正靠近，又会退避三舍，主动创造出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来，乐此不疲把事事处理的不徐不疾，而又不给这份亲近留余地。他这样的态度，学了傅登云十成的表面功夫，一成的内里都没有，毕竟不是谁都像傅登云一样，捡了一个穿着囚服的小孩，还全身全心地信他是个好孩子。

　　“誉渊哥哥你可以起来了，现在伤还疼吗？”
　　“好了一点，勉强能动。”其实已经好差不多了，但是不能让苏桓发现。
　　“我只知道你讨人喜欢，没想到虫子也愿意挨着你。”

　　苏默昭一听连忙抬手让蜉蝣飞走了，又开始转移苏桓的注意力，“这是蜉蝣，一种朝生暮死的虫，一旦从水里羽化，找到伴侣双宿双飞几刻钟就死了。”

　　“如果找不到伴侣呢”

　　“那活着的一天就已经是一辈子的寂寞了。为寻爱而生，为生息而死。”

　　苏默昭的表情很隐晦，苏桓怎么也看不懂，下一秒苏默昭却又打起拍子，和着一首诗歌，不知道到底在吟给谁听。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飞蛾扑火，蚍蜉撼树，称其可笑不自量，自比与蜉蝣寄天地，又说一往不可攀。是耶非耶，浮生梦一场。”

　　为你作这诗的人，是不是也在某个湖畔见过你，还是透过你在看故人？

　　“飞吧，不要再回来。”

作者有话说

　　参考见诗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