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且听言》月棠清河

9、第 9 章

　　（九）

　　蜂蜜水有甜甜的桃花香，空气里都浮着淡粉色。喜欢去顶楼的天台，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带来花草香，梁辰就不喜欢花花草草，他总说自己无论养什么植物动物，都没有养活过。哪是啊，明明就是他没那么多时间去伺弄，还偏要找个晦气的理由，梁辰绝大多数时候都很聪明，可有些很明显的事情，他偏偏愚蠢得令人发指。

　　林落落打了个寒噤，虽然阳光温暖地给这个城市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但是春寒料峭，穿得有些薄的林落落站在一阵阵凉风里，还是觉得挺冷。若是感冒生病发烧，少不了梁辰的一顿阴阳怪气的弯酸刻薄，还有一大把花花绿绿的药丸。

　　果然，那个又高又瘦的影子伫立在自己后面，眼睛不大，眼神倒是无比犀利地盯着她看。“在这儿干嘛呢？”

　　“我看风景啊，你看远处的山，山上的塔，额，好看。”一时之间还就无法措辞了，很多时候在他面前，都着急得忘词。她本来是想说，从小她就希望能有一个种满花草的大阳台，最好有玻璃罩的那种，种满喜欢的花草，一到夏天的夜晚，仰头就能看到满天的星星。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

　　梁辰的英语差，英语好的人都浪漫，所以梁辰一点都不浪漫。

　　这是伪命题。

　　和物极必反一样，都是伪命题。谁说物极一点就反啊，你看善良的人怎么没有因为善良到了极致，就变成恶人了呢？

　　梁辰说：“这些文字游戏，垃圾！”

　　什么才是不垃圾的呢？

　　爱里不自知，醉里最清醒。

　　喝醉的时候，说话含糊不清，身体重重地倒在床上，却要拉着她的手，不让林落落走。嘴里一遍遍地说：“我爱你，我爱你……”以前他可不会讲这些字眼，大概以前是真的不喜欢她吧，对她说了无数带刺的话，只是想保护自己，幼稚得像个小孩，自我怀疑的时候就像个典型的矛盾综合体。垃圾。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的朋友？”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死死地把她摁在床上，满身酒气，鼓着红红的眼睛逼仄相对，“吃饭的时候，为什么要冷冰冰的？！”

　　这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地找些事情来吵架，他专门找细微的地方说事，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天没有塌，地也没有陷，可他就能气势汹汹地让整栋房子都震动。比方说，他不喜欢逛街，林落落便一个人去，逛完了，他来接她去和朋友吃饭，两个人大包小包地拎着，他倒好，一个人直直地往前走，一边催促着，一边说手里的东西真是重。过红绿灯的时候，也不管后面的人，生怕耽误了朋友的时间似的。

　　吃饭的时候，林落落便故意耍小孩子脾气，他也没说什么，给她夹了菜放到碗里，看着她默默地把菜吃完，把她的手放在自己手心里，冰凉刺骨。

　　回家的路上，车窗被打开，清凉的风灌进来，城市的斑驳夜景，缤纷琉璃，她把手章打开对着迎面的风，感觉每一个毛孔里都充斥着烟火气息。她有时只是觉得梁辰不够成熟罢了，可是什么是成熟呢？自己当然也够不着成熟这个词。嘻嘻。

　　可是林落落发现梁辰生气了，这个没肚量的小男人。她把剥开的一瓣橘子递给他，面前的这个人却把脑袋往右边傲娇地一撅：“拿开，你脾气不是挺大的吗？”

　　“哪有啊？”林落落故作委屈的样子，眼睛里亮晶晶的，望着阳台上种的藤蔓花卉开得正旺，一大簇一大簇地似乎要爬满整面落地窗了，“辰哥哥，我知错了嘛。”

　　“知错？”他来了兴趣，“错哪里了？”

　　“不该在吃饭的时候又摆架子，做过场。”林落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他哼了一声，把她的手腕捏住，顺势将她揽进怀里，柔软的嘴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磕了一下：“知错却不会改错，骗子！”他使劲捏她的脸，然后继续说道：“反正其它事情，我都可以让你，就这一件，不准对我冷冰冰！”

　　林落落的眼泪花儿都在打转了：“那你也要改改你的脾气，你哪能老是对我那么凶巴巴的？”
　　梁辰差点没气得晕过去，这人也是可以绉的，太能推卸责任了。好吧，那自己的脾气确实也是偶尔差了点，偶尔贪玩了点，没有一日三餐都关心到位。

　　“我又不需要你天天问我早安晚安一日三餐。”林落落又抬起头，眨巴着眼睛解释她自己。
　　梁辰又一次要气背过去，深呼吸。“我承认我现在确实有时候脾气不太好，可估计再过几年，就没脾气了吧。”

　　林落落立刻嘻嘻哈哈地笑起来，顺手也将另一只手里捏着的那瓣橘子塞进自己的嘴里。

　　.......

　　这瓣橘子，不是...给......我吃的吗？梁辰默默地倒吸一口凉气。算了，一瓣橘子而已，不和女人一般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