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十一、骑士 ...
-
安德鲁·格里尼斯踏在红色的地毯上，没有声音，似乎听觉被剥夺了一样，空洞的可怕。但是他走得很自信，还面带微笑。
通向海德里希办公室的走廊是封闭的，没有窗户，让人难以判别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安德鲁·格里尼斯推开门。
海德里希正在查看他的档案，密密麻麻的卡片。硬纸板的边缘散布着纸屑，给人莫名的烦躁感。安德鲁打量了一边周围的情况，把门关上了。
海德里希就像是没有看见他一样，依旧翻看着打孔卡片。安德鲁靠着门板看着他。空气中有某些微妙的气息。
“很高兴再见到您，M1-16先生。”
海德里希合上抽屉，走到他办公桌前坐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格里尼斯愉快的坐下了。
“我很惊讶原来敌国的间谍还能得到这种待遇，进到安全局局长的办公室？”
“当然并不是每一个都可以，但也不是每一个都不可以。”海德里希自顾自的点燃了雪茄，雾气弥漫在两人之间，虚妄的想填补莫名的空洞。
“那么我应该为此感到荣幸。”
“您是的，我认为您也应当为自己感到荣幸。”
“感谢您的赞誉。”
“不，您不用客气。”
沉默。
“我想知道您为何如此看重我？”
“您很特别。”格里尼斯看到了矢车菊蓝，的确，那双眼的颜色使人惊叹，和它的主人比起来，形成了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美感。“通常，间谍的行为，应该是以国家的利益为最高的准则的。”
“很高兴的是似乎你我都不是。局长先生。”
“您很聪明，所以您很骄傲。您做的一切都是以个人的意志为准则的，任何事如果与之违背，您都会放弃。”
格里尼斯看着海德里希，对方的脸上挂着微笑。格里尼斯第一次感到了恐惧，即使一闪而过。
“对于党的态度来源于此，对于您上司的态度同样来自于此。在您的意志中，最重的是情感。我承认我很惊讶，作为一个涉及到政治的人，您的表现幼稚而令人敬佩。但不可否认的是，你做得很好，非常好，好的令人惊讶，所以我需要您这样的人。”
“您希望我效忠于安全局？”格里尼斯轻笑了一声，“您为何认为我会答应？”
海德里希的手指敲着桌子，特殊的韵律。“您会的。因为在您的准则中，有您的软肋。很不幸，被我掌握着。”
格里尼斯没有接话，沉默警醒的注视着两人。
“您的上司，□□·舒伦堡就是您的准则。说实话，我认为您今天对那位波兰数学家毫无兴趣。一方面英国已经早就和他取得了联系，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是，如果事情暴露，□□·舒伦堡先生会受到牵连，您认为我饶不了他。”
格里尼斯看着海德里希。尖利的手指。脸上对着猎物般的微笑。加快的节奏。
“您可以背叛英国，背叛您自身，但您不会背叛我。”他手指敲击的频率到达了顶峰。“因为，骑士先生，我是你领主的领主。”
长久的沉默。格里尼斯看着他。如果说对舒伦堡来说，对海德里希的恐惧来自他的神秘；那么对格里尼斯来说，海德里希的坦白才是致命的。不，他根本没有坦白，但仿佛是伏在海面的冰山，露出一角后引人想象的巨大，才更令人恐惧。
沉默在空气中流转，引出某些微妙的气氛。
格里尼斯坐在那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因为海德里希说的似乎找不出什么错误，——他甚至没有注意交谈的技巧，——他没有注意过技巧，他不需要。
格里尼斯看着这一切，选择，没有选择。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场悬崖上的拔河，无论输赢都是堕落。在这里，这间办公室里还有过无数场类似的较量，而海德里希就是如此的越落越深。但是，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想法没有任何安慰性。
他没有选择，只是猫爪心的老鼠。他看着海德里希的脸，那双令人惊讶的蓝眼睛，里面充满了冷酷的自信。多少人在这个房间里恐惧过？格里尼斯不知道，但他知道，一定有□□·舒伦堡。
他想起舒伦堡的眼睛，那双曾经清澈见底的双眼正迅速向着他面前这双靠拢。深不见底的瞳孔，令人绝望的蓝色，并非纯洁，而是因为带有圣洁意味的堕落。
他认输了，当天堂都在堕落。
格里尼斯张开了嘴，“我答应您。”
他看着海德里希得意的脸，“可是，当现实如同子弹射向那个人的时候，我永远也学不会像您一样。”
海德里希静静的看着他。
“我只会为他挡枪，您却在教他开枪。”
电报（布莱切利公园破译后）：
布莱切利公园：
所需资料已拿到，随电报附上。下一步行动请尽快指示。
Ｍ１－１６
M1-16
您下一步的工作重点将放在阻止德情报人员和我方接触上。
对于您的贡献，我们将永记您的荣耀。
布莱切里公园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十一、骑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