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罪画[末世]》南淮羽

77、山间百合(十一)

　　“…尾硐山。”江小夜在旁边拿着记录仪一边念叨，一边做笔记。

　　苏萤看到她和沈雷两个人已经足够询问店铺阿公，于是悄无声息地退后，开始在店里来回走动观察。

　　虽然店主已经进行了打扫，但角落里已经完全损坏的货架，和还没来得及安装防护玻璃的橱窗，还是在无声地彰显着。

　　——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洗劫。

　　苏萤顺着挑选的架子一路走过去，纤细的指尖缓缓扫过面前被整理好的货架，眸子顺着排列整齐的商品一一掠过。

　　货架上有很多还没来得及填补货源的售货窗。那三名感染者抢走了商铺里大多数的食品和日用品，她又转身向负责收银的数据库旁，想要顺路再看一下窃取痕迹。

　　苏萤走了过去，完好无损的密码设置栏弹出，她愣了一下。

　　数据锁完好无损。

　　这几个感染者没有抢钱？难不成是有事耽误了？

　　她正在奇怪，又听到老阿公忍着愠气，对沈雷他们接着说，“我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这几个人精神非常地不稳定。

　　除了暴躁地把我的店砸了个遍，这几个家伙在抢东西的途中甚至还撕开几袋冻火腿往嘴里塞，那饿疯了一样的嘎吱嘎吱撕咬声…简直像是山里放出来的野兽一样！”

　　——

　　负责商铺的老人年纪大了，时不时就要休息。一行人把他送回里屋后，站在货铺旁边整理刚刚询问的记录，苏萤指了指食品货物空缺的几行货架，把之前发现的事情告诉了他。

　　江小夜听完也是一脸愣神，她于是顺势扭头问，“沈警官，之前发生的抢劫案中，会出现犯人只清扫货物，不窃取钱财的情况吗？”

　　“你说的这种现象，确实存在。”沈雷盯着数据库看了一会儿，斟酌开口。

　　“不过大多数情况下，是由于其他性质的案犯在作案后，为了混淆警方视听将现场伪装为抢劫案。

　　可这只是一般情况。硐山区目前的抢劫案犯都是感染者，他们的情况恰巧是反过来的。”

　　“反过来？”

　　苏萤思索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对啊，感染者在联合区内没有登记个人信息，他们就算拿了钱也不能在明面上使用！”

　　她刚刚说完，却忽然想到了什么，穆然顿住。

　　之前在会议上看到的那张相片，和相关案件报告忽然浮现在她的脑海中，苏萤朝望着自己的沈雷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调出通话。

　　“喂？…是喷泉大道调查队吗？对，我是苏萤医师，请帮我转接一下…”她侧过身掩唇低声询问着。

　　“苏医生，你怎么把通话打到小晴子那里了？”沈雷一脸惊讶。

　　苏萤笑了笑没回应他，边听边侧头戴了耳机，连声嗯着。

　　大约二十分钟后，就在沈雷无聊到准备去自动售卖机那里买个三明治凑合当迟到的午饭的时候，她终于摁灭了耳机。

　　苏萤转过头，朝正拆完包装纸，准备往嘴里塞热狗沙拉三明治的沈雷说。

　　“我刚刚去找了在喷泉大道调查的安晴确认。据他们从最开始就一直呆在现场的警员说，硐山区发生抢劫钱财现象的事发地，只有三处。

　　分别是榕水口，位于商业中心的喷泉大道，还有一起位于高新街附近小巷里，很普通的全天营业连锁店。

　　剩余的商铺，虽然损失严重，但并没有钱财丢失的地方。”

　　“三处…”沈雷咬着三明治沉默了，一时没有回应。

　　“那这些感染者，要怎么使用这些钱啊？”一旁一直没有参与到话题中的江小夜弱弱地说。

　　三个人一时都有些迷茫，看着在虚掩门扉里沉默睡去的阿公默了片刻。

　　在沉默中，开始低头搜索着什么的江小夜突然喊了一声，激动地差点把屏幕关了。

　　“啊，我查到了！”

　　沈雷看着尚站在自己身边一惊一乍的新人警员，皱了眉疑虑地问，“江小夜你查到什么了？”

　　“你们看，这是从尾硐山到硐山区的距离路线。”

　　她把地图推给两人，苏萤和沈雷挨个打开终端，她看到那两条系统自动设置的路线，刚刚兴奋起来的心情顿时沮丧了起来。

　　“但是，你找的东西我们之前已经知道了。从尾硐山到这个郊区的唯一路径需要经过成江国道b口，这几个感染者就是从那边跑来的。”

　　“哎呀不是，我让你们看的不是路线！”

　　江小夜有点急了，看了看被群山笼罩的昏暗天色，又把手指点向了其中一条路线。

　　“你再仔细看看这条路线附近的区域，旁边都有什么？”

　　“四号地铁线？”沈雷这次率先看出了被系统标出的路线图有什么端倪，他的目光顺着四号线，依次扫过之前苏萤提到的那三处案发地。

　　“你想说，这三处被感染者抢劫钱财的事发地，都围绕在四号线附近？”

　　苏萤想起之前她曾经在虚拟测试中搭乘过的四号线地铁，进站和出站的站点恰巧就是商业街和榕水口。

　　她顿时也反应过来，但因为不是专业警员，看着互相对视后神情了然的两位，仍有些不懂，“沈警官，你们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

　　“据点。”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吐出了简短的两个字，随后把面包咽了下去向她解释。

　　“按照我们专业的说法，这些原本应该流窜作案的感染者，已经成为了一个隐藏在四号线附近的小团体。

　　四号线附近，很可能存在着他们的老窝。”

　　苏萤仍觉得有些不对，又认真看着地图，似懂非懂地辩解，“但沈警官，我们目前所在的这个商铺，包括森月街那起，还有其他抢劫事发地，在地图上都是杂乱分布的。

　　难道剩余的感染者中，就没有发生这种抱团的现象？”

　　“别说，苏医生你这倒是提了个好问题。”

　　沈雷看着她爽朗地笑了起来，然后指着地图上剩余事发地的位置，“你看剩下几处，大多都是在国道附近的不同商铺，或者我们所在的偏僻郊区，互相之间离得太远，掠夺的大多数也都是食物和必需品。

　　在人自身都很难保证生存的情况下，双方一旦碰见只会引发更为严重的争斗…尤其是他们还是一群正在躲避追捕，随时有可能精神异常的人。”

　　“其实，我还注意到了另外一个问题。”苏萤看着地图，伸出手指，顺着屏幕上的四号线虚划向一处，停住，抬头去问剩余两个好奇凑过来看的警员。

　　“沈雷叔，江小夜，你们发现没有…四号线的起始站方向，是一片无人林区，并没有挨着成江国道。

　　那么这几个抢劫钱财的感染者…是从哪里来的？”

　　江小夜被她吓得一哆嗦，喘着气回复心情后才战战兢兢地开口，“说不定是从国道附近无意中跑来的？”

　　“那么这几个感染者，为什么要选择在最为繁华的四号线停留？”苏萤随即一字一句地低声反驳。

　　“这作为偷渡者来说，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是那里有人接应？还是他们听到了什么消息？”

　　——

　　等自动驾驶车回去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到了所里，沈雷看着江小夜脸色发白地抱着报告，脚步虚浮地进了派出所，从外套里摸出一包烟，拿出一根烟后夹在指尖。

　　“苏医生，介意抽烟吗？”他问。

　　苏萤摇了摇头，看着他全程未看自己，拿火机点燃后靠在派出所门口的围墙上，夹在指尖望着火星若有所思。

　　“你不该瞒着专案组，苏医生。”隔着烟雾，沈雷望着已经走进大楼的江小夜开口。

　　“你上回说的事，应该也告诉其他人。”

　　“QC基地的事，还是麻烦沈警官开口告诉红浓他们吧。”

　　苏萤弯起嘴角笑得清冷，娇美浓郁的眼角带了一丝自私，“我的怀疑在硐山区眼里，已经够多了，可不想给自己添麻烦。”

　　“还蒙我，你不是这么自私的人。”沈雷闷头抽了一口烟。

　　“小姑娘，别试图骗一个老警察，我给过你机会了。”

　　硐山区派出所的警车从他们所在的门口驶过，带起了一阵风。苏萤被他无声自威的气势逼得头皮发麻，突然无奈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有说。

　　“QC基地的事，不是你查出来的吧？”沈雷没给她留缓解压力的机会，紧跟着漫不经心地问。

　　苏萤食指绕着衣角，眸子垂下看向地面，沉默了一会儿，有点难堪地笑笑，“其实，是我不小心查到的。”

　　“那么来说说看吧，你是怎么从隧道里逃出来的？”沈雷也笑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盯着不发一言，眼神忽闪，像是正在努力思索的苏萤。

　　“我…”

　　“你见过淳于桓了。”沈雷突然抢先说道，语气带了沉稳十足的肯定。

　　苏萤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抬头强笑起来直视着沈雷，“沈雷叔，我真的没看见他。”

　　“在一个人撒谎的时候，通常会有两种反应。”

　　沈雷叼着烟，抱臂垂眸看着她，“苏医生，你撒谎的时候总是盯人盯得太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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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
捉虫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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