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凰》梨头不小不大

6、秦西燕子楼

　　老鸨带二人走上二楼推开一扇门，樊子旭忍不住赞道，“不愧是秦西第一楼”
　　门内是个很风雅的的园子，水榭亭台，曲水流觞，娴静的女子在亭中抚琴。
　　穿过园子就是雅间，二人坐在漪人居隔壁房间，开了窗，依稀能听到轩辕栋人他们的谈话声，要了些酒水糕点开始等斗笠人上门。
　　这时门被敲响，樊子旭开门，原是之前堵着他们的红裙黄裙姑娘。
　　红裙姑娘捧了壶酒，笑盈盈道，“奴家红荔，来侍奉二位公子”
　　樊子旭摸了摸头，有点讶异，“我们没叫姑娘呀！”
　　黄裙姑娘抱了琵琶就往房中走，走到花玄朗身边熟稔的坐下，放下琵琶，香软的身子贴近花玄朗道：“今儿晚上所有客人的姑娘和酒世子爷请了，这不我们想着二位公子寂寞，这就过来了。”
　　“公子，晴梨怎么称呼您”名为晴梨的黄裙姑娘说着手指拈起一块糕点就要喂花玄朗。
　　“我叫花玄朗，晴梨姑娘你自己吃，我不饿”花玄朗连忙拒绝。
　　晴梨姑娘又倒了杯酒靠近，笑容甜美，有要把花玄朗攻下之势“花公子，喝一杯我们燕子楼特有的春酿嘛”
　　花玄朗把凳子挪远了些，惭愧道，“我不会喝酒”晴梨眨着水灵灵的眼睛委屈道：“公子连一杯酒都不喝，是嫌晴梨长的难看，碍了公子眼么”
　　花玄朗最见不得人这样，犹豫的看着桌上的酒杯，师傅教诲君凉山弟子不得喝酒，举了好多醉酒误事的例子，可没有说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办。
　　“要是公子不喝酒，奴家要被妈妈责骂的”晴梨低头假意擦着眼泪。
　　花玄朗一听自己不喝酒晴梨姑娘要被责骂，有些过意不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酒过喉咙烧了片刻，口齿间留有余香，原来酒是这个味道，还挺好喝的。
　　樊子旭正看得发笑，红荔姑娘也递过一杯酒过来，樊子旭对燕子楼闻名已久，便向红荔姑娘打听起燕子楼发生的趣事来。
　　就着晴梨姑娘弹奏悦耳的琵琶曲，不知不觉喝了三壶春酿，人晕乎乎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花玄朗耳朵一动，睁开眼睛，发现樊子旭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两位姑娘早已离开。
　　他起身贴在窗边看去，月色在云中时隐时现，隔壁窗外屋檐上有个蒙面黑影，正是换了夜行衣的斗笠人。
　　此时他拿出一根苇管戳破窗纸正要吹迷烟，花玄朗想要过去阻止，酒的后劲袭来，脚步一颤，发出了响声。
　　斗笠人看了过来，很是好看的眼睛恼怒的看了花玄朗一眼，便使轻功跳到房顶打算离开，却不想房顶上等着他的是一把凌厉的剑。
　　说起来斗笠人还要感谢花玄朗，他的行踪早就被轩辕栋人发现，房间里羽千依和肖燮正在将计就计等他闯入，轩辕栋人则在屋顶上拦截。
　　斗笠人灵活翻身躲过那一剑，连拔剑反击的时间都没有，一支碧簪从身后袭来，他侧身用剑鞘一挡撞击出细小的火花，紧接着身前一双赤红的手掌击向他。
　　身后剑气已经逼近，眨眼间斗笠人拔剑转身，左手剑鞘注入内力挡住赤红的一掌，右手持剑反击。
　　花玄朗在檐角看这场打斗，二师兄曾说过，江湖人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要轻易插手。
　　斗笠人以一敌三，反应灵敏，招招不要命的打法一时间胜负难分，但渐渐的有点力不从心，花玄朗看出斗笠人内功不济，身上添了几道剑伤，又被毒簪刺中，身形缓慢了起来，几缕月光穿透黑云洒在斗笠人身上，花玄朗突然楞住了，那个人右眼角有颗红痣。
　　这时轩辕栋人手指抚过剑身注入内力，一剑刺出，速度快的发出破空之声，斗笠人被左右夹击，瞬间剑已到身前眼中一片灰败，心想难道就要死于仇人之后了吗。
　　“叮”的一声，只见一把碧色长剑打落了轩辕栋人的巅峰一剑，一个人从檐角走来，那人正是花玄朗，他驭剑救了斗笠人后胡乱撕下衣袖蒙住了脸，此时他衣袖一长一短看起来有点滑稽，但是并没有人敢轻视他。
　　“竟然还有帮手”轩辕栋人沉声道，“你们究竟是谁，为何要杀我！”
　　他话音还没落下，斗笠人身形一闪，三两下就消失在视线中，花玄朗也忙跟上，羽千依愤怒的拔下几支毒簪，就要追上去 ，“两个小杂碎，竟敢玩到我们头上”
　　“千依，不用追了” 轩辕栋人若有所思的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该来的，还是会来”
　　花玄朗已经追了斗笠人一刻钟时间，有点纳闷是自己学艺不精还是斗笠人轻功造诣太高，竟然追不上一个身受重伤之人。
　　他跟着斗笠人飞过一堵高墙，在一个开满梨花的院子里，花玄朗正运用轻功踩在梨树的枝丫上，突然头一昏，脚下踩空掉了下去。
　　等到他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层雪白的梨花瓣上，视线朦胧中梨花在空中轻轻飘扬，一个身穿杏色衣裳的女子正好笑的看着他这个闯入者。
　　这一刻，花玄朗终于知道樊子旭老是挂在嘴边夸女子好看文绉绉的句子是什么意思了，容资瑰丽，倾国倾城，灼灼不可方物，就是为她写的吧。
　　花玄朗爬起身，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姑娘，我，我不是坏人，我刚刚在追一个人，武艺不精失足掉进你家院子，那个，你小心点，他可能就在附近”
　　女子美眸一转，祥怒道，“哪有其他人，我看你分明是个淫贼！”
　　花玄朗生平第一次被人当贼，还是淫贼，看了看自己醉酒无意识扯开的衣襟，身上又满是酒味，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姑娘，在下花玄朗，我以我手中这把剑为誓，若我有一丝对姑娘图谋不轨的想法就这辈子不再碰剑”
　　女子眼神在碧色长剑上停留了片刻，转过身，“不是淫贼就赶紧走”
　　“打扰了，在下告辞”花玄朗忍不住再看了一眼女子的背影，心跳动的有点快。
　　花玄朗摸着剧烈跳动的脉搏感叹，师父说的对，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女子抬手点了房间里的铜雁鱼灯，转动灯罩让光线慢慢透出。榻上有个黑色的身影，随着灯光的变亮，他的样子逐渐清晰。
　　墨黑的发丝凌乱的贴在苍白的脸上，精致的脸在暖色的灯光下光洁如瓷釉，眼睛轻轻合着，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片扇形阴影。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血腥，女子打量了片刻，冷冷道，“剑伤不少，还中了毒，你这是要简家绝后么”
　　意料之中的静谧，女子很干脆的剥了他沾血的上衣，眼神停留在胸口腰腹五道狰狞的伤口上，脸上掩饰不住的心疼。
　　女子熟练的上药包扎，榻上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看到她女装的模样瞳孔收缩了一下，复又闭上。
　　思绪却飘向两年前的锦川，那个雨中假装被人欺凌的瘦弱女子，微缓的神色渐冷。
　　“不出两年凭你的资质肯定能杀了轩辕狗，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南十三包扎完擦了擦手。
　　“我知道简二公子不屑于我那些阴损方法，但是你就甘心简家几代人的家业被轩辕狗糟蹋了？”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有接触，简宥明日来接你，希望你能让我早点看到轩辕狗身败名裂的那天”
　　樊子旭坐在街边小摊上哧溜哧溜的吸着面条，嘴里含糊的问道，“后来怎样了？轩辕栋人他们三打一，岂不是要被打趴下”
　　“后来斗笠人被人救走了”花玄朗端起碗喝完了面汤，他没说是自己救了他，至于为什么要救他，那就要问他娘了。
　　“你小子怎么都不叫我”樊子旭愤愤道，竟然错过了一场精彩的打斗。
　　“你睡那么沉，我哪叫得醒”说着花玄朗招呼了老板，“再来一碗大份的”
　　樊子旭吃了一碗就已经饱了 ，“你晚上干嘛了，怎么那么能吃”
　　“这家面条太好吃了”说着花玄朗埋头吃第二碗。
　　“等你吃完了，我们去秦王别院溜溜，没准能见着准世子妃”樊子旭支着下巴一脸遐想，“白太傅家的千金白京墨，据说美的很呢”
　　这几日秦王别苑百舸园对宾客开放，园中名贵花木雕刻数不胜数，自从到了别苑花玄朗就满身不自在，这不就是昨晚自己掉下来的地方，几片梨花顺着风飘了过来。
　　樊子旭满足的看遍了百舸园中的奇花异石，见花玄朗对着一堵墙发愣，就跟着看了过去，“怎么，想瞅瞅人家新娘子？”
　　“樊大哥，你说白姑娘嫁给世子，会过得好吗”
　　樊子旭有点奇怪，“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花玄朗笑了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
　　樊子旭想到了自己貌合神离的父母，沉闷道，“能有什么好不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门当户对各有所得罢了”
　　花玄朗在想昨晚那个梨树下的女子，要是知道世子大婚前还流连青楼，会不会难过，想着想着便对放浪形骸的世子多了几分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