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凰》梨头不小不大

10、远行

　　每月十五何鸢都会在佛堂烧香念经，南十三借着拿账本的名头去清漪园“偶遇”了一下混进清漪园好多天的江小厘。
　　江小厘现在是清漪园打理花木的小厮，因为人灵巧讨喜被安排到内院伺候王妃最宝贵的玉兰树。
　　南十三装作欣赏绽放的白玉兰，江小厘不经意从她身后走过，“未得手，房内无”
　　南十三回忆了一下装有信件的碧色锦囊，看款式是时下女子流行佩戴的香囊，看来何鸢出清漪园把香囊随身携带了。
　　叫人准备了一份冰心莲子羹，南十三往佛堂走去。
　　何鸢见到南十三来，有点惊讶，接过莲子羹，欣慰道，“还是你有心”
　　“这是京墨应该的”
　　南十三说着不经意间看了何鸢腰间一眼，随口说道，“母亲这个香囊做工真好看”
　　何鸢忙把手放在腰间，宽大的衣袖遮住了香囊，又感觉遮掩过于刻意，手拿开也不是不拿开也不是。
　　看到南十三正低头品茶，她紧张的神情松了送，挤出几分笑意，“你若是喜欢，我亲手给你做上几个”
　　回到汀蘭居时江小厘正满脸透红的狂喝水，凌花一副很想笑又憋住的样子。
　　南十三好奇的走过去，“这是闹的哪出啊，江小厘你辣椒吃多了？”
　　凌花数落道“哪是辣椒啊，这馋鬼看到路边红果子长的好看，摘了吃了不少，叫他贪吃”
　　南十三乐了，“你小子胆肥啊，慕尧这院子里种的东西七分毒三分药你也敢吃，嫌活太久了？”
　　江小厘打了个水嗝， “宫主救我啊，再喝下去我肚子都要撑破了”
　　南十三为难的看了看满园的奇花异草，“我也是无能为力啊，我脸皮薄，找慕尧要解药的事情可做不出，要不你忍忍，没准过会就好了”
　　江小厘楚楚可怜的看向南十三，配上辣的吐舌头的动作很像某种汪汪叫的动物。
　　“好吧，我去”正好拿到了东西有事找他。
　　锦榭园中传出各种乐器的弹奏声，女子的清涧般的歌唱声很是好听。
　　从大门开始就有侍女小厮阻拦南十三进去，都被南十三板着脸用身份镇压，声音是从内院名为满庭芳的水榭高台上传出。
　　南十三正要去看看慕尧纸醉金迷的左拥右抱景象，一道身影闪过，一个肤色偏黑的高瘦少年挡在她面前，“秦夙见过南宫主，这时候您进去怕是不妥，请问何事而来，或许秦夙可以代劳的”
　　南十三还是第一次见到跟慕尧形影不离的少年的真面目，之前几次见到慕尧，这个少年都隐蔽在难以察觉的范围之外。
　　本来想试探试探秦夙，想到还有个江小厘等着解药，便直接开门见山问道“我的人刚刚不小心吃了我院中一种红果子，奇辣无比，你可知道如何解辣？”
　　秦夙琥珀色瞳孔的眼睛里带着点讶异，“川湘果吃个一颗两颗是不打紧的”
　　南十三有点么难以启齿，“我那馋嘴的手下吃了一大把”
　　秦夙看着少年老成但毕竟还是个少年，听到有个奇葩吃了一大把后劲十足的川湘果，脸上闪过某种佩服的神情“用冰薄荷加凉草根就能解”
　　南十三和善的笑了笑，“你们世子种的那些奇花异果我不太认识，劳烦你去帮我那手下解下辣”
　　“这”秦夙迟疑了一会，内心在去与守之间挣扎。
　　“既然你能解，那我就没必要找你们世子了”说罢南十三一脸担忧的往回走“我那手下不知道还撑不撑得住”
　　“南宫主别担心，我这就去” 话音落下，秦夙人已经看不见了。
　　南十三感慨了一下少年行动力真高，是个根正苗红的好孩子，然后很坦荡的转身，往满庭芳走去。
　　满庭芳共六层，南十三一层一层走上去，一层整整齐齐的放置了各种乐器和对应乐谱，二层的珍藏孤本满是书墨香味，三层与二楼的雅书不同，是各种民间传记各类杂书，四层是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
　　扫视了一圈意料之中没有墨莲芝，五层都是胭脂水粉金玉首饰等女子所爱之物。
　　走上六楼，南十三没有看到慕尧左拥右抱的场景，因为慕尧并不在，美人们各自做着各自的事。
　　精于乐器的宫卿和几个女子在研究乐谱，梓嬈在教几个爱美的女子画时下妆容，安静的芦斤儿在看书，一幅茶话会其乐融融的样子，连多了个人都没有发觉。
　　这就奇怪了，看秦夙的反应，慕尧应该就在满庭芳里，不在这会去哪了呢，南十三又细看了楼下几层，除了发现了几本颇有意思的怪谈就没有其他收获。
　　汀蘭居鸡飞狗跳的乱成一片，南十三撑着下巴看江小厘和秦夙两个人从上打到下，从里打到外，打的不亦乐乎，院子里的杏树叶子掉了一地。
　　把秦夙的招式看透后南十三掏出一把云针甩过去，在屋顶上难舍难分的两个人立马分开，江小厘看看天嘿嘿一笑，“秦兄弟，你看今儿个天气真好”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就不来解你的毒了，你活该被辣死”秦夙冷着脸，背过身不去看这个厚脸皮的家伙。
　　突然想起了什么要紧事面色一沉，脚下用力跳过几个屋顶往满庭芳的方向跑去。
　　江小厘腆着脸从屋顶跳下，小心的看了眼南十三的脸色，再低头用脚尖在地面打圈，一副等候发落的样子。
　　“你俩怎么打起来了？”南十三笑呵呵的问道。
　　“是他小子先动手的，灌我一嘴那么难喝的东西，还打我肚子”说着江小厘揉着肚子一脸愤恨。
　　“打你是给你逼毒出来，不然你能好，下次见着秦夙好好认个错”
　　江小厘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跟他认错，他刚刚打的可凶了”
　　南十三指了指杏树“去树下倒立两个时辰”
　　“等会”凌花拿了扫帚走了过来，“先把院子打扫干净了再去”
　　江小厘苦着脸，“碰到那小子真倒霉”
　　倒立的江小厘头下放着一本民间鬼怪杂谈，吃力的边撑着边读，南十三在院子里躺着摇椅，正聚精会神听到月黑风高狐狸精出来吸人阳气，慕尧的脸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吓了她一跳。
　　南十三摆了摆手，江小厘开心得翻了个跟头跑了出去，南十三坐起身，笑盈盈的看向慕尧，“世子殿下脸色差的很，莫不是温柔乡里待久了，身体亏空？”
　　慕尧并不接上话，他看向天空面无表情道：
　　“在我七岁之前，母亲对我很好，亲手照顾我的生活起居，但在我生辰那天什么都变了，她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只把自己关在佛堂里，我故意受伤生病甚至放荡不羁，她都不见我”
　　慕尧笑了笑，神情平静的像是在谈论别人“想来只有一个原因了，我不是她亲生儿子”
　　南十三起身走过去，“有一点你是猜对了，你确实不是何鸢的儿子，但是她并不是不想见你 ，每次我在她面前提起你，她表面上装不在意但是从不打断我说话，她无意中跟我说你小时候爱吃麦芽糖，结果被粘掉了乳牙，那颗牙还在她随身携带的香囊里”
　　南十三顿了顿，道：“我今天去佛堂带去的莲子羹里下了些迷药，翻看了何鸢的香囊，你放心，迷药量我控制好了，对她身体无害”
　　“至于里面的书信，我都写下来了” 说着南十三递给慕尧一叠手稿，“想必你应该早就猜到了”
　　慕尧伸手接过，他并不急着看，“多谢，还得劳烦南宫主陪我出趟远门”
　　南十三问道：“去哪里”
　　慕尧道：“楚横山，慕族嫡系成婚，需去宗祠祭祖”
　　南十三知道这趟远路必定事要去的，话一出口拐了个弯，“世子殿下盛情相约怎好拒绝，只是近日身心劳累，楚横山那么远路恐身体吃不消”
　　慕尧惋惜道，“既然南宫主身体不适，那朵墨莲芝我就自己留着吧”
　　南十三忙起身伸展了一下筋骨 “哎哎哎，本宫主现在又好了，好的很”
　　夜晚很宁静，凌花还在收拾南十三出行的东西，发丝掉落在脸上，她伸手撩到耳后，南十三手撑着下巴安静的看凌花熟练的叠衣服
　　“凌花，这次你就留在王府帮我盯着慕政和慕乾”楚衡山路途遥远，一路上怕是很精彩，凌花武功不强，带她如果有危险怕会顾不好她。
　　凌花动作顿了顿，“也好，那十三儿你小心点，把小厘带上，毕竟牵扯到云昭国”
　　南十三沉思道，“想不到慕尧，应该是云尧之，竟然是云昭大公子”
　　凌花道“都说秦西王骁勇善战，十七年前两国大战胜负难分，很多政客都想不明白当时云昭国明明占于上风却莫名投降，原来是昭帝的独子被慕政偷换了，竟然会用自己儿子拿去换，他也是心狠”
　　南十三讽刺的笑了笑“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所以，慕政自以为有勇有谋，把狼崽子当羊养，但是狼终究是吃肉的”
　　凌花收拾好东西，忍不住捂嘴打了个哈欠，“不知那假的云昭公子是何模样，那么多年竟无半点风声传出”
　　南十三催她去休息，“真真假假迟早会出现，你就睡你的觉帮我把家看好就行”
　　凌花走后，南十三熄了灯躺在床上，慢慢想着何鸢香囊中的书信内容。
　　信是云昭皇后所写，换子之事何鸢一开始并不知情，所以那七年给的母爱是真，但是聪明伶俐的小慕尧终究敌不过血肉之情，何鸢很快就收回感情等亲生儿子回来。
　　至于云昭皇后当初为什么会同意跟慕政换自己的儿子，这种麻烦的事南十三也懒得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