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灿烈】余生漂浮》夏奚泽

11、09

　　害喜的次数越来越多，肚子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隆起，顾一时刻能感觉到一个小生命的跃动，她总是在想，以后孩子出生了，家里又添一名新成员，又能热热闹闹的。
　　她再也不会怕孤单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原因，顾一身体素质直线下降，完全没有以往的精神活力，甚至一觉起来还十分虚弱，是肚子里的小家伙把一半营养分走了吧？
　　顾一是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的，常年驻扎营外，天寒地冻，战场杀敌，根本没有好好调理身体，落下不少病根，现在的身体可以说是一幅空有其表的壳子。
　　顾府上下因为顾一怀孕这件事忙里忙外，顾水天天变着花样给顾一炖汤，而吴世勋也经常往顾府送上级调养品，堆了不少鲍参翅肚，顾一吃不完的，府内的人倒是有了享福的机会。
　　所有人都不会轻易踏出顾府半步，只有朴灿烈这只狐狸，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将军，门外有一名男子求见，说是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谁？”
　　顾一实在是对这名“一面之缘”的人没有印象，正想推脱，但侍女从身后拿出将军府的令牌，顾一立马变了脸色。
　　“他说，只要将军看过这块令牌，就一定会明白。”
　　又是将军府令牌，这块令牌的重要性顾一不是不懂，能够随意出入吴国、皇宫、顾府，而这块令牌，仅仅只有顾一自己、顾水，以及前段时间吴世勋亲手给朴灿烈的那块，根本不会出现第四块。
　　现在拿着的令牌有些烫手，顾一抓不准，这其中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吩咐下去，先把人带进来，然后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金钟仁跟着侍女一同进到顾府的花园内，他表面是跟在身后，却渐渐地走上前，轻车熟路地像来过几百次一样。
　　好不容易绕了几圈才到顾一所在的地方，有段时间不见，顾一身上的女人味愈发明显，挽上去的头发掉落了几根发丝，风一吹，金钟仁似乎闻到了别在她耳朵上那朵小花的馨香。
　　这幅光景，在以后一千多年的时光里，永远都刻在了金钟仁的心上。

　　正值晌午，阳光过于猛烈，打在顾一脸上，被这时的阳光刺到眼睛发疼，正想站起身离开，眼前的阳光却被突如其来的阴影遮挡着，顾一抬起头，对上金钟仁的眼睛。
　　他没有第一次见面那时的凛冽，笑起来是春天的气息，所有的一切都是刚刚好，顾一从他深墨色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清澈的眼神像一望见底的小溪，又像冰冷如霜的地域，一个自己从未涉及过的地方。
　　金钟仁整个人挡在顾一面前，把手放在顾一的额前，虽然只为她带来了一点儿阴凉，却让顾一没那么晃眼。
　　“顾将军..啊，是朴夫人才是。”
　　“请问您是？”
　　虽然顾一是镇国大将军的称号在外无人不知，但却鲜有人会知道朴灿烈的名字，更不用说叫自己为朴夫人了。
　　“在下金钟仁，今日过来是归还此物到朴夫人手上的。”金钟仁说着，眼神示意顾一手上的令牌。
　　说到令牌，原本好心情的顾一脸色一黑，这不是什么能开玩笑的事情，她骤然起身，将令牌藏于身后，另一只手去取佩剑，却不料，因为身体虚弱而直直倒下，被眼疾手快的金钟仁一把接住。
　　顾一滚烫的手搭在金钟仁冰冷的手臂上，寒冰似的皮肤让顾一想立刻抽回手，但身体已经虚弱不能自已。
　　看着气息微弱的顾一，金钟仁内心耻笑，人类真的太弱了，要是现在缩手，她便像纸片一样摔倒在地上，加上肚子里的孩子给的压力，不出一个月，她必定会香消玉殒。
　　但下一秒，顾一却收起紧张的神情，轻声笑起来，说：“是我唐突了，谢谢金公子的帮助。”然后试图拉开两人的距离。
　　这时候，一把熟悉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钟仁！你在干什么！”
　　回头一看，竟是许久未出现的朴灿烈，而顾一见到他，立刻挣脱开来，下一秒就被朴灿烈抱紧。
　　朴灿烈见到脸色苍白的顾一，又瞅见她发白的嘴唇，心下明了，十分心急，问道：“阿一你没事吧？身体还能撑得住吗？”
　　顾一微微点头，但似乎也用了蛮大的力气。

　　弱小的人类果然承受不住生命流失带来的痛苦。

　　“你今天过来是为什么？”朴灿烈将顾一护在身后，对金钟仁的到来非常不满。
　　不友善的语气让金钟仁挑眉。
　　“我是过来将师兄丢落的令牌物归原主的。”
　　“你把令牌丢了？”
　　“我没有，阿一你别听他说。”
　　被人类责怪的狐狸，哪还有身为妖的高贵模样。
　　师兄啊，你对这个人类太过于认真了，竟然能为了她，频繁来回人妖两界，渡劫时间将近，你这样会害了自己的。
　　但是，看到顾一脸上痛苦的表情，金钟仁突然动了小心思，若她能再活久一点，会不会给自己多一点的乐趣？那就来看看，一个人类究竟能有多大的能耐，可以活到最后。
　　这么想着，金钟仁低头笑了一下，摸摸鼻子，从口袋里拿出几瓶药，递给顾一，伸手接过的人却是朴灿烈。
　　他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让金钟仁对顾一愈发好奇。
　　看着朴灿烈抢过药瓶，金钟仁不恼也不怒，反而打趣道：“师兄，你这样的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
　　“要你管？这是什么？”
　　“这是给嫂子的营养药，她怀了你的孩子，人妖结合总归要吃苦，为了不让肚子里的孩子将嫂子榨干，师兄还是多注意好一点，我过几天还会送来。”
　　“师兄？”顾一从朴灿烈身后探出头来，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金钟仁，眼里不再是防备的神情，而是真正的笑逐颜开。
　　“原来是阿灿的师弟，抱歉，我刚刚对你那么凶...”
　　“这不打紧。”
　　两人的气氛开始缓和，你一句我一句，自动忽略了朴灿烈。
　　狐狸这时候反倒觉得自己多余了，有些愤怒，又将顾一的头给按回去，却招来顾一的不满：“哎哎哎，阿灿，你干嘛！”
　　“你跟他说太多了！不可以！”
　　“人家是你师弟，你都没介绍过给我！”
　　“我不喜欢他靠近你！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再坏也是你的师弟啊！大不了也是妖！”
　　“咳咳..嫂子，我不是..”
　　“他不是妖！他是..”
　　“师兄！”金钟仁听不下去了，只好厉声制止，看着呆滞的两人，先跟吓到的顾一道歉，接着说：“每个人都有不可说的秘密，我不过是人间的一个游客，又何必让嫂子记住呢？”
　　知道金钟仁话中有话，朴灿烈也顺势不再提起，毕竟神的身份是不可以随意透露，免得以后暴露会出现更多不可控的意外。
　　这时，大家都不出声，气氛十分尴尬，就连空气都静止一般，金钟仁都开始怀疑是天上的时神在故意跟自己使坏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金钟仁便挥挥袖子上的灰尘，作揖打算离开，向两人告辞后，却被顾一甜甜的声音叫住。

　　“钟仁，谢谢。”

　　温柔的笑容令金钟仁失神，他在想，如果冥界也有今日的阳光，那遍地的曼珠沙华会不会开得更加灿烂些，黄泉的水会不会不再浑浊不见底，而自己的心会不会重新温暖起来。

　　如果。

　　如果，自己的身边也有一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