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撩人》林辛归

48、第四十七章 焦了的厚烧蛋

　　南乐之顶着熊猫眼去凌远，心里很是忐忑。昨晚她那种态度，凌斐不知道会不会生气。

　　结果一个早上下来，她非但没见到凌斐，连南风也见不到踪影。中午碰到刚从外面回来的赵笙，才知道他们临时出差。

　　南乐之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升起淡淡地失落。他怎么出差都没和她说一声，害得她一整个早上都心神不宁的。还说什么对她是认真的，这种程度的认真，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啊！！瞧我这记性！凌总让我给你留了东西，说让我第一时间给你的。因为临时有急事，我放在办公室就外出了。”赵笙忽然拍着自己的脑袋，大叫起来。说完，她赶紧拉着南乐之往楼上奔去。

　　一路上，赵笙喋喋不休地说着她今早的遭遇，南乐之听得有些心不在焉的。

　　“喂，喂，乐之，回神啦！”赵笙拍了几下她的手臂，笑眯眯地继续：“果然是在热恋期，这才分开多久，就开始想念了。想当年老娘也是这样，理解理解，哈哈哈哈哈……”

　　南乐之恨不得找块儿钻进去。她们还在公司的走廊上，嗓门还这么大，幸好没提到凌斐的名字，要不然她和凌斐在热恋的绯闻立刻就会传遍凌远了。

　　提到“热恋”这个词，她莫名心跳加速，脸上像被火烧那般。

　　他们这样算热恋吗？或者说，算恋爱吗？

　　看到南乐之脸上露出的羞涩与茫然，赵笙忍不住感慨时光的飞逝，一转眼她已经是孩子的妈了，而当年的阳光男孩，不仅有了啤酒肚，发际线还日渐后移。唉，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自家老公的年龄与凌总的差不多，可看看人家凌总，头发浓密，气质硬挺。不行，晚上回去，必须让自家老公平板支撑先来二十个！

　　赵笙立刻满血复活，斗志十足，看得南乐之一头雾水。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被塞到手里的袋子给转移了。

　　还挺沉的，里面是什么？南乐之下意识抬头望向赵笙。

　　赵笙摊手，“不是我准备的，我也没偷偷打开。凌总吩咐，一定要亲手送到你手里。”说完，她把南乐之推着往门外走，“走走走，别在老娘面前秀恩爱。”

　　拆礼物这种事情，当然不能有电灯泡，要不然娇羞与喜悦都没地冒泡了。赵笙默默为自己的体贴点了个赞。

　　南乐之只好提着袋子回到凌斐的办公室。刚一打开，她就闻到一股略焦的味道。

　　吃的？

　　是个保温饭盒，看起来是吃的。

　　她往袋子里看了看，在角落里找到一张纸条。翻开一看，凌斐的字迹映入眼帘。

　　本来想给你做一份成功的厚烧蛋，不过似乎失败了。昨晚的宵夜是你的心意，而这份焦焦的厚烧蛋是我的。昨晚说的话，作为准男朋友，我道歉。

　　她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完，有点想笑，心里暖暖的。把纸条仔细折好，放到钱包的最里层后，她慢慢地打开保温饭盒。

　　色香味均为负分，却也是满分。想想他挂着围裙，手忙脚乱打蛋下锅的模样，她的嘴角忍不住悄悄上扬。

　　她小心翼翼地挑出焦了的部分，剩下的一口一口地吃进肚子里。吃完，拍了个空盘，发朋友圈——这份心意，我吃了。

　　凌斐的信息到下午才来。

　　-周五晚回，周六我去接你回丽楼。
　　-哦，好。

　　两人都很有默契没提厚烧蛋的事，聊天也公事公办。可南乐之盯着他的话，发了半天的呆，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可就是控制不住。

　　老板不在，她这个私人厨师也没了用武之地。和赵笙打了招呼后，她干脆翘几天班，先回丽楼收拾东西。

　　等到凌斐回来，她已经把要紧的东西都捡出来了。

　　凌斐看到那一室的凌乱，没说什么，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抢着帮她搬上搬下。

　　南乐之看着他后背被汗浸到湿透，头发能滴水，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弄些冬瓜薄荷饮，拿来干净的毛巾，拉着他坐下。

　　凌斐倒没反抗，拿起冬瓜薄荷饮，大口大口地喝完，毛巾就随意搭在肩膀上。

　　南乐之见他汗还是如雨下，劝他：“你还是把汗擦擦。连日出差，肯定又不按时吃饭，抵抗力肯定没往日的好，万一吹风受凉，就不好了。”

　　凌斐伸手把毛巾递给她，“帮我。”

　　南乐之脸“轰”地就红了，他这要求也太自然了点吧。

　　凌斐并没有催她，手也没有缩回去，静静地看着她。

　　南乐之被看得有些受不了，便伸手接过，靠过去给他擦了头上的汗。她的视线一直在他的额头以上徘徊，极力维持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凌斐就不老实了。“离那么远，手会酸的。”说完，自发地靠过去。

　　这下子，两人之间就剩拳头不到的距离，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

　　南乐之下意识往后退，却被某人稳稳地扶住腰，动弹不得。“我的手够长，不用靠这么近也可以的！”

　　凌斐闭着眼睛，把脸靠得更近，近得连一根一根的睫毛都能清晰地落入南乐之的眼中。

　　他这是干嘛？

　　她胡乱擦完，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往后推，“好了，好了。”把毛巾往他身上扔，“你身上的自己擦。”

　　凌斐被推得往后仰，他干脆双手往后撑着。“我手不够长，后背擦不到。”

　　南乐之：“？？”

　　这是让她帮他擦后背的意思？？才不要！

　　南乐之非常鄙视地将毛巾扔到他身上，“自己擦！”走到书房，准备把最后一个柜子清完。

　　这间书房是爸爸除了厨房最常呆的地方了，小时候她觉得这里像个宝藏库，翻边边角角，都能有惊喜。有时候是个木质的娃娃，有时候是纸飞机，有时候是漂亮的发箍……

　　回忆太多了，让她的眼眶有点湿润。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立刻伸手擦擦眼角，打开柜门，把东西一样一样往外搬。

　　忽然，有人从她手中抽走厚厚的略有霉味的书。

　　“我来，你坐着。”凌斐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就剩这个柜子了？”

　　南乐之点头，“嗯。基本都是我爸的东西，又杂又乱。”

　　凌斐蹲着，手往里捞，显得十分轻松。“经常听你提起你爸，你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南乐之笑着答：“是个……”停顿思考了会，皱着眉，有点嫌弃：“非常固执和守旧的人。守着一家不怎么赚钱的店，连刘叔叔都曾经骂过我爸是‘老古董’，不开化。有空就带着我到处蹭吃蹭喝的，特别爱吃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记得有一次……”

　　书房里就剩下南乐之充满怀念的声音和凌斐偶尔轻笑的附和，西斜的阳光从老旧的玻璃窗打进来，落在他们的脚边，明暗便有了分界线。

　　忽然，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在分界线处。

　　南乐之和凌斐都发现了，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去捡。

　　照片被南乐之抓住了，而凌斐的手覆在了上边。

　　时光仿佛定住了一般，对视的两人，距离是越来越近了。

　　就在男人的气息喷洒在女人的脸上时，她忽然清醒了，连忙低头，抽回手，看手中的照片。

　　这一看，就呆住了。

　　照片是一家三口，妈妈的脸上没什么微笑，爸爸和女儿的笑容十分灿烂。斑驳的外表，看得出有好些年份了。

　　她以为这张照片早已经不见了，曾经为它的消失躲着哭了好几次。没想到是被爸爸藏在了这里。

　　她一动不动，盯着照片发呆。

　　凌斐自然发现了她的异常，低声问：“怎么了？”在看到照片后，就明白过来了。

　　他伸手将她压在胸前，“哭吧，没关系，我在这。”

　　“我没有……”南乐之本来想说她没有想哭，却在张口后，喉咙涌起一股疼痛，泪毫无预警地下来了。

　　等到西斜的光线只能在窗棂上徘徊的时，南乐之的情绪才完全平复下来。

　　她把照片用密封袋小心封好，夹到爸爸生前最喜欢的书里，自顾自地说，像是回忆，又像是在解释：“我那时六岁不到，我爸忽然来了兴致，非要我们去照相馆拍全家福。妈妈当时没同意，家里的余钱不多。每次他们吵架，这件事总是会拿出来说，我记得很清楚。他们互不理睬的时候，我也不理我妈妈。年纪小，没法理解家里没余粮的窘况，我妈估计被我伤透了心吧……”嘴角扯出一抹笑，似乎在笑年幼的自己。

　　凌斐上前拉住她的手，“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南乐之没防备踉跄了下，忙问去哪里。

　　凌斐没说，只是抬起腕表，看了眼，说七点半约了人。

　　南乐之一听，就不干了，这满身灰尘的，去见人多失礼，坚持要洗漱完再出门。

　　凌斐没反对，时间还挺宽裕的，一身汗味去见那人也显得不礼貌。

　　去的路上，南乐之旁敲侧推，都没能从他嘴里听到他们要去见的到底是谁。

　　问累了，她干脆倚在副驾上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睡了过去。

　　醒来时，车已经停了，凌斐人没在车里，而是倚着车门在讲电话。

　　车窗是开着的，他的话，全数涌入她的耳朵里。

　　“没关系，您慢慢来……嗯，我会和她说……别着急……我们在餐厅等……”

　　原来是要见的人迟到了。南乐之了然地点点头，对这人更加好奇了。听凌斐的语气，这人她应该也认识的。难道是凌斐的某位长辈？爸爸？爷爷？还是姑奶奶之类的？

　　南乐之坐在餐厅里，不断地猜测。小睡了一会，心情显得挺愉快的。

　　不过这愉快，只维持到见到来人的那一刻。

　　那人有些局促，不安地扯着身上的衣服，语气有些颤抖，“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