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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清炒苦麦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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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门的是一个油腻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一瓶可乐,打了个哈欠后,问:“找谁?”
南乐之的心被刺了刺。妈妈这十几年就是和这样的男人过日子?不甘、不忿、埋怨三种情绪揉在一起。
男人翻了个白眼,“哪来的神经病!哭丧来晚了!艹!”
南乐之捋好情绪,努力微笑地问:“请问南姚是住这里吗?”
可惜,这话被男人骂骂咧咧的大嗓门给淹没了。男人当着她的面,用力地甩门。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她有些耳鸣,也把对门邻居给惹怒了。
“妈的,李峰,又发什么神经!这么大声,差点又把我们家的小孩吓哭了。”一位年轻妈妈开了内门,不由分说先骂一通。
南乐之转过去,抱歉一笑。虽然她不是肇事者,但也是因她而起。
年轻妈妈愣了愣,“你找谁?”停了停,提气补充说:“刚才我不是在骂你。”
南乐之点头表示理解,“我是来找南姚的。”这邻居出来了也好,她可以问问妈妈的情况。
“南姚是谁?”
南乐之怔住了,不过随即想开了。大城市的邻里关系,不知对门是谁,也算正常。
“一位会做杨梅酒的女人。”南乐之不抱希望地自嘲一笑,随即露出个诚恳的笑容,“谢谢你,打扰了。再见。”
年轻妈妈喊住她:“对门有个会做酒的,杨梅酒、葡萄酒、青梅酒都会,是老头。哦,刚刚李峰的爸爸。有个女人一直在,好几年了吧,弄得我们邻居都以为是老头新找的。老头前阵子因心梗去世后,我们才知道原来这女人是来拜师的。”
南乐之的心立即提了起来:“那你知道这位女人住哪里吗?”
年轻妈妈摇摇头,“我们都没问。”忽然传来的孩童哭闹声,让她立即转身,随手把门一关。河东狮吼随即破门而出:“老公,让你看孩子,你把孩子看到地上去了?”
心虚的男主人立即道歉,声音很低,只听得出诚意,却听不清内容。不过,足以让人想象出有些闹腾却温馨的一家子。
南乐之无端生起一丝羡慕。这便是天底下大多数完整家庭的常态吧。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接到了凌斐的电话:“在哪?”
她盯着眼前的指示牌,把当前的地址报了。不过对凌斐紧接着的“你去哪里干什么”避而不答,转而和他说起房子的事:“我今天也是有房的人了,今晚我请你吃饭。”想起卡里的余额,立即补充:“在办公室,怕你没时间外出。”
“……这不是你几乎每天都在做的事?”凌斐怀疑她在转移话题。
南乐之被噎了下。这么直接做什么。“老板,放心,不走公账。”
凌斐在那头轻笑。“两个小时前不是发过朋友圈,说‘穷得要吃土’了吗?”他把凳子转向落地窗,语气变得有些慵懒:“你上次打过来的十万块,我帮你存着呢。今晚,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十万块吃一顿?南乐之光是想想就觉得肉疼,那钱虽说已经易主,但好歹是她攒下来的,能别当着她的面挥霍吗?
“凌总,我觉得外面的饭菜,油盐超标,不如在家吃得健康自在。”
“家?乐之,我虽然很感动你对我的认可,不过,把办公室当成我们的家,就显得太凄凉了。”凌斐语气变得温柔,转过身摁下秘书室内线,捂住手机,低声吩咐:“赵笙,替我订月见浅的位。两位。今晚十一点后再找我。”
南乐之听到凌斐在说话,但不是对她说的,以为他在忙,等他再度说话的时候,体贴地说:“我去坐车,先挂了哈。”
“等等。今晚订了位,月见浅。你回公司,等我开完会,一起过去。”他看了眼等在门边的南风,“我到时间开会了,先挂,公司见。你自己小心点。”
南乐之听着那头传来的“嘟嘟嘟”声,目瞪口呆。
月见浅这名字她当然听过,无冕之王,属于食家口中的顶级食府。她虽然心仪已久,但从未舍得进去过。
当真……要去挥霍吗?
被凌斐这么一刺激,她把没见到妈妈的失望藏起来,准备查月见浅的菜单,列个必尝清单。
既然花钱无可避免,那就吃个够本吧!等到买单的时候,她抢着AA好了。
就在南乐之一边美滋滋地列清单,一边心痛地计算金额时,被告知,凌斐他要继续开会,而结束时间未知。
这就意味着,月见浅去不成了。
南乐之颇有些惋惜。付出了真心实意,不能如愿,终究有些意难平。即使只有那么一丁点。
凌斐还托赵笙转达——晚餐不用准备了,全员吃披萨。
南乐之好奇地问:“凌总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披萨了?”
赵笙瞥了她一眼。你的准男朋友什么德性,你不知道?吃披萨怎么怎么可能是因为他喜欢。被迫的好嘛!
“不止今天,是接下来的半年,我们都得时常与披萨为伍。”
南乐之更好奇了:“凌总他真如此痴狂?”
赵笙哀怨地瞪了她一眼,“现在Jack Ma 最大,他最爱的便是披萨,还喜欢安利身边的人一块吃。你说艺术家是不是都有些变态?”
Jack Ma刚来的那一周,对Chinese food 还算好奇。过了新鲜劲,他就开始思乡。
“……这样啊,其实披萨也挺好吃的,还有好多口味呢……”呃,南乐之被瞪得说不下去了。
“你信不信我立刻提议请你加入筹备小组?反正丽楼是你地盘,论熟悉,我们谁都比不过你。”
南乐之立刻求饶,并且以额外提供餐后小点换来赵笙的一句“算你识相”。
赵笙走后,南乐之打电话想约李晶吃饭谈谈心事。没想到李晶居然要加班。
李晶忙归忙,对于好友语气中的郁闷,还是很敏感的。
南乐之本来就打算和她说,没瞒着,把找妈妈的经过都说了。
李晶吃惊不已。“同事没提过老头什么的,就说丈夫什么的,我以为——”
“他们邻居都这样以为,你别在意。”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再说吧。我也不知道。”其实她有在计划是不是找个侦探社,或者登寻人启事。不过她也矛盾,怕这怕那的,总之很犹豫。
李晶见她不想再谈,转了话题问题她和凌斐的事。
南乐之更加不想答了。
李晶也不逼她,只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对你妈妈的心结,或许会影响到你和凌斐,或者说你的未来的伴侣选择?”
南乐之沉默以对。在听到那头隐约传来呼喊声,她松了一口气,连忙催促李晶去忙正事。
李晶嘟囔了一句“每次都这样”,就忙去了。
南乐之放下电话,坐着发呆。很多话在脑海中乱窜,有爸爸的、凌斐的、李晶的……还有她自己的。
忽然,她坐直身子,表情有些震惊。
在面对感情时,她的态度,总是逃避。
对妈妈是,对凌斐是,甚至对来自爸爸的临终期望,也是。
有了这个发现,她的心乱成一团。
胡思乱想一通之后,她终于回到现实。被饿的。
看了眼时间,都已经快八点了。
自己做肯定来不及了,她去了公司附近的小炒店,点了一份凉拌苦瓜,一份清炒苦麦菜,再要了一碗苦抓汤。
她恍恍惚惚地吃完,要买单才发现没带包包。幸好手机随手抓着,要不然就变成白食客了。
支付完,她折回凌远拿包包。乘车卡还是小事,钥匙才要紧。
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谈话声。听起来是凌斐和南风。
她轻轻地敲门后,推门进去。见到是她,凌斐朝南风吩咐了几句,就让他先下去吃饭。
“你去哪了?”
南乐之不由得想起了凌斐当初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让她签下相处协议时的情形。说不许问行踪的甲方,居然主动地问了一遍又一遍。
若是那份相处协议还在,她还真想问一句——凌总,您脸疼吗?
这么一想,她莫名觉得愉悦万分,连带着心情也好了不少。
凌斐虽不知道她到底在暗戳戳地得意什么,不过见她眉头舒展,他紧绷的神经,松了半分。俯身凑近用力嗅了嗅,抬起脸问:“你吃过了?”
南乐之点点头,“刚吃完。”想起赵笙一脸苦相,忍不住问:“凌总,披萨好吃吗?”
凌斐立刻意会过来。“我有合理理由怀疑,你在幸灾乐祸。”
“没有,真的没有,绝对没有!”南乐之立刻否认三连。
凌斐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这个没心肝的,看到我受苦你高兴?”接着问起她在哪吃的、吃了什么。
南乐之弱弱地瞪了他一眼,理了理被他弄乱的头发,一一报了菜名。为了消除老板在吃苦,员工居然在享受这种错觉,她着重强调:“很苦很难吃!”
凌斐挑眉:“我觉得你是在炫耀。”
“……”
南乐之气得不想和他说话,背过去,拿包包。
凌斐伸手拉住她的手臂,被她轻轻一瞟,立刻松手,“OK,我不碰。”
南乐之撇过脸,低头确认钥匙是不是在包包里。
“我送你。”
“……你不是在忙吗?”
“送人这半个钟,我还是有的。”凌斐率先转身,手撑着门,示意她先出去。
南乐之拿他没办法,只好跟着上了车。
过了九点后,阳城的交通就顺畅了。所以从凌远到李晶的家,凌斐只花了十五分钟。
南乐之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被他阻止了。“别动,我来。”
在他的手绕过她的身前解安全带时,她羞得不敢看他,只好盯着车头的挡风玻璃。红晕到了耳/根/处。
也不知道凌斐是不是有意放慢动作,南乐之觉得时间花得有点长。
就在她快要受不住要推开他的时候,他终于松手了。“可以了。”
南乐之低声说了声“谢谢”,匆忙推门下车。
凌斐也跟着下了。
南乐之婉拒他继续送,最终只争得折中方案——送到楼下电梯口。
她跟在凌斐后面走。望着他的背影,她蓦地有些心安。
到了电梯口,她笑着和凌斐告别。电梯就停在一楼,所以门很快就开了。
“凌总,谢谢。我先上去了。”她走进去,摁了楼层。
一直没什么表示的凌斐,在她进去站定后,手肘搁在电梯门处,“乐之。”
“嗯?”南乐之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凌斐伸手替她把散落在颊边的乌发别到耳后,“以后,你的苦,分我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请食用(*^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