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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暗影沉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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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蓝蓝心中无比的高兴,她也紧紧地抱住商然道:“太好了,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商然让她坐下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蓝蓝伸出手给商然看:“你看这个莲花印记,我手中有一个,她手中也有一个,这个就是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关键所在。”
姜蓝蓝继续道:“那日我们扭打在一起,她抓着我的手,两朵印记重合在一起,接着我们就变成这样了。”
“以前你的手中没有这个印记的,是怎么来的?”商然问。
姜蓝蓝决定坦诚地道:“是二皇子。”
“萧楚?”
“嗯,”姜蓝蓝点点头,“有一次你不在府上,二皇子来找我,说有一道什么平安符要送给我,我不要,最后他就让巫师亲自给我刻了一道符,就是这道莲花印记。起先不觉得有什么感觉,后来发现有灼热的感觉。”
商然握着她的手,道:“我就知道,他这个人一定有什么阴谋。”
“他想做皇帝,”姜蓝蓝望着他的眼睛道,“下马车之后,我没有去六皇子府上,而是去找了二皇子,我还看见皇上从他那里出来,他对皇上下了蛊,他……”
“我知道,”商然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你看看。”
姜蓝蓝一愣,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传位给二皇子的消息就下达下来了。
“这……”
“这不很好吗,”商然把圣旨放在一边,“我不用做皇帝了。蓝蓝,如果我没有太子这个头衔,也不会当这天下的君主,你还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姜蓝蓝眼眶热热的:“不用问,我也愿意。”
“好,”有她的肯定,商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等你换回来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嗯。”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诗萝,和她谈一谈。因为姜蓝蓝并不相信巫师和萧楚说的话,她一直觉得自己和诗萝还能换回来的,只要诗萝愿意。
此刻,诗萝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了,她一人安静地躺在小河边的睡椅上,见到姜蓝蓝来了,她没有说话。
姜蓝蓝开口道:“我们和解吧。”
诗萝睁开了眼睛:“真有意思。”
“我觉得我们能相遇,一定是因为某种缘分。”
“确实,孽缘罢了。”
“不是的,也许我们前世有什么关联。”
“我从来不信鬼神,从不相信有什么前世今生。”
姜蓝蓝走到她身边道:“你死了,又活了,不说迷信,你不觉得有时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很玄妙,没有办法解释的吗?”
诗萝坐了起来,忽然扬起一抹笑:“就你说话的样子,就代表了我们不是一类人,谈什么缘分。巫师是不是给了你一个锦囊?”
“你知道?”
“还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她笑得轻佻,“锦囊给我。”
“要是我不给呢?”姜蓝蓝一手握住了锦囊。
“那就是你无耻了,”她眯起眼睛,“不知道是谁说,堂堂一个公主,抢别人的东西可是不要脸的事情。现在谁是公主,谁是平民,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吗?”
“我可以给你,”姜蓝蓝盯着她的胸口道,“把玉佩还给我,我就给你。”
诗萝一愣,道:“我想不到你竟然这么在意这枚玉佩,看来这枚玉佩是有什么重要的作用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作用,只是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朋友送给我的,对我很珍贵,还希望公主还给我。”
诗萝笑了,她道,“真是有意思。”然后伸手去取下这枚玉佩,取了一会儿,然后道,“看来这玉佩得跟我了。”
“你什么意思?”姜蓝蓝有不好的预感。
“取不下来。”
“怎么会呢?”
“不信?”诗萝挑了挑眉,朝她勾勾手指,“你自己来试试。”
姜蓝蓝半信半疑地走了过去,刚伸手去碰玉佩,手就像触电了一样,她惊讶得大叫了一声。
“哇,”诗萝感慨,“就像那天我碰这枚玉佩也触电了一样,原来这枚玉佩,只能这个身体碰呀。”
姜蓝蓝心中一愣,道:“怎么可能……”
“那你要不要再试一试?”诗萝问的有些挑衅。
姜蓝蓝倒也不怕,回答得斩钉截铁:“好。”
然而这一次,姜蓝蓝在碰到玉佩的时候直接被甩了出去,她有些狼狈地倒在地上,连锦囊也被甩在了一边。
姜蓝蓝狼狈地爬起来,嘴里喃喃道:“阿顺……”
诗萝弯腰捡起了锦囊,微微笑着:“你跟我斗,还差得远。”
她说完,一脸满足地走了。
然而,她也不是那么高兴的,尤其是,当她的胸口越来越疼的时候。这个女人,之前抢了我的身体,居然不好好保护自己,自己现在是生病了吗?为什么总是时不时地心痛一下?但好在过了一会儿,她又缓过来了,诗萝躲进房间里去拆锦囊。
还没拆开,她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叫自己:“诗萝。”
可是她一转背,却发现背后空荡荡的,没有人。
这也太毛骨悚然了。
但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这个人居然叫自己诗萝。难道是巫师弄的把戏?
“谁?出来?!别给我装神弄鬼,我可不怕。”
没有人回应她,她镇定了一会儿,当自己是幻听了。但是当她放下心来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诗萝。”
诗萝的手心微微出汗了,她感觉背后有一道目光在盯着自己。她缓缓回过头,看见一个陌生且年轻的男子正站在那里望着自己。
他的眼睛是绿色的,有一种渗人的光芒凉凉地透彻到人心底,但至少一瞬,那道绿光就消失了,变成了正常人的黑色瞳孔。
“你是谁?”诗萝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一点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是人。”阿顺没有了往日的嬉皮笑脸,转而换上的是一副冷漠、无情且疏离的表情。
诗萝的背后都冒出了冷汗,她不敢确定这个男人是不是人,她唯一确定的是他刚才是凭空出来的。
“你想吓我?”诗萝的手微微颤抖道,她不经意地把手缩进了袖笼里。
“我不想吓你,”阿顺平静地道,“因为没这个必要。”
“你到底是谁?!”诗萝皱起了眉头。
阿顺道:“你摸一摸自己胸口。”
诗萝一愣,然后道:“玉佩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而是它出现在你面前了。”
“你是那枚玉佩?!”
“没错,”诗萝惊诧道,“你是老鼠?!”
阿顺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地道:“不错。”
诗萝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有些怒道:“我居然和一只老鼠亲密了这么久!”说着就使劲地用袖子擦着脖子,仿佛那地方被什么东西给弄脏了一样。
阿顺忽然轻轻叹了一声:“你还是和从前一样。”
“你说什么?”诗萝没听清。
“没什么,”阿顺的眼睛瞬间又变得冷静了,道,“我是来告诉你一件事情的。”
“老鼠的话有什么好听的!”诗萝嫌恶至极。
“我劝你,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这具身体还给蓝蓝。”阿顺认真地道。
“凭什么?这本来就是我的!”
“也不全是你的。”阿顺道,“姜蓝蓝最后是命运就是死在这里,你既然要这具身体,就得承受她的命格,你还愿不愿意?”
“什么?”诗萝有些震惊了,“你什么意思?”
“你不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只要你是姜蓝蓝,你就会死。还记得吗,当你是姜蓝蓝的时候,你是不是已经死了?被丢在乱葬岗的时候还记得吗?”阿顺的目光直逼她,“但是当你是诗萝的时候,你就过得好好的,你发现了吗?”
“这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觉得胸口疼?”阿顺微微笑了起来。
“你……”诗萝一愣,顿时反应了过来,“是你?你要害我?所以我才会死?”
“你说得没错。”阿顺收了笑容,眼神变得无波,“蓝蓝脖子上的玉佩是我特意为她的死而制作的,这个玉佩性凉,它的凉从她戴上它的时候就渗透到了她的心脏,会慢慢的把她的心给冻住,直到完全冻僵,然后碎裂。”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诗萝有些愤怒。
“不为什么,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阿顺说的时候,如果仔细看的话,会有一丝眼里有痛苦闪过。
“惩罚你?”诗萝有些激动了,“杀了别人来惩罚你?你好意思?!”
“杀的是自己心爱的人,不就是惩罚吗?”阿顺继而又平静地说道,“话我已经告诉你了,选择做回诗萝还是蓝蓝,你自己选择。”
阿顺说完,忽然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诗萝跑了过去,想抓住他,却扑了个空,她咬牙道:“可恶!”忽然感受到脖子上有重量,她一摸,原来是玉佩又回来了。
“我就不信摘不下来!”结果真的还是摘不下来。
她拿着剪刀疯狂地剪绳子也剪不断,诗萝有些气急败坏了。她忽然想到巫师的锦囊,连忙拆开来看,上面是巫师写的信笺:你和姜蓝蓝只能二选一,杀死她,你就能活。
诗萝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地,果然吗,那个女人必须得死吗?所以现在就是,我要自己杀死自己,这样我才能继续成为诗萝?
诗萝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自己,“这明明是我自己啊……为什么我不可以用自己的身份活下来……”
她越哭越大声,伏在桌上,呼吸急促,胸口又开始疼了,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啊,她又忍不住哭了。
忽然,门被推开了,进来了一个人,他修长的手指放在诗萝的背上,轻轻抚着她背后长长的头发。
诗萝见到是商然来了,她忽然觉得特别后悔以及委屈,她错过了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商然……”她抱着他的腰哭了起来。
“怎么了?”商然很温柔地道。
“我害怕……我好害怕啊……我什么都没有了……”诗萝哭道,“连……”连自己的身体都快没有了,但是她说不出来。
“你还有很多东西的,”商然轻声道,“只要你愿意。”
“你说什么?”诗萝抬起了头。
“我说,”商然望着她的眼睛,“只要你重新做回你自己。”
诗萝一愣,在眼眶边打转的眼泪忽然缩了回去,有些心凉地道:“你什么意思?”
“做回诗萝公主。”这时,商然才推开了她,不让她抱着自己。
“你……”诗萝的脸瞬间惨白了,“我就这么倒霉吗?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到府中太医为你诊治的时候,太医没有诊出个什么,所以我便问你要不要请怜月药师过来,你说的是不用了,不用麻烦药师再从宫中跑一趟了,”商然冷静却很温柔地道,“而我之前告诉过真正的姜蓝蓝,怜月药师已经不再宫中了。”
“所以你在试探我?”
商然不置可否。
诗萝忽然眼眶红红的,她长叹一声:“都说老天有眼,我看不是。我活了也是得死,我死了还是得死。”
商然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有一丝的动容。
“商然,”诗萝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又哭又笑地问,“什么叫做真正的姜蓝蓝?你怀疑我不是?你觉得我只是诗萝?是一个公主?”
“不然,你是什么?”商然静静地看着她。
诗萝用食指划过眉毛,再把鬓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她苦笑道:“你熟悉我这么多年,我有什么习惯,你还不知道?”
商然的心一痛。
见她不做声,她继续道:“还认不出我吗?矮、冬、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长得好矮,还一个劲的要我做你师父,教你偷钱呢,忘了吗?”
商然的心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反而有一丝包袱的沉重感。
他就知道,这个人是姜蓝蓝,准确地说,是从前的姜蓝蓝。当他在皇宫的御书房里第一次见到她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就知道了,他相信她活了过来,因为他现在遇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只是他一直不敢承认。
因为他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她。说恨她?好像不恨了,因为后来的姜蓝蓝给他带来了很多喜悦,从前心中的怨气与不甘都散了,说不恨她,好像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如果她不那么狠心,现在他们一定不是这样的结局。
“认出你来了,又能怎样呢?”商然反问她。
“你不是喜欢我吗?”诗萝打算靠近他的心,“现在我回来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如果我不是太子了呢?”商然笑着问她。
“但你是的。”诗萝道。
商然笑了:“你看,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诗萝道:“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不成立的假设?”
商然微微笑着:“我说的都是真的。不出意外,皇上马上就要驾鹤西去,登上皇位的是二皇子,圣旨已经下达了。二皇子与萧毓之间的隔阂也很深,萧毓是无法在宫中久留的,所以我猜他会放弃这个身份去做一个普通人。”
诗萝沉默了。
商然继续道:“但是我知道,萧毓即便是一个普通人,你也会无怨无悔的跟着他,毕竟你喜欢的人是他。也许一开始你图的是他的权利和财势,但最后不是了。而且你第一眼看上去就喜欢的人,那就是你真正喜欢的人,不是吗?”
“商然……”诗萝微微握拳。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对我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出于爱我,你只是觉得我是属于你的一个东西,是附属品,就算你不要了,也不能丢给别人,你就算想占有我,那也只是出于你的占有欲,而不是喜欢。你只是习惯身边有我对你好,你只是舍不得这一份好,蓝蓝,你承不承认?”
时隔这么久了,商然终于正面地喊了她一声。
也就在这一声喊里,商然终于觉得释怀了。
失去的东西就是失去了,失去的都不是属于自己的。而失去的东西,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来作为弥补和填充,那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是,我承认。”诗萝在这一刻也很坦白。
“我问你,”诗萝道,“你恨不恨我?”
“都已经物是人非了,还在意这些,是没有意义的。”商然平静地望着她。
“但我就想知道!”
“我理解,”商然道,“你是想寻求一个良心的安稳是吗?”商然笑了笑,“那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恨你,也没这么必要。只有对我重要的人,我才会对他有爱恨情仇的情绪,现在,你已经不是了。”
诗萝听到她这番话,心忽然颤抖得有些要崩溃了。
她唇色苍白地道:“不重要了吗……”
“是,不重要了。”
诗萝深吸了一口,也罢,毕竟商然说得对,自己不喜欢他,只是舍不得他对自己的好。如果自己能和萧毓在一起,也就不能再要商然的好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道:“那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不把这个身子还给她,你会不会杀了我?”
“不要问这种你明知答案的问题。”商然复杂地说。
“我不知道,我要你亲口说,你会杀,还是不会?”
商然没说会还是不会,他只是幽幽地道了一句:“你不也杀过我一次吗?怎么不见当时的你有一丝丝的不忍呢?”
诗萝的手颤了颤,道:“你这么说,难道不是代表你还很在意这件事,你在意我吗?”
商然深吸一口气:“你想多了,我现在还在不在意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赶快把身子还给蓝蓝,我们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你做回你的诗萝,嫁给你喜欢的萧毓,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别弄丢了。”
女人的挫败心一旦出来了,就很难收回了。
诗萝有些不依不挠:“商然,你摸着自己的心,你当真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
商然不说话,就在诗萝准备用手拍着商然的心时,萧毓忽然进来来了,诗萝下意识地把手缩了回去,他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是诗萝吧?
萧毓的面色有些难看,声音微微低沉:“父皇快不行了,他想见你。”
商然愣了一瞬,道:“走。”
萧毓有些意外,在回去的路上,他调侃道:“你平时不都那么宝贝姜蓝蓝的吗?刚刚怎么见你对她脸色有些不好?”
商然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父皇快不行了,你还有心思这样调侃,心真大。”
萧毓的脸色变了变:“说得好像你就很伤心似的。”
“我确实伤心,”商然道,“我对他的态度不好确实是真的,他对我的无微不至也确实是真的。只要是对自己好的人,都会有一点感情的,你说是不是?”
萧毓道:“我没看出来你的难过。”
“那是你没有用心。”商然说完,加快了脚步。
他来到皇上的面前,眼前这个中年男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屋内屋外都跪着大臣、太监和宫女,宫中到处都弥漫着悲伤的哭声。商然心想,这些哭声,有哪些是真正发自内心的呢?
这个男人已经神志不清了,他嘴里念叨着什么,十分痛苦的样子。商然俯身凑到他耳边听了听,然后对一旁的宫女道:“皇上说那盆花的香味太重了,把它搬出去吧。”
皇上呢喃道:“露儿……”
商然的心一颤,握住了他的手。
皇帝颤颤巍巍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握着一只玉钗,交到了商然的手中。他似乎还想说什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毓,喊了一声:“毓……”那个儿字还没有喊出来,他的手就猝然垂了下去,已经是溘然长逝。
顿时,宫中的哭泣声加剧了。
萧毓心想,你还什么都没说呢,就这么挂了,多令人惋惜呵。商然至少有一点说的是对的,你对我也挺好的,虽然我从来没有承认过。
站在一旁的还有久久沉默的萧楚。他心想,就算你要死了,就算你被我下了蛊,你也不曾正眼看我。
三人都望着死去的皇帝,心中各有心事。
伴随着太监的一声“皇上驾崩了”,宫中的气氛进入了沉重的状态。皇帝的葬礼举行得很隆重,三个儿子都披麻戴孝,仿佛看不出三人之间有隔阂。葬礼过后,先皇的贴身太监宣读了圣旨,二皇子登上了皇位,朝中所有人都没有反对。毕竟,在所有人看来,太子来历不明,六皇子又不学无术,只有二皇子为人正派且是皇后所生,他继承皇位也是理所当然的。
对于萧楚来说,这份皇位来得有些沉重。此刻的他,穿着龙袍,站在寝宫,目视着一把宝剑,就是此前皇帝赠送给他的宝剑。
“这个东西,是时候不要了。”他轻轻触摸着剑,然后拿起另一把剑,砍断了它。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这两个兄弟都没有和他争夺皇位,只是两人都提了一个条件,既然他已经做了皇帝,那么商然再当这个太子也就不合理了,他决定放弃太子这个身份。而萧毓也不要这个皇子的身份了,爱他的人已经死了,他没有必要在不爱自己的人那里去找存在感。
“这两个人啊……”萧楚笑了笑,“把事情都想得太简单了,”他的眼睛从平静逐渐转为冰冷,“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萧毓跟在商然的身边,重新回到了太子府。
“你干什么?”商然问道。
“我去接公主,”他说得平静,“她在你府上,我看到了。”
“你想带她走?”商然问,又道,“你已经不是六皇子了,与她联姻的自然是别的皇子了。”
“我相信她会跟我走的。”萧毓信誓旦旦。
“那你就试试看吧。”商然道。
两人回到府中,还未进门,仙蕖和洛香就跑了进来,道:“太子,不好了,她们又吵起来了!蓝蓝小姐把花瓶都摔碎了!”
商然一愣,连忙赶了过去。萧毓却停留了一会儿,问道,“哪个蓝蓝?”
“六皇子,您糊涂了吗?就是蓝蓝小姐呀!还会有谁?”洛香道。
看来发疯的是诗萝,萧毓也赶忙跑了过去,发现两人都狼狈地手上了,脖子、胳膊、手上都是血。
“蓝蓝,怎么样了?!”商然直接忽略了诗萝,一把抱起姜蓝蓝。
冲进来的萧毓看见了这一幕,顿时就明白了,他也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姜蓝蓝了。但他萧毓没有办法看见有着姜蓝蓝脸的诗萝手上,他冲过去抱着她,他刚想道“公主,不管怎么样,求你冷静一点”时,诗萝却泪眼朦胧地抱住了他,大哭道:“萧毓!我害怕!我好害怕!”
萧毓的心一怔,可能因为,确确实实,这也是姜蓝蓝,只不过是从前的姜蓝蓝而已,萧毓的心有那么一瞬地柔软了。
他拍拍她的肩膀道:“没事的,来,我帮你包扎。”
他说完,看了姜蓝蓝一眼,然后抱着诗萝出去了。
姜蓝蓝的手腕也流着血,商然格外地心疼地替她包扎道:“她又做什么了?”
姜蓝蓝没有办法和他讲实话,只好摇了摇头。
“蓝蓝,和我都不能说实话了吗?”商然望着她的眼睛。
姜蓝蓝只好道:“她想杀了她自己。”
“什么意思?”
“我听见房间里有动静,然后跑进去看,发现她打碎了所有的花瓶,正在用碎片割自己的脖子,她想自杀!”姜蓝蓝有些担忧又疑虑地道,“她好不容易才抢回了那具身体,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你别担心,这一定和你没关系。”商然安慰她道。
“不,”姜蓝蓝摇摇头,“我有预感,她自杀,一定和我有关。商然,你还记得我脖子上的那只玉佩吗?”
商然点点头。
“其实那只玉佩就是阿顺,阿顺是一个天使,”见商然不懂,姜蓝蓝只好解释道,“反正就是一个神仙,他知道很多事情,所以我想变回去之后把不懂的都问问他,可是现在我不能把阿顺召唤出来,因为现在只有诗萝才可以接近那枚玉佩,所以我们一定要想办法说服诗萝,让我们换回来。”
商然终于帮她包扎好了,坚定地道:“一定会的。”
诗萝会不会还,她还没有决定好,但是她已经感受到了心脏的不舒服,就像那只老鼠说的那样,感觉心被冻住了,要碎掉。她心想,如果把姜蓝蓝现在占据的诗萝的身体杀掉,那姜蓝蓝的灵魂就死掉了,既然都死掉了,那她的命格说不定也就随之消失掉了,那自己还能留在自己的身体里,不是很好吗?
但是现在,她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萧毓。
萧毓细心地帮她擦药,语气也关切地道:“刚刚发生什么了?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
诗萝没说话,她也不晓得怎么回答他。但是她格外地沉浸在此刻,她从未感受到萧毓的温柔,所以她很是贪恋。他这么温柔地对自己,是不是证明从前的时候,他爱过自己呢?
不,诗萝很心痛,她觉得萧毓是因为那个女人才喜欢上了自己。
“商然怎么会丢下你呢?”萧毓问道。
“可能他喜新厌旧了吧。”诗萝垂下眼眸。
萧毓坚定地道:“我不会让他喜新厌旧的。”
“嗯?”
“他喜欢你,他是不会抛弃你的。”萧毓轻抚着她的脸。
诗萝有一瞬地迷惘,他看起来好喜欢自己,可是为什么他要说这样的话。她之前想的是,先做回姜蓝蓝,然后夺取一些商然对自己的好,最后再和萧毓远走高飞的。
“他不会抛弃我?”诗萝有些迷茫地问。
“因为我会娶诗萝。”萧毓静静地望着她。
诗萝颤了颤,道:“你……”
“你忘了?诗萝公主此次来和亲,就是为我而来,我总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好意。”萧毓意味深长地道。
“你喜欢她吗?”
“不知道,但是世界上有一见钟情,也有日久生情,公主这么漂亮,虽然脾气是暴躁了一点,不过我们两个相处也还算是有趣,我相信以后的日子有了她,我是不会无聊的。”萧毓说着,脸上浮出了一种向往的表情。
诗萝有些慌了。
自己最终的目的是和他在一起,他现在却要娶别人了吗?
“可是……”
“可是,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萧毓很郑重地道。
“什么事?”
“新皇已经登基,我已经不是皇子了,太子也不是太子了,我们两个如今都是一个平民百姓,所以我们都不能呆在各自的府中。”萧毓继续道,“以我现在的身份,是没有办法和公主和亲的。”
“那就不和了吗?”诗萝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公主答应我,要和我远走高飞。”萧毓沉思道,“只是……她说还需要给她一些时间。”
诗萝瞬间明白了,那个女人是想两个男人都要,太可恶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事关两国的和平,公主逃婚了,你们也是没有办法过和平日子的。”诗萝微微咬唇道。
“我知道,”萧毓道,“但是我的女人,我自己会保护,我不会让她吃苦的。”
“那你们能躲到哪里去?”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萧毓道,“我们先去京城最大的客栈住几天,然后再想办法。”
在离开前,萧毓去整理了一些重要的东西,商然也安顿好了仙蕖和洛香还有小松。四人一起出去去客栈,商然和萧毓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明了了一些事情和计划,姜蓝蓝也明白了一些,于是顺着两人的计划和萧毓走得亲密了些。
商然对诗萝道:“受的伤还疼吗?”
诗萝有些心不在焉,原来,有人对自己好确实是一种享受,可是如果是喜欢的人对自己好才更让人幸福。
诗萝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晚上,萧毓和姜蓝蓝一个房间,商然和诗萝一个房间,诗萝看起来有些焦躁。商然静静地看着她,道:“如果我说我骗了你,你会信我吗?”
“什么意思?”
“我还在意你。”
诗萝惊讶了一下。
“虽然你伤我伤得很严重,但是因为在意你,我没有办法恨你。”
商然的眼睛看起来清澈无比。
诗萝一愣,然后摇头道:“是吗?”随即她嘴角又翘起一个微笑,“是吗?”她又重复了一遍,可是声音却有些凉了。
“我要走了。”诗萝本想摔门而出,但是商然却忽然猛地将她拉到了一边,诗萝吓了一跳,却听见商然道,“小心,有人。”
他们往墙壁上一看,一只飞镖狠狠地戳在了墙壁中。
“会是谁?”诗萝有些惊讶,“已经很晚了!”
商然盯着那枚飞镖皱眉道:“就是因为很晚了,才会有人来攻击。我们去隔壁看看。”
却不想萧毓带着姜蓝蓝也一齐过来了,手中握着那枚飞镖,道:“是他。”
“早知道他会对我们赶尽杀绝,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商然有些严肃了。
“他是谁?”诗萝和姜蓝蓝一齐问道。
“萧楚。”商然和萧毓对视了一眼,一齐答道。
姜蓝蓝有些懵了,她轻轻捏了捏自己衣角,很是紧张。
“萧楚很聪明,我们明白的道理,他也懂,”商然道,“看来这里也不宜久留了,他的人马一定就在附近,我们也得小心再小心。”
萧毓点了点头,道:“我们去尧山吧,纵使他千般万般琢磨,也不会想到我们会去那里。”
目前的四人,看起来必须并肩作战了,他们本想买两匹马,但这样反而容易招摇过市,于是都乔装打扮了一番,两个姑娘换上了男装,比穿裙子方便。
“你们怎么知道那枚飞镖是他的?”诗萝问道。
“射飞镖是他的第二大嗜好。”萧毓道。
四人抄了一条小道,路上黑漆漆的,冷风有些刺骨。诗萝忽然觉得心脏又开始不舒服起来了,她看了姜蓝蓝一眼,问道,“你有什么不适感吗?”
姜蓝蓝如实答道:“之前有,现在没了。”
诗萝心道,看来这个身体是必须得死的,如果萧毓一定要去公主,那自己为何不做公主呢?这样,她可以说服萧毓随自己去远祖国。
商然忽然道:“如果不舒服,我们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不了,”她道,“我们得赶快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忽然,暗处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居然是萧楚。
出乎意料地,他身边没有跟多少人,只有四人。商然和萧毓一愣,都心中明白,这四人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不好对付。
“其实放了你们,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毕竟你们两个的心都不在权利,”萧楚微微笑道,“但是就这么便宜了你们,还是很不甘心呢。”
商然冷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不要泯灭掉你心中最后的一点良知。”
“你还真是和蓝蓝一样呢,都说我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善良的地方,但其实没有,”萧楚又看着姜蓝蓝道,“蓝蓝,答应我的事情你忘了吗?你说要回到我身边的,不能骗我,不然我会很生气的。”
“皇上,我只是随口一说,好让你放我出来罢了,但皇上骗我在先,我们就可以相互抵消了。”姜蓝蓝镇定道。
萧毓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诗萝的心颤了颤,这下连萧毓都知道,真正的姜蓝蓝的不是自己了。
“你真的不放过我们吗?”萧毓开口了。
萧楚轻轻笑出了声,没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那四个人就眼中冒出寒冷的光,朝着商然和萧毓快速地攻击过去。
他们本以为这四个人很厉害,但没想到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强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