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快活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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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有座快活山，快活山上有片快活林，快活林里住着小精灵。
小精灵的眼眸，流光溢彩；小精灵的翅膀，玲珑剔透。他们曼妙多姿的身体，飞舞着人间喜乐。
小小没有翅膀，但她依旧快活，成天在绿树红花间流连玩乐。快活林的精灵是没有忧愁的。
直到有一天，天神降临在这片快活的土地。
这位天神是快活山的二当家，人称药王。药王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喜欢捣鼓瓶瓶罐罐，他喜欢快活林。可是快活山有道世代相传的禁令，人、神均不得踏进快活林半步，惊扰精灵，将致使生灵涂炭。不过药王是快活山的二当家了，大当家不说，其他人也只得乖乖闭紧了嘴。
小小用她小小的胳膊搂着一颗小小的山莓，站在覆满青苔的王座扶手上，遥遥望着一对金闪闪的翅膀从天而降。
“我喜欢你的翅膀。”她说。
药王起初没有看见她，一双乌黑的眸子四下探寻了好久，才注意到王座扶手上小小的小小。
“小家伙，你为何长得这样小，比你的伙伴还要小那么一圈。”药王蹲下身，用食指去摸小小的脑袋。
小小抱紧了树莓，扭过身去，吐舌道：“真笨！因为我叫小小啊。”
药王食指半扣放在鼻尖，微微侧过头去。小小看得出，他在憋笑。原来这冷峻的面庞也有忍俊不禁的模样。
“想笑就笑嘛。”小小说。
药王回过头瞧她，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小小仰着小小的脑袋，疑惑地问：“你在笑什么？”
药王止了笑，清了清嗓：“没什么。对了，他们都叫我药王，或者二当家的。”
小小想了想，说道：“哦，二药哥哥。”
药王又笑了。他伸出右手，示意小小跳到上面。小小却警惕地抱紧了树莓，往后挪了挪：“不要，不给你树莓。”
“树莓？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不好？”药王说。
“真的？”小小流光溢彩的眼眸里满是希冀。
“还能是假的不成？”药王说着，把小小提溜到了肩上，“你告诉我，在哪里摘的，我去帮你摘。瞧你这么小，又没有翅膀，摘它很费劲吧？”
小小嘟着嘴不言语了，半晌吐出三个字：“要你管！”
药王也不气恼，为她摘了好多好多树莓，用衣袍下摆兜着，任由她坐在肩上不停歇地吃着，汁水滴得肩头一点点的血红。
小小和药王成了朋友。
药王话不多，小小总是坐在他的肩头，啃着树莓，看他尝草试药。
“二药哥哥，什么是药？”小小问。
“药啊，就是消除痛苦，带来幸福的圣物。”药王说。
小小从他的肩头跳下，扯着一株药草的嫩叶：“哦，那我吃了这株草就能幸福了吗？”
药王拿起药草，挠了挠小小的鼻尖：“快活林的精灵生来就是幸福的。”
小小似懂非懂地望着他，又坐上他的肩头，一口一口咬起了树莓。
有一天，药王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小小站在他的胸膛上左跌右撞，扑着蝴蝶。
“小小，你知道吗，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药王说。
“哦，她叫什么？像我一般小吗？”小小问。
药王笑了起来，胸口有些发颤，小小摇晃了一下，贴住了他的衣襟。
“她叫妖妖，和我一般大小，但要比我瘦小娇弱得多。”药王说这话的时候笑盈盈的，好似沉浸在什么甜美的回忆中。
小小趴在他的胸口，翘着两只小小的脚，若有所思地瞧着他，问道：“二药哥哥，你现在是不是很幸福？”
“是啊，我很幸福。”
小小又问：“那妖妖就是药咯？”
“药？”药王先是一愣，转而说道，“是啊，是药，消除孤寂、带来幸福的药。”
这之后，药王很久很久没有来过快活林。小小晃着小小的脚，坐在王座扶手上，望着日复一日，日升月落，日落月明。
不知过了几月，几年，亦或百年，药王再一次踏入了快活林，愁容满面。
“二药哥哥，你看起来怎么不开心？”小小跳上他的肩头，问道。
“妖妖病了，病得很重，我很痛苦。”药王说。
“二药哥哥不是有消除痛苦的药吗？”小小疑惑地问。
药王深深叹了口气：“没有药能医我的忧愁。”他在快活林采了很多的药草，匆匆离开了。
小小想，妖妖曾经是带给药王幸福的药，妖妖和药王一般大小，只要自己长到和药王一般大小，是不是可以成为药，医治他的忧愁了？
于是，小小走到了快活林的快活树前，双手合十，念起了咒语。
“小小啊。”快活树抖擞了一下精神，枝叶摇乱，“唤醒老夫可是有何要紧事？”
“爷爷，我想变大，像快活山的天神那么大。”小小说。
“变大啊……原本倒是可以的。可是你小时候因天雷失了翅膀，失了一半的灵力，现在如果变大，灵力维持不得，你就丢了一半寿命。”
“没关系，爷爷，教我变大的咒语吧！”
“可是小小，一旦变大，你就再也变不回来了，你可要想好了。而且，你的脊梁，将无时无刻不承受锥心的疼痛，直起身子都是奢望。也许，你的一半寿命还未耗尽，你就会在无人可知的剧痛中死去。”
“好爷爷，小小向你保证，小小不怕。”
“告诉爷爷，你想变大是为了什么？”
“我想成为药王的药，我想医治他，让他不再那么痛苦。”
“快活山的那位天神吗？”快活树沉默良久，说道：“爷爷知道拦不住你。在教授你咒语之前，爷爷有句话告诉你，希望你时刻记得。”
“爷爷你说。”
“守住你的眼睛。”
药王又一次来到了快活林，愁容依旧。他看到一个眸子里流光溢彩的女孩，那双眼眸，在一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心神。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快活林？”他好不容易拉下脸，质问道。
女孩跑上前，熟稔地抓起他的手：“二药哥哥，我是小小呀！你不认识我了？”
药王大吃一惊。那个脸蛋肉嘟嘟，像肉包子似的的小小，竟在一夜间长成了婷婷少女。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褪去，勾勒出流畅蕴藉的线条，柔和不失俏皮。她还是小小的，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除了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正是这双眼睛，让药王相信，这就是小小。
“为什么一夕之间变大了？”药王问。
“我用了变大的咒语，我现在，可以成为你的药了吗？”小小满怀期待地望着他。
“药？”
“是啊，你说妖妖是你的药，让你不再孤寂，给了你幸福。现在我也这般大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你的药，消除你的痛苦？”
药王的表情陡然严峻起来，大力甩开小小的手：“我的药，仅有妖妖一人！”
小小茫然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她的脊柱疼得厉害，但她还是笔直地挺着。
药王见她的额头沁出密密的汗珠，却没搭理，兀自采药去了。
小小静默地跟着他，咬着嘴唇，也不说话。
“你要跟着我多久？”药王终于忍不住问。
“等到你不再痛苦为止。”小小忍着剧痛，尽量平顺地说。
药王说：“不用白费心机，我不会爱上妖妖以外的任何人。”
小小疑惑道：“我说要成为你的药，没说过要成为你的爱。爱是什么？”
药王看着她百思不得其解的眼神，才醒悟过来，这个叫做小小的精灵，一夕之间有了常人的肉身，却依然是精灵时的想法。
他这时不由缓和了语气，说道：“爱……你不懂。总之，妖妖快死了，我的痛苦是无法消除的，你也不要再跟着我。”
小小拉住了他的衣摆，问他：“那如果妖妖不死呢？”
药王苦笑着叹了一口气：“天方夜谭。除非快活林一半的灵气能加注在她的身上，才有可能保全她的性命。”
小小的眸子流星般闪耀起来。
“取走我的眼睛，救活你的药，你就不痛苦了。”她说。
药王惊愕地盯着她，难以置信地问道：“你要给我，你的眼睛？”
“是啊，我的眼睛。”小小说着，垂下眼来。她想起快活树的叮嘱，守住你的眼睛。可是现在，只有献出这双眼睛，才能消除药王的痛苦。
药王欣喜若狂，前一刻还冷若冰霜的神情，转眼间云破月来。他立马幻化出一只精雕的木匣子，举到小小面前。
小小浅浅一笑，她好像突然明白了，药王的忧愁，不止来自于妖妖将死，还来自于，快活林的灵气能救活妖妖，但是如果快活林失去一半灵气，必将难逃毁灭，他承担不起毁灭快活山圣地的责任。如果一双眼睛，能拯救妖妖，又能不损他快活山二当家的名望，自然再好不过。甚至于，药王可能早已对夺取这双眼睛有所筹划，不然，这传说中的木匣子，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把这双眼睛给了药王，他就能救活妖妖，救活他的药，他就能不再痛苦忧愁。小小施法分离了自己的眼睛，而药王，将这双眼睛，小心翼翼地悬放于木匣中。
从此以后，小小再也没有见过药王。她拖着那副宛如行将就木般，日夜疼痛不断的躯体，竟学会了听音辨物。没了眼睛，她依旧快活，成天流连于红花绿树间，不亦乐乎。只是疼痛不断，无数次令她无法成眠。为了缓解脊椎的疼痛，她不得不常年浸泡在湖水中，时日久了，她的身体如寒冰一般冰凉彻骨。
药王回到快活山的宫殿后，为卧病在床的妖妖换上了小小的眼睛。可这眼睛，一到妖妖眼睛里，就黯淡无光，连之前的眼睛都不敌。不过不管怎么说，妖妖的身体复原了，复原得极快，才不过七日，药王就在大当家权王的床上发现了她。
权王不以为意地披上外衣，搂着妖妖说道：“二弟，怪我没早告诉你，妖妖是你嫂子。”
妖妖妩媚地伏在权王身上，一手抚着权王的背，一手搭着他的肩，媚眼半在药王，半在权王，吐气如丝：“我还以为快活林精灵的眼睛是什么好东西呢，什么天上地下难得的宝物，天光地色，流光溢彩，结果就跟破玻璃珠似的，白费了我那么多工夫装病。”
“心肝儿别恼，本王会给你找到更好的玩物。”权王讨好地理了理妖妖的发丝。
“大王，药王这张脸，这副嗓，我倒是挺喜欢的，大王可否取来送我？”妖妖说。
“心肝儿的心可真够毒的，你这还让二弟活吗？”权王嘴里还这样说着，鹰爪一般的手就朝药王冲来，药王闪避不及，喉头被利爪剜去一大块肉。他捂住喉头，惊咳两声，咳出一滩鲜血。
权王还欲出手，又探爪而来，药王忙甩袖卷起他的利爪，原想趁机断袖而去，岂知权王紧追不舍，用三指划伤了他的脸面。
“二弟，你知道我最讨厌你什么吗？我最讨厌你这张脸，这张引得所有莺莺燕燕为你争风吃醋的脸。你还这样自命清高，你瞧，你最终不还是败在妖妖手里。现在我心里平衡了，也不为难你，你走吧，不要再出现在快活山，免得妖妖还对你存着什么念头。”他又瞧了一眼药王，哈哈大笑起来，“不会了不会了，妖妖对你现在这样的脸是绝对不会再有什么兴趣的。”
药王声带被毁，说不出话来回击，武力上又不是权王的对手，心头再恨，也只能日后再做打算。他丢下一个誓不罢休的眼神，腾云而去。
权王为了掩盖兄弟相残的事实，编造了一个谎言，说药王闭关修炼，出关之日不定。成日声色犬马、酒池肉林的他当然不会想到，但他应该想到，依药王的性子，绝不可能对如此受辱之事善罢甘休。
十年后的某一天，小小接到一封请柬，说的是新王继位，邀请快活山全体参加。
小小泡在湖水中，摩挲着那封特制的请柬，想着新王倒是善解人意，为一个瞎子，送上了可盲读的请帖。她从湖中起身，抬步上岸。一离开湖水，脊椎钻心的疼就刺得她直不起身来。
她原以为所谓宴会，必然是欢欢喜喜，快快乐乐，不曾想，这个宴会，肃穆得令人不安。她安静地站在队伍的最末端，对此行颇有些后悔。
这时台上响起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权王沉溺声色，药王多年闭关，对快活山不闻不问，二王治理快活山不当，不日将当众行刑处决。”
眼下台上这个新王，就是曾经的药王，但他戴着面具，声音也变了模样，无人认出他来。他成心舍弃原先的身份，让那份耻辱，与过去的二当家身份一起，与权王的命一起，埋葬。
小小心中一惊，走出行列，在大殿中央跪倒，说道：“药王闭关，对快活山事宜一概不知，处以极刑窃以为过重。”
“过重？身为快活山二当家，却沉迷于自身修炼，枉顾职责，此罪可不小。”台上说道。
“药王潜心修炼，也是为了能更好地治理快活山，望王上深思。”小小叩首。
新王竟然笑了，他说：“难得竟有人为他求情……”却将后半句话吞了下去。
他在思忖。当初声称最爱他的人，接近他，讨好他，只为从他手上骗一双精灵的眼睛。他最敬重的大哥，表面上和和气气，竟然从头至尾都嫉妒着他，甚至不惜用喜欢的女人来诱惑他，最后还毁了他的喉咙和脸皮。这世上，哪有什么值得信任的人，哪有什么全心全意的付出？
这个看上去一派天真的精灵，不惜抛弃精灵的身份，送上自己的眼睛，如今又为药王求情，怎么会仅仅是为了药王？她究竟有何不为人知的目的？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思及此，面具下的目光冷冽起来。他倒要看看，这个狡猾的精灵，能装到什么时候。
小小竖着耳朵，等待后文。
“如果你愿意赤脚踩过满地火炭，走到我跟前，我就饶恕他。”新王说话间，小小只觉得身边燃起了热浪，似乎只有自己脚下那块还是原先的毛毯，而四周，成了一片火海。
她慌忙站起身来，脊椎一疼，又微微弓起了背。
“怎么，怕了？”新王的语气里满是嘲讽。
小小没有言语，只是抬起浅绿的裙摆，露出白霜般的脚踝，和一双赤裸的小脚，脚踝上套着个金环，挂着金色的铃铛。
她挺直了脊梁，踏步走上了火炭。灼热的火焰让她险些没有站稳，整个人扑在火炭上。她听到周边屏气凝神的宾客，不时发出惊呼声。她一步一步，艰难地走着，台上那人，不声不响地看着，想看看她到底能坚持到何种程度。
滚烫的温度很快破坏了皮肤的屏障，雪白的小脚此时血肉粘连。可是她咬着牙，硬是一声未吭，只有两滴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液体，曾滴落而下，只是还未到达地面，就被蒸发殆尽。
走到快一半时，她终于还是支持不住，扑倒在火焰中。场上惊叫起来，有好心的，手忙脚乱要来冲进火中扶她，却被新王一声喝住。
“现在，你还想求我宽恕他吗？只要你放弃，我马上撤去炭火。”新王说。
谁都没想到的是，小小站了起来，她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着，嘴里喃喃：“我会走到你面前，一定会的。”
“王上，她已经神志不清了，还望王上宽恕她的无礼。”一个女宾客实在看不下去这血腥的场面，当即向新王跪下了。
小小却摇摇晃晃地走着，仿佛身体已然不属于自己，这副身体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走过炭火，走到新王面前。
小小的坚持让新王更为愤怒，他一甩袖，坐下了：“她喜欢走，就让她走！”
他的愤怒，说来可能不是对小小的，而是对自己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误，一个可耻的错误，他将一心为了药王着想的小小，与装模作样的妖妖画上了等号。可小小不是妖妖，小小自始至终，都是初见时抱着树莓的小小精灵。
眼见着小小就要走到炭火的尽头，那副身体再也支持不住，向前倒去。众人无不觉得这个固执倔强的盲女注定丧命于此，就在这时，新王瞬身接住了即将倒地的小小，抱起她，走入内堂。
过了会儿，大殿里响起新王的声音：“今日宴会取消。”
小小用她满是血污的手抓着新王的衣摆：“我走到你面前了是不是？”
“是，你走过来了。”新王输出灵气治疗着她的伤口。
“哦，那你是不是可以不杀药王了？”小小用小小的声音问。
“可是小小，你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不杀他呢？”新王反问。
“资格……我也不知道……我……确实没有资格呢。可是我还是想求你，不要杀他好吗？”小小的眼角滚落下两颗泪珠。
新王拭去她的眼泪，淡淡说着：“别哭，眼泪对伤口愈合不好。我不杀他。”
“哦，那太好了。”小小说着，浅浅笑了笑。
一个月后，小小能下地了。这一个月，新王衣不解带地照顾着她。她总在半夜痛苦地低吼、呻吟，可是新王对此无可奈何。那是精灵抛却翅膀，所要付出的代价。
新王带她腾云回快活林，牵着她，小步走在软绵绵的草地上。
“我记得，这里能看到最大的太阳，最亮的月亮。那里有最湍急的水流，最调皮的鱼。还有那里，那里有最大最甜的树莓。”小小快活地说着，忽的不说话了。
“树莓？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不好？”新王说。
小小抬起双眼紧闭的脸，似乎想在漆黑的世界中看清什么。她看不清，可她还是笑了。
新王兜着一衣摆的树莓，陪着小小坐在一棵槐树下，小小倚在他的肩头，唱着儿时常唱的那首歌：“万丈高空快活山，快活山上快活林，快活林里小精灵。天光地色藏翼中，五彩流光眼眸中。一半人来一半仙。”
唱着唱着，小小知道，自己的寿命将尽，失去眼眸的那一刻，她就明白，没有翅膀，没有眼眸，她与凡人无异。躯体散去的那一刻，上天再次赐给她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她睁开眼，看到眼前的新王，取下了他的面具。
药王从小小的眼神里，读出了一抹失望，随后是释然的笑意。小小凑着他的耳朵说了最后一句话：“我希望不是你的。”
她希望这个温柔的人不是药王，她希望能有一个人，从未有过伤害她的念头，真心守着她，护着她。可是她也知道，自己靠着的这个肩膀，就是药王的，药王曾经说过一模一样的话：“树莓？你想要多少我给你多少，好不好？”也许终究是逃不过的。
话音未落，小小身形消散，快活林百花凋零、万木枯黄、飞沙走石。原来小小就是快活林。她生，快活林生；她死，快活林死。
人间生灵涂炭百年。
百年后，小小集天地灵气，再次降生。快活林重又焕发生机，水流潺潺，姹紫嫣红。在她五岁那年，天雷劫又至，可她只看到空中一道绚烂的彩虹。
小小拉着快活树的枝条，奶声奶气地问道：“爷爷爷爷，天上那是什么？你不是说会有天雷来考验我吗？”
“那是彩虹。我想，这是上天对你馈赠吧。”快活树说。
也许只有天知道，药王替小小挡下了天雷，化为齑粉，散落在快活林，永永远远陪伴着上一世的小小，逍遥快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快活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