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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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桁转醒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柳梢。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胡子期的卧房里，姬桁有些心惊肉跳地想起自己那时丢盔弃甲的念头，抚胸长出一口气，心道好险好险。
可是胡子期到哪里去了呢。姬桁想。检查了自己身上没有异状，掀开被子走下床来。目光搜寻到檀木桌上的一张纸，拿起来，是胡子期清秀的字迹。
“姬兄，有要事要出远门一趟，安当就暂时先关了吧。你大可在这里自行出入。见信，如我思君。”
说什么呐！姬桁把纸哧得揉成一团。思你个鬼。姬桁心想。
但是胡子期很久没有回来。真的是那样久。大概已经是近十年的年月。
当然姬桁是不会老的。安当还是在的。可是来来回回的姑娘小姐们早已嫁作了人妇膝下有了儿女。
安当一日日地寂寥起来。只剩下姬桁一个人。
于是姬桁只好一天天地去烦姬蘅。结果到后来姬蘅也失了踪，姬桁却不知用什么法子找到了已在朝中当官的姬恒。于是天天闲得无聊的姬桁天天去烦他，最终大打一架被赶了出来。
到了最终，姬桁发现自己还是在念着胡子期的。
是不是因为没有人再笑着耐心包容自己的一切么，是因为自己的吵闹无理可以被谁全部无条件地接受么。
或许隐隐约约地意识到这样的境况的姬桁，在清冷的月光下面无趣地用被子蒙住了头。
绣出凤凰图样的金线微微泛光。梦里有谁的侧影卧在身边空置的躺椅上。皱起眉头认真地埋怨了一句“太晚了”，轻轻拉住那个人如光线碎片般的发丝。
醒来后只有愤愤地咬牙切齿。
姬桁在各路顺道来访或是故意揩油的狐朋狗友嘴里面听到很多乱糟糟的消息。听他们说这样那样在人间妖界或仙界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变成姬桁打发时间的好手段，或许他也在期盼着万一某一次听见胡子期的消息，活着也好怎样也好，只是不愿再这样杳无音讯地飘浮不定。
只是一直违愿。
某一天姬桁躺在皇宫的屋顶上面无聊地抚摸着趴在胸口的野猫，听见身后不远处的砖瓦发出一声被挤压的声响。
他转头，果然看见如要债般死气沉沉的姬蘅的脸。然后怀里的猫“喵”地一声跑走了。姬蘅有些蔑视地斜眼盯着灰黑色的身影消失在皇宫的庭院里，然后又望向姬桁。
“啧，看你的阵势是要来踩死我吗。”姬桁坐起身来，笑盈盈地开玩笑。姬蘅往他旁边走了几步，依然站着。
“从出生以来我就想了。”姬蘅说。右手伸进袖子里面，掏出一个墨绿色的瓶子，丢给姬桁，“喏”。依然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嗯……闻起来真不错。”姬桁拧开瓶塞，闻了闻味道，“这次是哪弄来的？”
“……神界边缘。”
姬桁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受用地收起这瓶酒。酒的味道隐隐有些熟稔，只是好像很久没有闻到过了。
“你知道神界的事吗。”姬蘅说。
“不知道，不关心。”姬桁漫不经心地回答，依然是往日顺其自然不管不问的模样。姬蘅看着他，好像有些恨铁不成钢般地叹了气。
“龙族和凤族不久前打起来了。”姬蘅说。
“……那也不是我们这种小妖小仙管的事。”姬桁竖起了耳朵，但还是表现出不愿参与的模样。其实事实也正如他所言，生来便有神力庇佑的两族哪里会将人间的精怪放在眼里。
几十只平庸的妖或仙对上级龙或凤来说，也只不过是一眨眼就能够解决的事情罢了。
“……”姬蘅的表情看上去在说姬桁没救了。喘了一口气后，他说，你的损友也不知道会怎样。
然后仿佛是得到了满意的反应，姬蘅摆了一下水蓝色的袖子，消失了。
姬桁用有些冰凉的手指掏出那个墨绿色的瓶子。再次拧开瓶塞，举到嘴边，有些迟疑地嘬饮一口。
一股暖意从身体的核心很快地向外扩散出来。
就像是每每吃到那只鸡做的包子的时候所感觉到的那样。
“莫非是……”姬桁喃喃自语。灰色的猫又从房屋的阴影处显现出身形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