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38、云忧

　　长风说是等天亮离开，实际上公鸡初晓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之前一路上买给江元的东西早在回客栈的时候就给了孟子衿，让他帮忙转交给江元。

　　走之前长风还专门去孟子衿的房间看了眼江元，孟子衿还在修炼，江元则是在床上睡的死沉死沉的，手脚大张，缠着被子还能搭成一个“大”字。

　　长风看着江元这放荡不羁的睡姿，没忍住笑弯了眼。然后她弯腰，轻轻地把被子从江元身上扯下来，把他的睡姿调整地端端正正，然后才把被子严严实实地捂在江元身上。

　　做完了这些以后长风才看了眼从她进来就一直沉默盯着她的孟子衿，长风歪了歪头笑眯眯地对孟子衿道：“我走了。”

　　孟子衿沉默着，目送着长风同他说过以后就走出去的背影。垂在身侧被衣袖拢住的手掌动了动，像是想挽留一样。

　　身后的江元梦呓着翻了下身，将孟子衿骤然从这样的状态里惊醒过来。孟子衿搓了搓指尖，回头又看见江元一脚踹开了被子，光秃秃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又像是有些冷一样，胡乱蹬着就是找不到温暖的被子。

　　孟子衿走上前把被子给他盖上，怕他又踹开几乎可以说是把人缠成了蚕蛹。江元又蹬了蹬，蹬不出去，睡的有些不安分。

　　长风出了城门就把飞行器拿了出来，这是一个单人的，比上之前慢悠悠的飞行器要小的多。当然，速度也要快上不少。

　　毕竟这不是长风随便飘飘荡荡的时候了，芷涵把话带到了她再不想见沈沣也要没有假装不知道的道理。更别说这样的借口根本糊弄不过去，毕竟因果这玩意是沈沣一手教给她的，想必当初他碰见芷涵让她传话的时候，就早已经算清了之后。

　　躲是躲不过了，还不如早死早超生，毕竟快刀子割肉和钝刀子割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痛。

　　要是能少痛一点，谁愿意一直磨下去呢？

　　是吧？

　　沈沣所管理的土地名字叫做云忧，是一块很大的水乡。土地上水泽遍布，轻舟日日伴着清浅婉转的调儿养老一样的慢悠悠从青石板的桥下飘过去。

　　云忧又好莲，小暑到秋分这段莲子成熟的时间里，水泽上就格外的热闹。日日都是采莲女驾着小舟在莲叶间穿梭，若不是听见婉转的采莲曲，比人还高的莲叶里还真看不出来有人呢。

　　这么想着，长风又想起了凤吟同她说过莲子的味道清甜可口，长风默默砸吧砸吧嘴巴想尝尝莲子的味道了。可惜现在去云忧的时间不对，不然就能去水泽里挑些新鲜的莲子了。

　　不过新鲜的莲子是吃不上了，翻翻沈沣的库存应该少不得囤的莲子。这般想着，刚才将飞行器速度拨慢下来的长风又默默把速度拨到最快。

　　飞行器往前突了一下，然后速度快上很多的往前冲着。猛烈的气流被稳稳扣在飞行器上的防护罩牢牢阻隔在外面，气流扑打在防护罩上在上面留下了各式各样的花纹，美轮美奂的。

　　最初长风还有些稀奇，目不转睛地瞧着防护罩上的花纹。等时间久了发觉这防护罩变来变去也就那些花纹，看得腻了也就兴致缺缺地移开了视线，朝下面望去。

　　这时候还是白天，经过快一天的行路跋涉长风现在已经到了云忧的上空。脚底下还没被莲叶覆盖的水面映着阳光白汪汪的，像是白银一样。衬着错落有致的绿意，显得格外的好看。

　　长风当然不是直接就去见沈沣的，毕竟沈沣这人有洁癖，从他挑云忧作为领地就该有个概念了。所以长风要见他之前，先得把自己拾掇干净了。

　　而在把自己拾掇干净之前，长风还得有人领着去，毕竟这云忧泽里水系复杂，由长风自己飘着不晓得能飘到哪去。

　　什么？你说飞进去？不好意思，那得被沈沣点出来的两个守门将给丢出来，还是乖乖的去渡口搭船回来吧。

　　那渡口名字早就没人记得了，现在的人见着也就叫一声“野渡”，没名没分的，活像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野渡的灵也早就有了，是个长得有些好看的小船夫，七八岁的面容一本正经地坐在渡口的踏板上，两根小腿甩一甩的，总算能瞧出几分稚气来。

　　当然，渡口上还有个人，是沈沣早早算到让她来领着长风去拾掇自己的顺带再给长风一段缓冲时间的。

　　那是个穿着橙红色的裙摆绣着几朵栩栩如生的莲花的齐腰襦裙的姑娘，约是觉得天气有些凉了还在外面套了件同色调的大袖衫。脸上圆嘟嘟的有些可爱，圆圆的杏眼远远看见长风就笑弯了，眉间点着朱砂红艳艳的，衬得皮肤又白又嫩像是一掐就破。身材有些圆润，透露出几分富态。

　　“长风大人，你来了。”等长风走到跟前，她原本脸上有些困倦的神色终于一点也不剩了，神采奕奕的。

　　野渡不怎么怕生，从踏板上站了起来歪着脑袋有些好奇的看着长风，然后有些小声的指着自己道：“野渡。”

　　长风先是笑眯眯地对那姑娘点了点头，然后蹲下来对着野渡道：“长风。”

　　被回应了的野渡有些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被胖姑娘他们以外的人回应过。从野渡上匆匆忙忙经过的人类大多看不见灵，也无法回应灵。故而野渡一直以来，都有些孤单。

　　胖姑娘在长风还在摸野渡的头的时候，就已经从渡口上下去了，她站在有些飘摇的船上，看着长风催促道：“长风大人，东西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请快点走吧。”

　　长风又摸了摸野渡的头，这才有些不舍的撒开手，从渡口上跳到胖姑娘准备好的小舟上。

　　胖姑娘先对着站在渡口边缘上看着她们的野渡挥了挥手：“我待会再来找你。”然后才从从固定的木拴上把固定小舟的绳索取了回来丢在船舷的位置，再从脚边拿起青色的竹桨行舟。

　　长风坐在船头上，笑眯眯地看着胖姑娘顶着一本正经的脸拨弄竹桨，然后忍不住走到胖姑娘身边先挠了挠她的下巴，再接着移到了她的头顶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好了好了，别吃醋了，最爱你了。”

　　“！！！”胖姑娘被长风这一手的动作吓得手里一滑，小舟便在原地猛烈地打了个摆，摇摇晃晃地将胖姑娘刚红起来的脸瞬间吓得苍白。

　　长风预感不妙，正要再拍拍她的头安抚一般。结果还没碰到就被胖姑娘应激一样的挠了一爪子，刺啦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过以后，长风破破败败的衣袖隐隐约约遮着几条白痕独自风中摇曳。

　　再然后受惊过度的胖姑娘猛地窜上还没离开多远的渡口，刷的一下没了影。留下尚且懵逼的长风站在根本不会的小舟上风中凌乱。

　　啊咧？我怎么一个人了？

　　特别是看着小船慢悠悠随着河流往前飘着不知道准备飘向哪里，顿时有些欲哭无泪的看了眼已经在正后方的渡口伸出了虚拟的挽留之手：“胖胖，你回来，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然而胖胖早就窜远了，根本听不见她的挽留。听得见的野渡站在渡口上，歪着头充满好奇地看着长风。

　　长风迎风垂泪，弯弯的拱桥从头顶飘过去，带来片刻的阴影：“对不起，我不手贱了呜呜呜呜。”

　　哭了半晌又觉得既然已经这样了，不如换个思路就当是漂流观景了。这般想着，长风觉得自己的心态稳了很多。

　　云忧是个很典型的水乡，水系发达水网密布。这里的人们大多时候出门都是靠小舟，当然也是能靠脚的，所以这地方才修了那么多拱桥。

　　水乡的人民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水性好，通常往水里扎一猛子半天都不用出来换口气。长风今儿就遇见了，一身晒得黝黑发亮的小顽猴刷的一下水里面冒出来扒着船舷露出一口大白牙。看见一身细皮嫩肉就像是大家闺秀一样的长风，像是微微红了脸，皮肤太深看不太出来：“你……你好？”

　　长风一脸淡定地坐在船头，好像一点都不怕自己被甩下去了，对着他笑眯眯地回道：“你好，要上来坐坐吗？”

　　“啊，谢、谢谢。”那少年说着，小心翼翼地翻上了船，深怕自己动作猛了害得这漂亮的姑娘掉下去了。“我叫阿萨，就住在附近的。你瞧起来有些眼生，是过来采莲的吗？采莲的时节已经过了，要再早些正是采莲的时候。”

　　“长风，我是来赏莲的。”长风微微笑着，正好这时候风起来了，远远的带来了莲淡淡的香。

　　“莲花有什么好看的。”阿萨想了想自家塘子里早就看腻了的莲花，有些不解的嘟嚷。

　　长风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笑着。

　　“阿萨！阿萨！”远远的有个清亮的女声在喊着阿萨，隐约地好像还能看见渐渐飘过来的乌篷，乌篷上的小人远远的招着手。

　　阿萨也站起来挥着手应了一声，然后对着长风道：“长风姐姐，我先走了。”说完一猛子跳进了水里，哗啦哗啦地朝那乌篷游去，翻身上了船就笑嘻嘻的哄着那同他生气的小青梅，实在不行就从裤兜里掏出藏起来的秘密武器。

　　“哇——”还在生气的小青梅果然忘了生气，专注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

　　长风坐在船头笑眯眯地合上了眼睛，嘴里慢慢哼起了水乡里到处都有的采莲曲。就算是入了梦，也是梦见了一地的莲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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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中秋剧场：
那一年，是人间的八月十五月正圆的时候。
“你来了，来尝尝这个。”战场上不会只有将军，最少不得的就是一个妙手回春的军医。这里的军医是个温婉的姑娘，笑眯眯的拿了块圆圆的小饼递给他，“今儿是人间的团圆节，凡人都吃这个，据说叫什么月饼。”
他把月饼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凑到嘴边尝了尝，只觉得那味道甜甜的还有些果香，不过细究起来好像同那些糕点没什么不同。知道不难吃以后，他一口气把那个没有巴掌大的月饼吃干净了，然后问军医：“将军呢？”
军医想了想，道：“刚还瞧见她坐在石墩上喝酒呢，你去瞧瞧她还在不在？”
他听着寻着石墩去了，那将军坐在石墩上已经睡过去了，听军医说这段时间以来将军都没怎么休息过，难怪就怎么睡着了。手里拿着的葫芦还是满的，没合上的葫芦口映着圆圆的一轮月，结果被他无情地合上了。
他摸了摸将军被夜风吹的有些冷的额头，轻轻推了推将军：“将军，夜深了，回帐里吧。”
将军睡得迷迷糊糊的，只看见面前有个漂亮的小姑娘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道：“你长的真好看，我喜欢。”
他捂着自己被将军捏了的脸，只觉得热乎乎的。特别是瞧见将军落满月光的脸，做贼一样的偷偷凑上去了，然后在她耳朵边道：“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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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一个中秋快乐，不太会写剧场，我尽力了，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