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在镜子里的媳妇》叶寄舟

15、狐狸的报恩

　　当天夜里的时候，姜皓渊边带着长风赶到了涪陵城外。早早就已经赶到的扶摇弟子们在扶摇城外看着姜皓渊带着长风出现在视线里，连忙站了起来聚成一团朝着姜皓渊拥过去：“师兄师兄，你终于来了，我们什么时候进城啊？”

　　涪陵城因为上百年未曾有人活动，城门上已经结上了一层厚厚的藤蔓，城门脚下包括城墙脚下也是一层厚厚的青苔。尚未被覆盖的地方，落满了灰尘，在风吹雨晒中，凝结成块。

　　城里安静得不得了，若不是忌惮着那不知道根底的大鬼，他们早就进城查看了。

　　姜皓渊落地之后又翻身去扶长风，没想到长风直接将法器停在了地上，然后才将法器收了起来，稳当当地站住了。至于怼到面前的手，假装没瞧见。

　　姜皓渊有些尴尬地将手收了回来，又转过身对着还看着他的师弟师妹们看了眼。他们身后，涪陵城苍凉破败的城门紧紧合拢着，看起来一点也不欢迎他们的到来。

　　“等到明日太阳升起来之后，我们在进城。现在，先在城外好好休养。”姜皓渊想起了下山之前师傅提醒的事，说这鬼单靠自身就能吓退一城恶鬼，恐怕实力非同一般。想了想，还是决定明天再进去。毕竟世上还是有说鬼怕阳的，也希望明日太阳升起来了，能把那鬼限制一番。

　　“是，”领头的师弟应了声，又悄悄抬眼瞧着姜皓渊身后，一身红衣百无聊赖的长风，忍不住问道，“皓渊师兄，您身后那位姑娘是？”

　　姜皓渊回头看了眼长风，笑着道：“这位是我在路上遇见的长风姑娘，到时候进了城要记得照顾一下长风姑娘，她是个普通人。”

　　听见长风是普通人的时候，那群扶摇弟子们中大多数眼神变了一下。毕竟他们下山的时候，掌门就说过这次任务十分危险。如今还捎带个拖油瓶一样的普通人，原本危险的任务肯定危险加倍。

　　若是出了什么事，就把她给推出去。就算皓渊师兄问起来了，便说我们保护不力。

　　脸色变了的弟子们偷偷地背着姜皓渊交换了这样的眼神，最后再把视线落在长风身上的时候，就不像是看活人。

　　长风听见姜皓渊的话，就好像没听见一样，在林子里四处张望着，想找出点什么活物来填饱肚子。即便是这样，那群扶摇弟子私底下交换的心思她也心知肚明。不过他们注定害不了她，所以长风也懒得再管，就等着他们自己先挨报应。

　　窸窸窣窣——

　　林子里突然响起了细碎的活物移动的声音，听着动静间的间隙，大约能猜出来是个小体型的动物在林子里飞快地乱窜。

　　“戒备！”声音刚响起来的时候，姜皓渊就已经将自己的佩剑从腰间拔了出来，指着前面。听到号令的扶摇各弟子也纷纷拔出了剑，背靠背团着了一个圈围在一起。

　　长风被有意无意地排除在防备圈外，也是一脸优哉游哉的站着。耳朵在仔细听动静的时候，悄悄动了动，然后脸上挂上了满足的笑容。紧跟着朝着动静传过来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就被姜皓渊抓住了手：“长风姑娘，别过去！这涪陵城被恶鬼占据多年，谁知道是些什么阴谋诡计。”

　　“哈？”长风懵了一下，皱着眉一脸难理解地瞧着姜皓渊，“你在说什么？”

　　“长风姑娘，危险！”姜皓渊正要再说什么，眼看着面前那团灌木剧烈地摇了摇。姜皓渊将长风的手抓紧了，往身后一拉，冰冷的剑刃也往前一刺。

　　“住手！”长风被往后拉的时候，突然想是明白什么一样，连忙伸出手把姜皓渊拿着剑的手抓住，往旁边一拉。剑锋被拉得狠狠朝一边偏了偏，成功地避开了从灌木里冲出来的狐狸。

　　那狐狸是一身雪白的，那矫健的动作和修长的身姿无不显示着那是一个年龄不小的狐狸。狐狸嘴里叼着一只比他的体型还要大上几分的猎物，带着那猎物冲过来的时候，还在林间拽出了很明显的痕迹。

　　猎物显然是刚刚才捕获的，被咬破的喉间还在不停地流着血，打湿了狐狸嘴边的毛。

　　大约是冲出灌木时候，那道雪白的剑光将它吓到了。狐狸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放下了嘴里的猎物，凶狠地对着还拿着剑的扶摇各弟子呲着牙，好像随时都能冲上来撕咬一番。

　　这幅表情下，扶摇弟子们把剑抓得更紧了。

　　长风拍了拍姜皓渊的手，让他把剑收回去：“她好像是来找我的。”

　　姜皓渊半信半疑地看了眼一脸凶狠的狐狸，还是将剑收了回去，顺带地也叫身后的弟子们也把剑收了。

　　狐狸看着他们把剑收了回去，又把呲了半天的牙。见扶摇诸弟子没再把剑拿出来，这才慢吞吞地把牙收回去，悠闲地给自己梳了梳毛，嘴里口吐人言：“扶摇派的弟子还是这么没礼貌。”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点沧桑的感觉。若是换成人的话，大约是一个将至中年的形象。

　　扶摇弟子没见过世面，第一反应就是妖怪。连拦都没来得及拦，就把剑拔出来，朝狐狸刺过去。

　　狐狸轻跳着躲开了，看了眼他们身后冷清破财的涪陵城：“看来青丘名号，当真不如当年了。”边说着，边朝着他们瞧了一眼。

　　姜皓渊听见青丘二字，心里跳了一下，连忙加快了拦着人的动作。

　　长风也是微微一笑着走了出去，帮那只炸了毛的狐狸顺了顺毛道：“都是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家伙，同他们计较些什么。”

　　长风虽然没有撸毛的经验，但大抵是天赋异禀，将这狐狸撸得舒舒服服的，都打起了呼噜。听见长风这么说，便顺着坡下了：“既然镜姑娘都这么说了，那也就这么算了吧。我这次来是专门感谢镜姑娘救了我们狐十七，若不是镜姑娘，怕是狐十七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狐狸艰难地分出一个爪子，隔空踩了踩丢在地上的大猎物，道：“我特意打来的猎物，勉强表达一下谢意。帝君说了，等凤少主回来了，就好好地感谢你们一番，顺带叙叙旧。并且，”狐狸顿了顿，看了眼边上围观一样的扶摇弟子，压低了声音又道，“你这化形出了问题吧，帝君说到时候一起给你瞧瞧哪出了问题。”

　　“那就帮我谢过帝君一番了。”长风想了想，看了眼现在不远处的姜皓渊，抱着狐狸绕到林子里面去又才说道：“对了，芷涵大人这些日子在哪？”

　　狐狸沉默了一下，道：“在狐十七失踪那会，芷涵大人的爱人也不知去踪。芷涵大人为了找他，将青丘翻了个遍，然后又下山去找了。现在，就是帝君也不知道芷涵大人去了哪。也就是因为这样，所以狐十七才会被人类抓走，还带出了青丘的地界。”

　　“帝君也不知道吗？”长风挠了挠狐狸的下巴，出神地想些什么。

　　狐狸突然想起什么，蹬了蹬脚要翻身过来：“对了，我记得帝君有说过，镜姑娘的能力是看透因果，那么镜姑娘知道……”

　　“嗯，”没等狐狸说完，长风就点了点头，紧接着长风抬起了头看了眼远处安静的城郭。

　　狐狸意会的一眼望过去，动作剧烈得险些从长风的怀里扭了出去：“我的天啦。”紧接着，感叹了一句。

　　然后视线再落在长风脸上的时候，终于明白了长风为什么会跟着姜皓渊来涪陵城。想通之后，她便从长风的怀里跳了出去，对着长风四肢一齐跪了下来，然后艰难地把额头要往地上磕：“狐月在这里先替帝君和芷涵大人谢过镜姑娘了。”

　　长风看着狐月恭敬而又充满感激的姿态，连忙将狐月从地上抱起来，并且拍干净了狐月身上沾上的灰尘：“我下凡的时候，把凤吟所有的法器都带了出来。其中就有个能够蕴养魂魄的魂器，到时候我会把他放在这里面。你就回去告诉帝君，再看看能不能联系到芷涵大人。”

　　“真的谢谢镜姑娘了，”狐月声音哽了哽，“芷涵大人本就因为涪陵而终日承受雷劫之痛，若是芷涵大人再因此生出第二个第三个涪陵城，怕是要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毕竟长风本来就是个爱好美人的人，”长风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开玩笑一样的道，“若是眼睁睁看着美人受苦，长风也会很心痛。”

　　“镜姑娘真是会说笑，”狐月被长风逗得一笑，“凤少主可是几界里公认的第一美男，芷涵大人和帝君同他比起来不知逊色多少。”

　　被这么一说，长风反而愣住了：“是吗？原来凤吟是第一美男啊。”之前的时候，怎么都没注意呢？一个美男整天对着自己，怎么巴巴地去找外边的美人？

　　难道这就是，人类常说的家花不如野花香？

　　“长风姑娘？”姜皓渊担忧的叫了声。狐月猛地回过神从长风怀里跳到了地上，然后看着长风道：“镜姑娘你回去吧，我先回青丘告诉帝君，看看能不能联系芷涵大人。那位大人，就拜托镜姑娘照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