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箭公爵》Ice330

5、第 5 章

　　“巴比特先生，我现在实在无家可归，也无处可去。不知道闭园以后我该怎么办？”

　　“这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公爵在东南方一百里地的紫林镇有一处房产，那儿的风景很著名，也许您可以在那里度过一段时间。”显然管家在设身处地地为他着想。

　　“不，我好不容易才将后山打理得这么漂亮，我可舍不得离开它。”

　　最终他使得管家同意他只留在后面的山林里，在这一个月内绝不靠近住处，并且负责园林的修缮，这才得以留下。

　　山上有几间木屋，是公爵打猎或游玩时候歇脚的地方。

　　以往也曾有看林人住在那里，所以倒也不缺少吃用。

　　虽然很冷，但好在随时可以烤火。更重要的是可以观察到山下的动静。

　　这一天下午，山上积雪还未融化，克里斯来山上收拾木屋，顺便捡拾些枯枝。

　　他注意到山下来了兽车。

　　此时庄园还未关闭，但从他养伤以来，除了结伴回来的詹森先生，他没见过第二位客人。

　　此时又是什么人来做客呢？

　　一位身穿着乳白牧师袍的人下了兽车。

　　难道是来为公爵看病的吗克里斯决定一探究竟。

　　在厨娘玛丽大婶那里他得到了答案。

　　“不，给公爵看病的牧师上次来过的，是老牧师西蒙，在整个大陆都赫赫有名，据说公爵就是为了他才留在黑湖镇的。今天来的这位是加里奎勒牧师，他每年都在这个时候拜访公爵大人。”

　　“每年都来？”

　　“是的，反正在我任职的这几年里是这样的。据说他是公爵的同学，两家好像是世交。”

　　克里斯拿了一些点心、果酒和兽肉、鱼干之类的食物，趁着那牧师告辞的时候往回走。

　　果然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年纪和银箭公爵相仿的青年牧师。

　　他长得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的感觉温文尔雅。

　　但克里斯总觉得这个牧师很熟悉，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似的。

　　没等他想起什么，便听到身后有人呼唤。

　　“布鲁克先生，公爵正在找您呢！您手上拿的是什么？”管家史蒂文追上来道。

　　“哦，我找玛丽要了一些吃的。公爵找我做什么？”克里斯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教您学习魔法了。这个时候他应当休息了，可我怎么劝他也不听。”

　　他上前接过了篮子：“这些我会交给吉姆让他帮您送到山上的，您快去找公爵吧。”

　　克里斯第一次知道，原来布莱恩一直在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教导他。

　　这使他既感动又不能理解。

　　走进练习室，克里斯察觉到一向淡然的布莱恩眉头紧皱着。

　　“怎么了？”

　　“哦，你来了克里斯。没什么，只是想到一些事情。我们继续吧，昨天学到哪里来着？”

　　“真的没事吗？你看上去不太好。”

　　“当然。有你这样聪敏的学生谁会不开心？詹森学长就很羡慕我。对了，我还准备把你推荐给我的老校长呢！”布莱恩说话间已经重展欢颜，克里斯只好不再发问。

　　但当天的教学过程中布莱恩不止一次地分心，这从未有过的状况让克里斯知道那个牧师的确有问题。

　　当天夜里，一道人影从后山飞速掠过。

　　克里斯顺着白天在那个牧师身上留下的线索一路追踪过去，发现人并未走远。

　　在一个小酒馆前，他看到了那个牧师。

　　与此同时，那牧师也发现了他。

　　“亲爱的朋友，你是在找我吗？”加里奎勒晃了晃自己宽大的白色袖袍。

　　那上面有克里斯撒上去的果酒痕迹。

　　“你好，牧师先生。”克里斯径自走至他对面坐下。

　　“你好，不知道怎么称呼？”

　　“克里斯布鲁克。”

　　“哦，大名鼎鼎的佣兵协会会长。”加里奎勒倒了一杯酒在他的面前。

　　“前会长。”克里斯面色不动，但心中有点诧异他认出自己的身份，毕竟在斯诺庄园，没人知道他到底是谁。

　　“那么请问前会长，为什么要跟着我？”

　　“听说您和银箭公爵是朋友？”克里斯试探的问道。

　　“是的，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我和他是魔法学校的同学，同住一个寝室那种。”

　　“那您知道十年前这个庄园发生过的事吗？”

　　“我想一想。十年前，这里好像发生过一起命案。”

　　“您还记得当时的细节吗？”

　　“是的，谁让我就在现场呢？”

　　“您当时在现场？”

　　“没错。”

　　这句话说完，克里斯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他眼熟了。

　　十年前的那个下午，藏在对面的不正是眼前的这个牧师吗？

　　“那年，布莱恩失手误杀了一个孩子。后来他们把他厚葬了，还给了他的家人一笔钱。”

　　“能说的再具体点儿吗？”克里斯追问。

　　“那个孩子得了绝症。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布莱恩会治病，在门外纠缠吵闹。正好赶上布莱恩的病发作，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失手错杀了那个孩子。”

　　加里奎勒压低声音：“当时差点成为大事件，幸好那会儿的镇长是布莱恩的亲戚，硬是被他压下去了。”

　　“关于这件事，您还知道什么别的消息吗？”

　　牧师摇了摇头：“能问问您为什么这么关心这件事吗？难道您是那个孩子的家人？”

　　“不是。抱歉，打扰了您这么长时间，我该告辞了。”

　　“没关系，如果真是他的家人，那您找他报仇也是应该的。”

　　“您真的是他的朋友吗？”克里斯怀疑道。

　　“谁说不是呢？天才怎么会有真心的朋友？”牧师举起酒杯，但克里斯拒绝和他共饮。
　　次日，整个庄园都很热闹。

　　原来是詹森魔法师决定告辞，大家在为中午的送别宴做准备。

　　管家史蒂文和玛丽厨娘都忙得脚不沾地，仆人们在收拾行李，连车夫吉姆都在忙着准备兽车，布莱恩在和詹森话别，克里斯只好跟着他们一起忙活。

　　“怎么，詹森先生不留下来吗？”克里斯递给吉姆一袋豆子。

　　“谢谢。除了您和巴比特先生，其他人都得离开这里。这是规矩。”

　　“为什么？”

　　“谁知道呢？也许这一个月里公爵的病比较严重。”

　　克里斯来到小会客厅门前，听到布莱恩和詹森正在交谈。

　　“我听仆人说，昨天下午加里来了？”

　　“哦，是的，他还像以前一样腼腆。你们也很久没见了吧？我真不应该忘了把你叫出来。”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的病很蹊跷，这么多年也没找到办法，很像是中毒，”詹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怀疑是加里下的毒，只有他有这个机会。”

　　“其实，我这次遇见你，一定要跟过来，就是为了跟你说这些。你自己应该也早就想到了吧？”

　　布莱恩始终沉默着。

　　“你昨天没有质问他吗？听说他每年都来看你，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布莱恩还是没有声音。

　　“可能是我怀疑错了。但除了他，我真的想不到别人了。毕竟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呢？”

　　“多谢你的关心，詹森学长。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布莱恩语气平静地说。

　　“这怎么能过去呢？你还有不到一年可活了！”詹森听起来很是激动。

　　“那又如何呢？”

　　“布莱恩，你真的甘心吗？如果你还有时间，凭你的天资和勤奋，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

　　“我不在乎。”

　　詹森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在乎那些。金钱、名誉、地位我都不在乎。”

　　“那你在乎什么呢？你的父母已经年迈了，你也不管他们了吗？”

　　“我的父母都有爵位在身，不需要我的照顾。我死后，大家看在我生前的贡献上也不会亏待他们。”

　　“可是，可是你都还没有谈过一场恋爱呢？”

　　“爱情吗？我倒的确爱慕过一个人。”

　　“哦，我从来没听你提起过，那个幸运的女孩是谁？”

　　“不是女孩，是个男人。”

　　“什么？”虽然此时民风开放，但詹森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朋友是个同性恋。

　　“你没听错，詹森学长。不过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这应该也算不得爱情吧，只能算是暗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认识他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你的问题太多了，学长。”

　　“抱歉布莱恩。”

　　“没关系。不用为我担心，我得到的已经太多了，想做的事情也都做到了，所以我没什么可遗憾的。”

　　“那个人，你不打算告诉他吗？”

　　“我快死了，詹森学长。”

　　“我明白了，”詹森站了起来：“虽然希望渺茫，但我还是会尽力帮你寻找方法的。”

　　“谢谢你，我亲爱的学长。”布莱恩上前拥抱了他。

　　“好了，现在让我们看看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克里斯闻言敲了敲门：“两位先生，玛丽说餐前水果已经切好，就等着你们品尝呢！”

　　詹森和布莱恩笑着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