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凡情史》滋兰堂主人

10、误言

　　我无比憎恨口不择言的自己，因为他伤害了你。——楚云
　　那些诸多的疑点，让我在你面前觉得茫然。——鹿丹

　　平昔的好天气在冬天维持不了多久，太阳偶然露一下脸，又立即被乌云驱逐了，紧接着，漫天的雪花就再一次的覆盖了这个城市。
　　从小生活在南方的楚云如今可谓是苦不堪言，每天天不亮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被抬着走上一段冷的令他深恶痛绝的路，然后坐在那张至高无上的位子上，看文武百官在他面前耍心眼，斗嘴皮子，最后在祭师总长早就拟好的王令上签字画押，他楚云扮演大王的时间就算完了，接下来就纯粹是他个人时间了。
　　楚云跑回寝宫后顶要紧的事是立即靠住火炉，像只小偎灶猫似的，一定要烤的两颊发红，两眼发黑，这才舒舒服服，依依不舍的离开那炉子。
　　鹿丹看着随茵在炉子里添火，想到等一下楚云倚在这儿心满意足的样子，不禁抿嘴而笑。随茵见到他的笑容，不禁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回神尴尬的道：“陛下怎么还不回来，往常这个时候都传膳了。”
　　鹿丹看了一眼大雪纷飞的窗外，蹙眉不语。过了片刻，只听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鹿丹心头蓦地一惊，快步走向门外。来的是那个被楚云叫做小乌龟的内侍，那小内侍清秀的脸上满是惊恐，衣服上扑满了雪花，也不知在雪地里到底摔了几跤。
　　鹿丹一把将他扯了过来，厉声道：“出了什么事？大王呢？”
　　“大王在天地宫……圣湖前……跪着呢！”小内侍上气不接下气。
　　鹿丹心头一跳，自从楚云一道王令将他留下后，他就知道祭师院的人绝对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那些老巫婆竟然对楚云下手。想到这么严寒的天气，天地宫内的气温更是冷的吓人，平常在生着火炉的室内都要喊冷的楚云，此时一定如受酷刑，鹿丹心中一痛，脸色阴骘的可怕，优美的薄唇中恶狠狠的吐出三个字：“老虔婆……”
　　而此刻，楚云已经跪的两脚发麻，浑身冰冷了。他起先还看着碧绿的圣湖和奇妙的天地环赞美了一番，现在却只剩下恶毒的诅咒了，“什么圣湖，绿的就像是学校对面的那家印刷厂排放的有毒染料荧光剂一样；什么国宝天地环，东城的古玩市场上诸如此类的东西一搂一大堆……”当然，楚云只敢在肚子里头默念，在如同蜡人一般的戒律祭师的监视下，他觉得自己身后站着的就是一具僵尸。
　　楚云闭上眼睛，忽然想到这些天来和鹿丹亲亲抱抱，耳鬓厮磨的情形，仿佛鹿丹身上那特有的冷香此刻正萦绕在他鼻端。楚云脸上一红，情潮忽起，几乎难以自抑，不知从何时起，他似乎已经不满足于以这样单纯的方式来倾诉心底的情愫，他想要的更多……
　　楚云在心里叹了一声，在没穿越过来之前，他从未交过女朋友，当然更没有男朋友！但他觉得自己的性取向还是正常的，看到美女时，他也会盯一会的。穿越过来后，遇到两个漂亮姑娘，随茵是侍女，他好像没多大兴趣；军亭虽然漂亮，可是凶的像只母老虎，看到她，就想到自己那个成天只晓得打牌，输了就臭着脸拿自己儿子开骂的老妈，这种女人楚云是避之唯恐不及！后来，就遇到鹿丹，鹿丹对他，是一种说不出的好，让他觉得自己原来也可以这样的被人爱着的。鹿丹的出现就像是他空白了十几年的生命里，忽然闪现的一道炫彩，就像是一间什么也没有的空屋子里忽然弥漫起清冽的冷香，从此他便醉倒在这片冷香中，再也不想醒来……
　　背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楚云一惊，没等他回头，一个气质卓然的少年已经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楚云“咦”了一声，依稀记得他就是当日抱着鹿丹的那个人。
　　“戒律祭师都已经走了，你怎么还跪在这里动也不动？”少年瞧着他，似乎在瞧一件稀奇的东西。
　　楚云回过头，果然没人了，他松了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无奈跪的实在太久，双腿一动，就像无数针刺般的痛。少年依旧瞧着他，一点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任由楚云摔在地上，他冷冰冰的道：“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楚云不明白他到底要说什么，一边揉着自己的脚，一边道：“我又不认识你！”
　　“我很好奇，大王到底是看上鹿丹的美貌呢，还是看上了他的才华？”少年顿了顿，露出讥诮的笑容，“美貌可供你娱乐，才华可助你消灭祭师院，真是双管齐下。”
　　楚云一愣，不解的道：“你是谁？你到底在说什么东西？”
　　“大王不用装了，大王装出一副柔弱无能的样子骗过了鹿丹，却骗不了我烈中流！不过大王装的确实是好，先是一箭把人弄的半死，然后慢慢的收拢人心，直到鹿丹对你没有一点戒心，对你死心塌地的施展他的才华，对付你想对付的人，等到敌人全部消灭，大王再找借口彻底把他弄死！我说的对不对？”烈中流冷冷的笑起来。
　　“你胡说八道！那天的事情纯属意外……”楚云张口结舌的辩解，却被烈中流挥手打断：“意外？别人我或许会相信这是意外，但东凡王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难道东凡王不是人啊？是人谁都可能会出现意外！”楚云简直要叫了。
　　烈中流只是一味冷笑：“东凡素来好骑射，东凡王储印从小师从箭术名家，十岁就例无虚发了，为什么只那一天那一箭就失了准头？”
　　“因为我不是……”楚云立即捂嘴，暗忖自己是冒牌货的事情要说出去，说不定老巫婆立即将自己当成妖魔拖出去五马分尸。
　　“因为你不是射不准，而是你设定的目标就是鹿丹！”烈中流接着楚云的话说道，“不过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鹿丹那么聪明，说不定也是在骗你而已！”
　　楚云忍无可忍的吼道：“对啊对啊！恭喜你全猜对了！我的目标就是鹿丹！现在我们只是在你骗我，我骗你！行了吧！满意了没？我这就回去继续骗他！”他转过身，双脚像踩在针尖上似的疼，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顿时震的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刚才的那句话他听见了？
　　鹿丹怔怔的看着楚云，脸色有点发白，方才他急匆匆的赶过来，只见烈中流像逼供似的对楚云穷追猛打，本来他甚是不舍，但他实在好奇楚云的答案，于是便隐在一旁，想听听楚云到底会说什么。他觉得他的小傻瓜一定会说什么山盟海誓的话，说不定还会跳脚骂人，但他实在没想到楚云竟然说的是这个。
　　就连他鹿丹的感情，也被全盘否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