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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万物有道心怀各意 ...

  •   清晨,太阳才刚从远处山顶冒出头来,枯木之上还沾着露水,它们或急或缓,于树枝末端凝聚成一滴。
      时间不断流逝,严重的负荷已迫使它变得颤巍巍的。
      突然一阵微风吹过,那水滴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拒绝了树枝的挽留,滴落在了树下人的眉间。
      “唔!”
      冰冷的露珠落下破碎,自面上散开,苏樾的身子不由得跟着一颤,被惊醒了。
      周身环境印入眼中时苏樾是茫然的,脑袋昏沉沉的,以为还在梦中,恍恍惚惚间眯着眼转了转眼珠子,又懒洋洋的向左偏过头,合上眼,想要再次睡过去。可短短两秒后,又猛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近乎完美的睡颜仅在咫尺,只要苏樾稍稍往前凑一点点,两人的鼻尖就能碰到一起,他赶忙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的气息沾染到了对方的身上。
      对于那种颜值颇高的美人,任谁也没有什么抵抗力,但苏樾也不至于太过放肆,只是偷偷瞥了几眼,就把头转了回去,挪远了几步,翘着二郎腿瞧着天发呆。
      “男人有什么好看的……”
      与之截然不同的旁边那位,坐姿极为端正,甚至有几分乖巧,腰杆挺直靠着大树,双腿盘着,两只手置于腹上藏于袖间,只有脑袋歪向了一旁。
      岑初的睡眠一向很浅,稍有动静便会被惊醒,他的左手缓缓摸向右手手腕,那处佩戴着一个宽两寸左右形似护腕的物什,上面还雕琢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九尾狐。
      待到岑初抚上那只狐狸的头部时,用力往外一抽,同时猛地向苏樾扑了过去,而那狐狸护腕此时已变成了杀人利刃,正抵于苏樾的颈间,划开了一道极浅的血线。
      得亏是岑初及时刹住了,否则苏樾现在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苏樾整个身子都在发抖,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望着压在他身上杀气骤减的少年人。
      岑初低声向苏樾道了句对不起后,连忙收回银刃起身,再将银刃往右手手腕上一拍,那银刃便又变回了护腕的模样。
      他用力从自己本就破烂的衣袍上撕下一块布条,小心翼翼的靠近苏樾,见苏樾没反抗,于是轻轻用白布条给苏樾的脖子缠上,包扎好伤口。
      随后站了起来,对衣衫和发丝整理了一番,低着头。
      “我以为又是天穹门的人,不是故意的。”
      “嗯…嗯……能理解。”一个自小就饱受迫害的人,警惕些本就没错,怨不得他。
      尽管这样想着,苏樾还是花了许久时间才缓过来,期间岑初一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正在好好反思的孩童。
      明明上一刻差点就被眼前人送入鬼门关,这一刻却又莫名被他逗笑。
      “行了行了,你没错,只是下次得看清点再下手,否则伤了不该伤的人就后悔莫及了。”
      岑初:“不会再有下次了。”
      即便是在清晨,夏日里也不会凉快多久,这才没一会儿阳光就开始有些毒辣起来。
      岑初还是低着个头,抬起手挡了挡阳光,自从死了以后,他就觉得阳光开始对他不善良了,照到身上时总有轻微的刺痛感,虽说能忍,但眼睛却是不行,一到白天视线就模糊了。
      “糟了!”苏樾赶忙将外衫脱下往岑初怀里一丢。
      “快把衣服披上,把头遮着点!你怎么回事儿?这大白天的,人家太阳公公都出来了,还不赶快躲着点!”
      岑初没回苏樾的话,只是将右手向苏樾伸了出去。
      这死孩子怕是嫌自己还不够惨吧?过会儿魂都给你晒没了,真是一点做鬼的自知都没有!
      苏樾不明其意,暗地里絮絮叨叨,但还是鬼使神差般伸出左手,心中一顿,借力站了起来。
      “你化实了!不对……不可能这么快!”
      任他资质再高,这也才没几个月啊!
      一般的鬼魂在凡界只有到了午夜才有实体,其他时间均透明无实质,对阳光更是惧到极点。当然,如果人家愿意,在某个阴雨天,你还是能有幸看到他们创造的幻影的。
      正所谓万物皆有道,仙有仙道,鬼自然有鬼道。修鬼道第一件事便是化实,相当于重塑一具躯壳。鬼魂化实后除了没有心跳和呼吸外与常人无异。
      但修鬼道谈何简单,本事和机遇缺一不可。单单一个化实就不知难倒了多少鬼魂,花个数十年已然是鬼中翘楚,花个数百上千年的更是大有人在。
      “暂时的。”
      岑初一面说,一面从苏樾手中将自己的手抽回。
      苏樾凝着自己那只未收回的左手半晌,轻笑一声。
      “谁家手笔这么大?”
      “……”
      要知道短期化实这种费力不讨好的破事,唯一能达成的两个法子都糟心得很。
      其一,自行燃烧魂魄,化实期限一到变成鬼火一团,且化实期间虚弱无比。
      其二,借助他力,可借助他力也需借助者修为极高,毕竟那玩意儿是会反噬的,且被助者期间实体受到的任何伤害均会对借助者造成一定影响,搞不好命都得搭进去。
      有实物可见,岑初只是气色不太好,离虚弱一词的距离差得可不止一丁半点,所以由此可推,他的短期化实必然是借助了他力,这手笔当真是要多大就有多大啊。
      苏樾:“你既然都有了这么大的靠山,为何还来找我?”
      “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岑初似乎是想也没想就选择了如实告知。
      “哦?那倒是有意思了。放着个高手不用,反倒千幸万苦找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真不明白你们到底怎么想的,还是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
      随着二人之间的气氛愈发紧张,岑初的脸也逐渐绷了起来。
      “噗嗤!哈哈哈哈!你这么严肃做什么?一副被逼供的模样,我就问问。”苏樾笑笑摇摇头,转身就跨着大步往前走。
      岑初还顿在原地,苏樾见身后人并没有跟上来的迹象,便回头喊了一句,那人才从沉思中醒来,追了上来。
      “想什么呢?”
      苏樾用手指滑过一片草丛,停了一刻,而后随意采了一截送入口中。
      岑初:“去哪?”
      苏樾挑眉看向岑初,心想这娃莫不是在回避他的问题?可苏樾心中也不多在意。
      不想说便不说吧。
      “跟着走就是,即便是卖了你,你不也没辙?”
      ………………
      “啦啦啦啦……啦……啦……”
      浓雾密布的山谷中,断断续续传来少女空灵的哼唱。
      那歌声忽远忽近,时而如隔数里模糊不清,时而近似咫尺清亮如溪。就像有位妙龄少女在你耳边低吟,不停环绕、缠绵,因羞涩而逃离,却又忍不住来亲近。如漩涡般将人引入深渊……
      山谷外观不清的地方隐隐传来唢呐声,奏的是迎亲调,但其中参杂的哭嚎声分明是在哭丧,大致是在诉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剜心之痛。
      忽然间狂风大作,风卷起尘土漫天飞扬,除了风声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浓雾被吹散了不少,便可隐约看见山谷前慢慢驶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所有人皆着一身黑红。就连礼花绸子都是黑红两色。
      前头导路的共四排人,并排两人。首排各人手里举着黑底红墨的迎亲牌子,末排各人手中却举着出殡的幡子,只是用黑色替代了白色。
      居中两排则是正值豆蔻年华的少女,头上均围着鲜红的罗纱头巾,而手中竹篮里的纸钱已向四面八方飞散了。
      导路人的后头就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乐礼队了,只不过现在已让狂风止了声。
      再往后头看就是一个形如轿子的庞然大物了,足足有十二个壮汉抬着。那轿子也是造得华丽,轿顶的四角立着四只形态各异的吉鸟瑞兽,轿身也是采取了镂空雕花的工艺,绛红的帷幔自四面垂下,轿帘则绣着龙凤的图案。
      细细看那轿子,轿帘已让风掀起了一角,向内瞧去,里头坐着的竟不是对新人,而是一口双人棺!
      “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响起。
      随之那口双人棺也起了反应“砰!砰!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拍打着棺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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