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纨绔》月关千秋

9、班叔父和他的好友

　　要说班鱼儿他叔父，那就是个比较长的故事。

　　当年，在昭太祖逐鹿中原夺得天下大统后，他身体就逐渐显现出油灯枯尽之势，好在新朝太子已经培养出来，新皇，也就是先皇，被匆忙地赶鸭子上架了，而昭太祖，则是找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身体。

　　昭太祖终究是在这么多年的战争中亏损了身体，在他休养生息不过三年，还是撑不下去了，终究是撒手人寰，先皇悲痛，举国同哀。

　　当时，朝上数人发布悼文，先皇守孝一年，四海来朝，皆敬我昭国为尊。

　　此时已经四海升平，几乎无仗可打，那些跟随昭太祖打天下的武官，就不得不在面前两条路中选一条。

　　这面前的两条路，一条是做一个闲散的勋贵，选择这条路的人，先皇就会赐下个虚爵，若是选择另一条路，选择弃武从文，那就要经历更艰辛的搏斗。

　　老升平公是一个武官，他算是昭太祖打天下时身边的一把手，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现在的升平公，还有一个，就是班鱼儿的叔父班淮。

　　班叔父当年在知道先皇给下的两条路后，因为未来升平公的位置已经有他的兄长了，他身为二房的人，能分到的东西自然就少了，加上班叔父年轻时自负才名，就毅然选择回到自己的家乡温州一级一级靠上来。

　　科举考试三年一考，班叔父早就考上了童生，再往上就是举人了。

　　举人考试对于班叔父来说并不难，但许是他当年轻敌，那魁首的位置竟被人给夺了去，他也就堪堪得了个第二。

　　班叔父向来骄傲，如今碰上了挫折，也是宁折不弯，他虽自傲，但还是明白谦虚，所以在放榜的第二日他就带着伴手礼去找那压了他一头的魁首了。

　　这一聊，两人竟意外地发现，两人观念出奇得合，谈得也投机，彻夜长谈下来，班叔父早已放下了对那魁首的芥蒂，而是和他成了至交好友。

　　因为两人关系好了，那魁首还把自己的文章给默了出来，想和班叔父一起探讨下。

　　他们都是文采斐然的人，所作的文章不相上下，但在魁首看了班叔父的文章后，指出了几个问题。

　　班叔父太过狂妄，文字间所描述的方案虽然可行，但有些条件苛刻，能够一眼就看到底的人不多，世间多是庸人，他们需要的是简单且通俗易懂的方法。

　　班叔父怀揣着那魁首的意见，再仔细看了看自己的文章，确实有不少问题。

　　因为这事，在班叔父寄回家的信中，就多了对魁首的赞誉。

　　在温州，两人因为观念相和，常去对方府中和对方抵足长眠，就这样，慢慢地，两人关系好到没有一个人能插得进去。

　　等三年后再考，两人双双上榜，占据了榜单的第一和第二，上次是那魁首得了第一，现在是风水轮流转，变成了班叔父成了第一。

　　两人的关系本来就是亦敌亦友的，在考场上他们是竞争对手，下了考场，他们就是关系斐然的至交好友，这种身份上的变换，也是让他们乐在其中。

　　不知是什么时候动心的，不管是那魁首，还是班叔父，班鱼儿问他们这个问题，他们说：“谁知道呢，心的转变总是那么轻巧，不知道何时，对方的一言一行就能牵动自己的心，自己也越发喜欢彼此腻歪在一起，心本来就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啊。”

　　是啊，心这东西，本就奇妙，不知道何时，班叔父就不回自己府，而是长住在魁首的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每天醒来，他们总是互相拥抱着的，对方每一个动作都可以挑起自己身上的欲|火，对方的每个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的心。

　　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离不开彼此了。

　　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偏偏在自己感情上迟钝地很。

　　直到班叔父重回京城。

　　那时，老升平公看着回来的二子，说了句：“欢迎回来，老|二，我为你骄傲。”

　　班叔父自然也是喜悦的，他看着自己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专门为他办了个宴会。

　　那时，班叔父已经年纪已经接近弱冠，过了这个年，他就弱冠了。

　　弱冠的青年还未成亲，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让老升平公着急了，他在殿试结束后就着急找人家相看，不过此时诸多人家还在等成绩，若是成绩好，那就可以考虑把自家女儿嫁入老升平公家，若是成绩一般，那许多世家就会拒绝了。

　　老升平公是个粗人，加上着急过度，就先去相看人家了，此时虽然许多人都在观望，但这并不妨碍他找到一个比较称心如意的人家。

　　是一个八品官员的女儿。

　　那人虽然出生在小门小户，但看整个人气质，仪态还是不错的，加上那算是整个京城颇具名头的小才女，老升平公就定下了她。

　　因为这只是两方口头上的约定，所以还没传出什么确切的话语，但即便如此，在京城里也有了些传闻，说是老升平公意属那八品官员的女儿。

　　对这流言，那八品官员和老升平公采取的措施就是放任不管。

　　但他们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的是，老升平公的儿子，是个断袖。

　　刚听到了这个消息，就看见那些小兵拿着张卷纸，看样子就要放榜了，但即便如此，班叔父也没有等一等。

　　他选择了让自己的至交好友帮忙看一下。

　　要等看完成绩再走？开玩笑，班叔父是自己人知自家事，他知道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可是有他家和他爹定下的未来妻子的人，要是去完了，保证自己将要成婚这消息穿遍京城。

　　但现在他想法只是单纯不想娶，若要问他原因，他可能就会一脸茫然。

　　但这些能让他知道自己真正心怡之人的想法和动作，都因为他现在的焦急而忽略掉了。

　　匆忙赶回了家，班叔父就正看见了自家爹，大概是知子莫若父，父子间神奇的心灵感应，让老升平公下意识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

　　“是何故如此匆忙。”老升平公问道。

　　班叔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虽然他贵为武将之子，可他在运动方面是真的不太在行。

　　“父……父亲，儿子……，儿子并不想娶。”大概是回来得着急了，或者说知道自己无法直接编出一个虚幻的故事，班叔父就直接说出了自己不想娶的理由。

　　“纤纤秀外慧内，天性温和善良，且小有才名，你是为何不想娶。”老升平公皱起了眉毛。

　　纤纤是那八品官员女儿的小名。

　　“我……我……我……”一说到这个，班叔父就找不出什么话来狡辩了。

　　“那我问你。”看班叔父这样子，老升平公也是猜到了什么，“是不是你有喜欢的人了？”

　　一说到喜欢的人，班叔父就立马想到了他的好友，想到他，班叔父的脸慢慢红了。

　　“既然喜欢，那就娶好了。”老升平公淡淡说了句。

　　“不是……不是……”班叔父感觉自己都有点急得要上火了，他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说什么话。

　　正苦思冥想着，没过一会就听见外面传来小厮的唤声，明显是有了什么喜庆事。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二公子得了探花。”

　　然后，在门口就开始叫唤起来的小厮，还有身后跟着的八品官员，刚一进来就看见了大堂里的两个人，还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有点诡异的气氛。

　　大概是在父亲面前总是有点放松的吧，所以班叔父就真的有些昏了脑了，现在有外人来了，班叔父立刻整理好了面上表情，一脸正经，一脸沉稳。

　　得了空闲，班叔父这才开始仔细思索他和好友只见的关系。

　　说实话，班叔父确实很喜欢好友，但这同样代表着欣赏。

　　那，自己和好友之间的关系，真的就是那么简单吗？

　　其实过往还是有迹可寻的。

　　若是简单的好友，那只会多聊文学，有时会聊些生活，可自己和好友，感觉都想每天都在把行程完全报备给对方。

　　也可以这样说，他的人生有他，他的未来有他，他们定下自己未来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他。

　　这样的他们，真的只是简单的好友吗？

　　班叔父没有深思下去，他只是在冷静下来后说：“抱歉，淮已又心上人，若是娶了洛小姐怕是要磋磨她，劳烦您跑一趟了。”

　　身在官场多年，这八品小官也是圆滑得很，见班叔父不想要这门亲事，他便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消除了可能会有的尴尬。

　　老升平公虽说有些不喜，但他也知道孩子大了，要放他们自由了，所以他并没有多说什么。

　　所以老升平公，在人都走了以后，开始问班叔父到底喜欢谁。

　　可惜，班叔父此时爆发了下，迅速给跑了出去，老升平公一时没有被抓到，只好作罢。

　　虽说班叔父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对好友的感情和好友多自己的感情，但他还是不想回去，他就这样在外面晃到了夕阳西下，至于午饭和晚饭，班叔父是在点珍阁吃的。

　　吃饱喝足，班叔父想了想自己好友，还是决定去面对。

　　刚回到好友府里，班叔父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询问了个下人，班叔父才知道，好友喝醉了酒，脾气正不好呢。

　　班叔父听了这消息，忽然有些心虚，他好歹能猜到，好友这样是因为自己。

　　走到了好友院子的门口，班叔父停了停脚步，他深呼吸几口，然后推门而入。

　　院子里正喝着酒的好友抬头看了眼是谁来了，见是班叔父，他眼睛一亮，但这难掩他满身的颓废。

　　班叔父看着好友难得露出明明白白的心情，小小地笑了笑，然后他看着他开心地扑过来，对着他的嘴唇啃巴啃巴。

　　完全是随心所欲。

　　班叔父看着这样的好友，忽然就笑了起来，明白了什么，他亲吻他的唇，他说：“我将一直陪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