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抉择》大橘待定

90、第 90 章

　　穗禾再次堪堪醒来时，旭凤还未停止。

　　“混账！”

　　她咬着牙不敢再出声，怕惊醒了一旁的孩子。

　　“下了昏睡咒。”旭凤解释着，又说了一大堆好话和理由，不管穗禾听不听得到，有没有时间思考。

　　穗禾也确实没时间想东西，周围很热，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吃人的热流。她觉得自己仿佛一条被台风刮到荒漠里丢弃的鱼，炽热的沙砾遍布周身，离水后出现的脱力感让人绝望，无力的窒息越来越重，介于将死不生之间，她努力地张口呼吸想要活命。

　　在不知今夕何夕的混沌状态，她终于认了命。

　　“旭凤…表…表哥……饶了我吧……”她带着颤抖的哭腔讨饶。

　　但直到她再陷入睡黑暗之前，旭凤没有答应过她任何哀求。

　　等穗禾再次醒来时，窗外的日头已经照亮了房间大半。

　　身体传来的酸软使她昏昏欲睡，但理智告诉她现在不能——旭凤恼人的手正搂着她的腰身不放，要命的是曦凰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床上，此时正趴在她的手臂上呼呼大睡。

　　穗禾一时犹豫不敢乱动，好在小麻雀及时出现救了她。

　　“公主，东海成乐公主在宫外想邀请您去无尽云海。”

　　“知道了。”穗禾低声应和，随即挣开腰上的大手起身，她知道旭凤已经醒了。

　　她把曦凰放到小床内，复又用清洁咒洗漱完毕，才要开门让小麻雀帮着打扮，忽然想到旭凤还赖在床上，又急忙到床边低声道：“表哥，快些起来离开这！”

　　旭凤不满道：“干嘛啊，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小麻雀，进来。”接着左手一挥，就要打开房门。

　　穗禾一惊，却已经来不及阻止，但见门外小麻雀识趣离开的背影，脸像烧红的烙铁久久不能平复。

　　旭凤见穗禾呆呆地立在面前便上去轻轻搂住她，头枕到她的颈窝上，半是柔情半是玩笑地说，“你我已经宣告了六界，穗禾公主，本神想娶你，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穗禾的安静出乎他的意料。

　　房间里的气氛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一切如同幻梦，怀中的温香软玉仿佛虚假的幻想，他拥着她，却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尴尬的沉默让旭凤十分郁闷，于是手不由得加大了力道，下巴也用了力，想以此换来穗禾的一声呼应，哪怕是吃痛的声音，但穗禾都没有回应一声，她仿佛失去了知觉，像一个只属于他的精致玩偶。

　　旭凤不由得暗自蹙眉，穗禾说她记起了所有，但他知道她并没有记起来，她现在仍谨记着母神最后对她的教导——帮他，但永远不要再信他。

　　于是他把她扳过来，面对面，用最为诚挚的眼神看着她。穗禾只比他矮上些许，他可以不费力气地看清她意图埋藏在眼底的任何情绪，她同样可以如此。

　　“穗儿，相信我。我爱你。”

　　他看到了穗禾的黑白分明的眸子在颤抖，那双星眸在不安地、左右地晃动，但视线从未离开过他的眼睛，她是没有逃避，可是眼神中的疑虑比激动更多。

　　旭凤知道她的心在挣扎，可不能给她这般心思的人想太多，在母神和他之间，必须强迫她选出一个人来。

　　她必须选择他。她一定得选他。

　　他再次拥抱她，同时轻轻拍打她的后背，用温柔的口吻再次问她，“嫁给我好么？”同时在她后背的手悄悄施法解除了曦凰的昏睡咒，曦凰也确实配合，醒来后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穗禾本就心乱如麻，曦凰的哭声更是让她雪上加霜，她不知道现在要说什么，做什么，又见不得孩子在那一直哭，只得胡乱说道：“孩子，旭凤，孩子哭了。”

　　听得穗禾喊他名字，旭凤嘴角勾笑，却是没有放开她，又问：“嫁给我。”

　　“好。”穗禾挣扎了下，见没用，沉默了一瞬，终于点头。

　　“再说一遍。穗儿，再说一遍。”

　　“孩子！”见曦凰已经自己滚下小床往他们这边爬过来，穗禾心里急着答应，“好！好，表哥，我答应，但有个条件。”一旦松了口，什么都顺理成章。

　　听她这么答，旭凤紧张的心这才放下。

　　……

　　栖梧宫外，成乐公主和辛若水正无聊地看着远处的云海发呆，确切地说，是成乐公主在发呆，而辛若水则有些紧张，她不时地看着栖梧宫内，眼神带着迫切和期许。

　　成乐公主回头发现辛若水又在朝栖梧宫里看，趁着四周无人，她一时兴起，便调笑道：“若水呀，不是姐妹不帮你，你看，穗禾公主都不愿见你，怎么办？不如你嫁给我吧！我肯定不会介意你的过去的，我保证，到时候你把整个北海当成嫁妆带过来，有我们东海看着，谁家也不能欺负了你们不是？”说着，她还要作势去捏辛若水的脸。

　　“成乐公主还有这等爱好？”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成乐公主吓了一大跳，她羞赧地收手，发现火神脸上带着掩不住的笑意。

　　“火神殿下，穗禾公主呢？”辛若水有些急不可耐。

　　旭凤道：“进来再说吧。”

　　成乐机警地拉住辛若水，又假意道：“看来公主不在，那我们也不便打扰火神殿下了，突然想到东海还有些事要我和辛若水处理，抱歉。”

　　就在成乐抬脚要走之际，旭凤唬道：“制定议事会一事有勇气参与，现在就没勇气进入栖梧宫？”

　　见二女脸色一白，旭凤摇头一笑，这时穗禾才到了旭凤跟前为二人解围。

　　另一边，九霄云殿上

　　明明是群仙汇聚、人头攒动，但润玉仍旧觉得很空，无他，盖因这满殿的神仙无一人是真的服从与他，而那个会全身心地信任他、帮助他、辅助他的人已经走了……

　　华服宝冠的天帝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和无助的滋味，在热闹的九霄云殿，在群臣汇聚的朝堂，他和他们的隔阂越来越远，如同跨不过的天涯海角。天帝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在太湖的童年回忆，片段里，那些小水妖就是这般冷落他。

　　群仙逐一交代着六界稳定的形式，只是他们的声音交杂在一起只让人觉得心神不宁，恍惚间，孤独的天帝耳边又响起了过去人的低语。那是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认为无用且不光彩的经验之谈。

　　“娶了锦觅后尽快掌控水系、风系和花界的力量，这样你才能帮父帝与以鸟族抗衡为首的世家大族抗衡！”

　　“本座身为天帝自然要顾虑甚多！你受的苦只是暂时的！只要平衡了天后的势力，你想要的本座自然会给你。”

　　他眼神微微一黯，在没人察觉的时候便已经消除了这个妄念。真是可笑，身为人父，口中说的三句不离政治，他只是他手中的一枚制衡六界的棋子。

　　他又想起到那人在荼姚诛杀生母后的无情言语，字里行间都在表达着对他的失望，即便在与他有过露水情缘的女子灵牌画像前，他仍旧没有半点疼惜的意思，只有假惺惺的权衡利弊。

　　大概，那个人只会把一点感情放在旭凤身上，而至始至终，他什么都没有。

　　回到璇玑宫，他又一次来到偏殿，打开门，在一道光幕之后，锦觅的淡漠容颜映入眼帘。

　　那双昔日含笑的美目早被畏惧和疏离取而代之，自他没让她离开后，她就连往日的客套也省去了，连带着仅剩的好感也一并消失殆尽。

　　…

　　送走成乐和辛若水后，旭凤又带穗禾去临渊台，他要解释清楚，免得她再继续胡思乱想。

　　“旭凤，你既然知道议事会的事为什么没有阻止？”半路上，穗禾终究忍不住问出口来，议事会做什么的旭凤不可能不懂，从他和成乐、辛若水的交谈来看他已经知道很久，久到可以摸透其中的关窍，可他既然知道又为什么会坐视不管呢？

　　“因为那是你定的啊。”旭凤对她嘿嘿一笑，然后故作深情地回答。

　　要是以前听到他这么说穗禾定会高兴地往他怀里靠，可她现在经历多了自然不信的，但不信归不信，旭凤不愿说她也不会逼问，只蹙眉想了下就继续跟着走了。

　　旭凤牵起她的手摩挲几遍，感受着掌中令人心安的温软触感，道：“有问题你一定要继续问下去。”他略带一些强硬，似要求，似命令。

　　“你的设想很好，我研究过，它确实可以限制天帝的权力，但更重要的是……”他故意卖了个关子，想看穗禾到底会不会听话。

　　“是什么？”穗禾皱起蛾眉看着他，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旭凤很满意她的反应，便解释了原因。

　　原来先天帝为保证权位的所作所为被润玉揭露后天界各方势力就已生异心，再加上润玉这几百年里都不能稳定他们，这便导致了一个局面——群仙和天家血脉之间的貌离神合。

　　众人离心的局面光靠割舍权力还不足以改变，而且这个度把握不好反而会让他们贪得无厌、得寸进尺，长此以往对六界不利，同时他知道自己的个性做不到父帝那般地步，也深知统治不能光靠个人的力量和名声，就在他迫切寻找一个破而后立的方法时，她就把办法送上来了。他仔细研究过，也拿过大荒近年的发展对比，这个办法有些弊端，但能很快地将所有神仙都凝聚起来并吸收更多认可天界的人加入，从而扩大天界的版图。

　　更重要的是，能帮他减轻很多不必要的工作。

　　穗禾惊讶地想了很久，终于认可旭凤的说法。

　　两人很快到了临渊台。眼下大势已定，他们也不用偷偷溜进去，就这样，守卫天兵们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着火神牵着穗禾公主大摇大摆地出现然后“和蔼”地和他们请求进去面见先天后。

　　之后的发展就很顺利了，经过荼姚开解的穗禾终于接受事实，她会是旭凤的妻。唯一的。

　　所有人都说穗禾公主得偿所愿，她的千年追随终于圆满结局。“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终成眷属，这是一段佳话，理应写到书中当成故事！”月老府的小仙侍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她们所不知道的东西，丹朱听了感觉有些堵，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怎么说，只得一声叹息。

　　转眼又过三月，天帝重选将至。

　　这天，上清天突然来人了，群仙出来迎接，发现来人正是水神和风神。两人在天界也颇有号召力，而且水神之前被穗禾公主重伤不得不去上清天疗伤谁人不知？在如今的紧要关头出来，难不成是为支持润玉稳固帝位？就在众仙议论纷纷之际，水神径直朝璇玑宫飞去，再出来时手中多了一个人——失踪已久的花神锦觅。只见锦觅浑身灵力被封，显然被人下了禁制，而一旁的润玉脸色苍白，却不敢直面水神。

　　水神为锦觅探了脉搏，只暗皱眉，然后深深看了眼润玉什么话也不说就带着锦觅离去。

　　众仙平静地看着离去的三神，心底早就翻了天，两代天帝还真是父子，这囚禁花神的本事仿佛天赋异禀、手到擒来。

　　经此一事，群仙更对润玉失望。

　　在重选大会上，润玉自知大势已去，便提出要和旭凤以水火之力一决胜负，在群仙讶异之际，旭凤欣然应允。

　　两人动起手来可说毫不留情面，漫天的烈火和滔天的洪水直把天空都轰出了窟窿。

　　漫天的水火遮住了众仙的视觉和听觉，他们只能模糊看到天空中闪烁的雷电和频繁的爆炸。

　　润玉在疯狂地倾泻灵力，或者说，发泄着仇恨和愤怒。

　　尽管觉得有些吃力，但旭凤仍旧从容不迫，他身经百战，知道润玉只是强弩之末，润玉本身的灵力已经没了一半，他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在格挡住迎面而来的赤霄剑后，他很轻松地就突入了润玉面前。

　　神仙以法术见长，他们不需要像魔界那群武夫一般近身搏斗，强大的灵力是他们实力的证明，可一旦被突破灵力屏障近身就意味着落败。

　　烈焰蒸干了寒冰，赤霄剑再也无力帮助主人逆转天命。

　　旭凤看着面前狼狈的润玉，淡淡道：“你输了，一切都结束了。”

　　润玉失笑着站起来，带着满眼的不甘和愤怒，“呵呵，我是输了，但真的赢了本座的人不是你，”他稍稍转头找到了云层下方的那抹红影，指向她，“本座输的只是下面那个一直对你不离不弃的至今都没恢复记忆的蠢女人罢了！凭什么所有人都对你好，你一出生就拥有了一切！高贵的地位、响彻六界的名声、完美的妻子、至高的权力！而我，哪怕不争不抢都要受人忌惮！”

　　旭凤知道他口中的人是谁，他收了剑，走近了他的兄长，那个过去陪伴他一同长大的人就在他面前愤怒地看着他。在过去，人们都说他温润如玉、云淡风轻，和现在的暴躁完全不同。

　　他心里仍留有对他的感情，那是剪不断的岁月陪伴，或许将来会淡去，但现在的他无法割舍。

　　他想说，你的性格不适合这个位置，清冷孤傲的人从来不可能服众，他想说，你的眼睛从来不向身后看一眼，又怎么能发现别人对你的好？

　　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

　　“谋反一事只我自己一人所为，与洞庭水族无关，不要为难他们。”

　　“好。”

　　群仙见天上平静许久、迫人的灵压也已退散便知胜负已分，但见旭凤灵气浑厚而润玉灵气稀薄也懂谁输谁赢，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时，忽然见天象陡生，润玉体内涌出大股灵力，随后化成应龙真身带着决绝的毁天灭地的气势朝旭凤攻去，旭凤也不示弱，同时显现出凤凰真身，只见两人撞击处发出耀眼白光，天地为之色变……

　　…

　　“我们喜欢怎么样的人，大概是受本身向往或者缺少的那种品质所吸引，其实说到底，我们喜欢的是心底所认同的价值观。”

　　旭凤觉得他明白缘机仙子说过的话了。

　　他抱着曦凰找到了穗禾，就在椿树下，秋千上。

　　秋千是他小时候做成的玩意，模样不甚好看，已经很旧，旧到青苔遍布。

　　穗禾就坐在上边安静地小幅度晃荡，她低着头，好看的蛾眉皱在一起，似乎在想些什么东西。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轻柔飘逸的发丝染成金黄，它们和发间的金步摇融为一体，更衬主人的冰肌玉肤和美艳姿容，锦云织就的华美宫裙随风而动，如同一大朵灿烂的牡丹。

　　旭凤走到她身后，挤开她也坐了上去，然后又把咿咿呀呀的孩子放到她怀中。

　　“今日谢谢你的支持。”他摸着她柔顺的青丝，又从曦凰怀中的甜点包里抢出一颗喂到她口中。

　　穗禾心情好了些，只闷闷道：“没什么。”

　　今日在九霄云殿上，东海龙王和大泽君提议释放先天帝和先天后，此言一出就让不少的仙家哗然，出于对天界明法和稳定方面的考虑旭凤没有同意，就在龙王和大泽君还要争取时穗禾也站到了旭凤这边，这才让此事消停了下去。

　　“父帝和母神确实犯了天条，功过相抵，让他们好好反省千年吧，千年之后他们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这才没人会非议什么，这也不算什么，你不也是有空就去见母神的吗？那临渊台条件也不差。”

　　穗禾知道旭凤说的有道理，但心底总是过意不去，只得闷闷应了声。

　　旭凤一把抱她起来放到腿上，惩罚似的荡起秋千，旭凤力道不小，秋千瞬间就到了半空，惊得穗禾低呼一声，不想曦凰却很是兴奋，竟咯咯笑了起来。

　　“对了，你不要再帮大伯给母神送信了，懂不懂？”旭凤忽然警告似地说。

　　穗禾这会也忘了忧愁，只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而且那是姨母要的……”

　　旭凤半做威胁道：“没什么而且，你再这样我就让润玉帮我给花神送信了啊？”

　　穗禾笑骂道：“你敢？！好哇！旭凤，你果然还想着她！”

　　秋千越荡越高，两人又笑闹了一阵，忽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别怕，曦凰是神鸟，摔不坏的！”旭凤看着穗禾怀中空荡荡的呆若木鸡，又见悬崖边上四处散落的甜点，他们对视一眼，立即惊恐地化作原身朝下方冲去。

　　周围很快就安静了下来，很快又有微弱的叽叽声从悬崖边上传来，循声而去，只见一只小鸡仔样的小鸟儿一只小翅膀死死地撑着，其余的身体都悬在了空中，下方流云万千，风儿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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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坑的啦，只是快12月了报告很急没时间写（追看王舞无法自拔，没看到师父心情不美没灵感……）
正文呢到这里就完结了，谢谢各位小可爱的坚持不懈支持，感动。
前期刚开始摸索，所以写得很菜，相信大家也看得出来，后面我会修改的，关于番外，肯定有的，关于邝露、润玉、锦觅和穗禾一家的后续…
当然，这一切都得我看完灵剑山再说，今晚听说能付费一次看完………感谢在2019-11-23 12:38:29~2019-11-29 18:5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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