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是朵白莲花》刻舟求偶

3、她就是标准

　　戚风第一见到秋声，也不是在那家猫咪咖啡厅。

　　众所周知，戚风是个宠妹狂魔，可是那天他差点把妹妹给训哭了。

　　只听名字，戚风应该是个很甜的人，很多人在不认识他的时候误以为他是个甜美的小姑娘、妈妈爱吃戚风蛋糕，但实际上他只是个严肃古板的理工男，妈妈也不爱吃甜点，不知道有这种蛋糕，名字是随便取的，因为生他那天刮台风。

　　妹妹戚雨是下雨天生的，与他性格完全相反，是个随性的笨蛋，每天喜欢画点沙雕小漫画，在微博上小有人气。

　　那是戚雨开学报道当日，戚风也刚开学，要从本科宿舍换到研究生宿舍。

　　两个人的学校是对门，戚风带戚雨报道完就先回自己学校办事，稍微耽误了一点时间，回来时，戚雨的所有行李都收拾好了。

　　“屠雪帮我搬的，还帮我收拾好了，”戚雨兴奋地给戚风介绍，“她叫屠雪哎，名字是不是和我们很配？都是天气，她是下雪天生的！”

　　屠雪住在戚雨的隔壁宿舍，是个皮肤有点黑的姑娘，身材很好，看得出有常年锻炼，家在乡下，嗓门大，性格豪爽，很快就和戚雨打成一片。

　　戚风观察过戚雨的宿舍，四个女生全好静，一进宿舍先打扫卫生、再挂起床帘，很注意卫生和个人隐私，日常沟通和风细雨，是以比较放心。

　　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戚雨中午没有和室友一起出去聚餐，而是和屠雪去了食堂。

　　“太可惜了，我刚才已经跟屠雪说好了，而且我也要和我哥吃的，”戚雨对三个室友说，“你们先去吧，下次再叫我。”

　　三个室友家长都走了，戚风原本是打算自己回学校去吃，作为家长、请客让戚雨和室友去聚餐，方便处好关系，但听到戚雨这么说，他却不打算请客了，说：“我有事回学校，你自己跟同学吃吧。”

　　戚雨回头看了看屠雪，对戚风说：“那我送送你。”

　　屠雪善解人意地说：“快去吧，我等你。”

　　戚风没有拒绝，他哪需要戚雨送自己？只是有话想单独跟戚雨说而已。

　　半路上戚雨问他：“你回去有什么事？”

　　“没事，”戚风说，“我只是不想跟屠雪一起吃饭。”

　　戚雨抬头：“为什么？”

　　因为屠雪似乎喜欢戚风。

　　戚风回来时看得很清楚，屠雪住的也是四人宿舍，她寝室里有两个女生身材偏瘦，还有一个很胖，三人收拾行李都很费劲，家长也全都没有来送。

　　这很少见，所以戚风注意到了这个宿舍。

　　当时她们三个在楼道里组装一个衣柜，是钢管拼接设计，因为便宜劣质，钢管之间很难拼起来。

　　而那个时候，与她们同寝室、一起买衣柜的屠雪在做什么呢？

　　她在帮戚雨收拾行李。

　　戚雨的寝室里也有一个女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屠雪帮戚雨抬完行李后，就边和戚雨聊天、边帮戚雨搞卫生，完全没有要帮另外一个女生抬东西的意思。

　　这是什么意思呢？戚风想，戚雨有什么值得她结交的地方吗？

　　他看戚雨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便去楼道，打算帮对门宿舍组装衣柜，以后也让她们多照顾一下戚雨。

　　那三个人看似是都在干活，但胖胖的女生只是看说明书，一个瘦高的女孩穿着略显夸张的裙子，手里握着钢管和三通正在犯愁，只有一个矮个子的瘦小女孩，扎着马尾辫，背对着戚风，蹲在地上用力将两根钢管的首尾穿在一起。

　　“有什么我能帮得上的吗？”戚风问。

　　穿裙子的女孩抬起头，露出一张漂亮的脸，摇头道：“好难啊，根本看不懂。”

　　这有什么看不懂的？戚风不理解，不是普通地安装就行了吗？

　　矮小的女孩似乎也是这么想的，头也不回，还在那里费劲地怼钢管。

　　“不用了，很快就弄完了。”她说。

　　戚风想，这个姑娘声音还挺好听的。

　　她不让开，戚风也不好意思靠这几个姑娘太近，只好在那里站着。

　　这时屠雪过来了，说：“我来吧，你们还没弄好？”

　　矮个子女孩擦了一把汗，抱怨道：“我就说买那个贵点的，这个太紧了。”

　　“那个稍微有点小，”胖胖的女孩说，“挂不下吧，安可的裙子那么多。”

　　“秋声，你怎么就这么直接装，徒手捏钢管肯定累啊，”屠雪装起别的部分，问，“不是有两通吗？”

　　“丢了两个，”矮个女孩说，“现在想稳固，只能把这四个都硬接在一起。”

　　戚风想，这个人名字叫秋声，真好听啊，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这么会起名字，而自己……

　　屠雪开始动手干活之后，组装速度快了很多。

　　见她们确实不需要自己，戚风就回到戚雨的房间，检查她的钥匙、学生卡一类的东西有没有齐全。

　　“等会我们请屠雪出去吃吧？”戚雨小声说，“早就说好跟她一起吃了，我觉得吃食堂不太合适。”

　　戚风没有回答，回头看门口，屠雪已经在那里站着等戚雨了。

　　戚雨还在整理包里最后那点东西，戚风出门，发现隔壁宿舍正要锁门，秋声还蹲在地上，一个人收拾楼道的垃圾，把变形了的纸箱挨个拆掉，折叠起来。

　　“等一下有阿姨会把这些都清掉。”胖胖的女孩说。

　　“没关系，她也要这样折一下的，不然塞不进垃圾袋。”秋声说。

　　穿可爱裙子的瘦高女孩锁上门，对秋声说：“下午有个新生作品展，秋声你的画好像被选上了，还是第一名，有奖金。”

　　秋声惊讶地抬起头，回头问：“真的吗？你怎么知道的？”

　　她抬起头的那一瞬，戚风看到她睁得圆圆的眼睛，觉得非常可爱，不过她很激动，完全没有注意到戚风。

　　“真的，”瘦高女孩逛了逛手里的钥匙，“学长告诉我的，我的也选上了，可惜没有进前三名。”

　　秋声道谢，又继续收拾垃圾，似乎心情很好，顺便把戚雨宿舍门前的破纸箱也收拾了。

　　戚风见她汗水都顺着额头留下来了，想递给她手帕，但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屠雪突然说道：“戚雨，走不走？等会食堂人多了。”

　　屠雪的声音很甜、很轻，这声音总是“凑巧”跟在戚风的身后。

　　戚风于是明白了，这个女孩，在自己面前说话和在自己的视野外说话时，嗓音和语气都是不一样的。

　　但她做不到永远这样，时不时的也会露出一些破绽，所以她在戚风的印象里，不可能一直都是甜美的、热心的。

　　戚风能理解她的这种行为，但不会因此对她产生任何好感而已。

　　自卑的表现方式有很多种，博得异性好感的方式也有很多，不一定要这样。

　　所以戚雨问他：“为什么？”

　　戚风没有回答。

　　他觉得就算和戚雨说了，“你的朋友可能是为了追我才接近你”，戚雨也不一定会信。

　　而且他也不想显得自己很自恋——屠雪对自己的感情也许只会维持这一天，说不定下一秒就会喜欢上别人，到时候与戚雨自然疏远了，戚雨自己会明白。

　　“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帮你，明白吗？”戚风对妹妹说，“你上大学了，不能太天真。”

　　“知道，”戚雨说，“所以她说跟我一起吃，我说我请啊。”

　　戚风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傻妹妹，说：“别送了，回去吃饭吧。”

　　戚雨挽着他的胳膊晃了晃，难得地撒娇道：“送送吧送送吧，哥哥今天辛苦了。”

　　戚风哪会不知道戚雨是怎么回事？问她：“又受什么委屈了？”

　　戚雨一头撞向他的肩膀，叫苦道：“我惨啊！开学之前，院里说要办一个新生展，每人都要交一份素描作品参赛，最后会给前三奖金。”

　　“你画得不行？”戚风问，他不懂画。

　　“不是我不行，是那个秋声作弊！”戚雨愤愤不平道，“她一个人交了三份作品！差点就把前三名都给她了，后来老师也觉得不太合适，才把第三空出来给我，她的名次是一二四，不然我至少能拿第二的。”

　　戚风好奇道：“这算什么作弊，参赛之前说过是按作品还是按作者评定吗？有说过不能一人多投吗？”

　　“确实说过是按作品……”戚雨悻悻道，“但是谁也没想到能交那么多张啊！”

　　戚风皱起眉，严肃地说：“你自己暑假的时候玩疯了，每天也不怎么画画，就临开学随便交了一张上去，难道就没想过，人家可能是天天在家里画，一听到有比赛，就随便从一堆作品里选了三张交上去吗？”

　　戚雨一想，好像是这样哦，乖乖点头道歉：“也对，我还是下次努力吧。”

　　“这不是你下次努力的问题，”戚风冷冷地说，“而是你在人背后随意评价别人作弊，很容易会影响到别人的风评，一个创作者的名声有多重要，你自己应该很清楚吧？”

　　戚雨睁大眼睛，泪珠转啊转的，委屈道：“可是她们都这么说的啊！”

　　“她们？她们是谁？”戚风质问，“你是从哪听说的？”

　　“屠雪告诉我的，”戚雨补充道，“她是听安可说的，就我们隔壁那个美少女，安可是听学长说的。”

　　戚风追问：“那作弊两个字是谁开始说的？”

　　“大家都这么说啊……”戚雨迷茫道，“不知道是谁开始的，不过你放心吧，大家也只是私下说说，她又不是抄袭或者走后门什么的，都不会太放在心上的。”

　　“以后少学这些私底下抹黑人的东西，”戚风说，“有时间多去读书练习。”

　　戚雨蔫蔫地道歉后，自己回去了：“知道了。”

　　吃中饭时，屠雪听说戚雨因为这件事被哥哥训了，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你笑什么！”戚雨不干了，“还有没有同学情了！”

　　屠雪：“我笑你太傻了。”

　　“我怎么了？”戚雨问，“怎么都这么说我？我有这么傻吗？”

　　“你可不是一般的傻了，”屠雪摇头说，“你要是能有秋声万分之一的心眼，我就放心了。”

　　戚雨：“怎么说？”

　　“你看她作弊没有？其实没有，只是用了点小手段而已，就差点连你的第三名也拿走，而你哥哥问起你，你还得承认，她确实没作弊，”屠雪感叹道，“厉害，真是厉害啊，所以你知道现在大家都叫她什么吗？”

　　戚雨：“嗯？”

　　“白、莲、花，”屠雪一字一顿道，“再跟你说件事，咱们院的男生给这届排了一个系花排名，你不知道吧？第一名呢，肯定是安可，网红脸、直男斩嘛，第二名就是秋声啦，说她清纯不做作，第三名才是你，傻乎乎的，什么都不懂，连这都被人压一头，我真是替你着急。”

　　“哇……”戚雨长大了嘴，不明觉厉。

　　戚风不知道戚雨在吃中饭时又受到了怎样的心灵洗礼，他只是有些好奇，秋声的画真的很好看吗？居然能一个人包揽前三名。

　　她的画……会有她本人好看吗？

　　不得不说，戚风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一点被美色所动。

　　戚风作为一支优质股，却至今没谈过恋爱，经常被人追问择偶标准，他每次都信口开河，说得天花乱坠，实际上内心却纯情得很，深信只要喜欢上谁，那么她就会是标准，没得商量。

　　那时他不会想到，就在这个月底，他就会再遇见秋声，顺便也见到了秋声的画——画上画的还是自己。

　　“呃……”秋声有些尴尬，脸都红了，“实在抱歉，我有画速写的习惯，对不起我这就销毁……”

　　戚风看着她抬头看自己时圆圆的眼睛，清楚地意识到，她可能就是自己的标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