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晏安城之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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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花花边说边走，没留神身边包厢的门开了，走出个人来，我低着头一下子撞到来人的身上，忙低声道，“抱歉。”
正准备就这样过去，突然被人扯住了衣袖，我心里纳闷，回头一看，脸色就变了。
居然是姚风明！
我讶异的看着他，“你怎么也在这里？”
他微红着脸，看了眼我身后的花花，“我和别人一起出来的。”
我看着他窘迫的样子，笑道，“和谁出来没有关系。你这顿是脱不了了。”
他突然看着我，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其实是有关系的。”
我纳闷的看着他。
他幸灾乐祸的笑着，拉着我的手往包厢里走，“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可惜腿已经迈进了屋里。果然，易风扬一张万年不变的寒冰脸摆在那里，毫无表情的看着我。我恨不得自己瞬间隐身，变为空气消失在他的眼前。我怎么这么倒霉，逛窑子这种事被他逮了个正着！
我恨恨的摔开姚风明扯着我衣袖的手，“你个家伙，害死我了！”
他朝我笑笑，露出很无辜的眼神，“别怪我。我也是奉命行事。是太子殿下让我带你进来的。”
说完，他向易风扬行了个礼，“殿下，我先退下了。”牵着花花的手，朝我眨眨眼，笑着走了。
我心里怯怯的，刚想拣个离他最远的地方坐下，只听见他清冷的声音传来，“过来坐。”
我抬眼看看他冷面煞星的样子，极不情愿的挪步过去，小心坐下，心里暗暗懊恼：为什么人家正常的情侣在妓院碰见，是男的觉得对不起女的，——就像姚风明刚才看见了花花，脸上那样的表情才算是情理之中吧。为什么我这该死的和男朋友在妓院碰到，偏偏就像是我在做对不起他的事？！我能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对呀，是我应该发飙吧！他应该向我解释！
这样想着，自己底气就足了。眼中充满了勇气，我昂起头来一副狠斗阶级敌人的样子。可是，刚刚碰到他的眼，方才想的什么就已完全凭空蒸发。
我失足跌落在他的眼眸里，溺死了。
他的眼睛里是整个四月晴暖的下午，温暖的阳光柔柔的洒在我的心上，草已绿了花已开了，风里犹自带着一丝逝去冬季残留的寒气，是春的喜悦，还有淡淡的哀愁。
他那样看着我，让我忘记了所有的言语和表情。
他白皙纤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我额前的头发，低声说道，“怎么喝酒了？不是还在吃药么？”
我一愣，呆呆的应着，“嗯。”
他看着我傻头傻脑的样子，嘴角轻扬，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怎么这么不乖？我一时看不好你，你便不爱惜自己吗？”
我微微红了脸，低下头。
有一丝似有若无的叹息飘过耳畔，他轻声说，“你个臭丫头，真是没心没肺。我为了你寝食难安，你却自己在这里风流快活。”
他的责怪终于让我的元神附体了，脑子也终于不再处于当机状态。我撅着嘴，幽怨的看着他，“你活该！谁让你找我吵架，动手伤人，言语更伤人，”说着，我甚至有些愤怒了，“而且，什么叫我自己在这里风流快活。明明是你一个大男人出现在这风月场所才更可疑！”
他连声问，“我伤着你了？哪里？我看看。”一副急切惊慌的样子。
其实他当时只是禁锢了我的身体，并没有伤着我，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此时哪里找的到伤处，只好耍赖，转过脸装作生气，“不给你看。”
他急急的抓过我的手，撩起衣袖就要查看。我连忙抽回袖子，想了想，“不必看了。这么些天了，已经好了。”
他似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在一侧搂了我，有些悔恨的说，“居然伤了你，让我怎么能安心。”
他这样，我倒不忍心骗他了，呢喃道，“其实。。。其实并没有怎么伤着，当时是有些疼，但并没有怎样。”
他蹙着眉，自责道，“终究还是弄疼了你。是我不好。”
霸王龙也会道歉？触到了我心中柔软的一角，我低着头，不说话。
他将我抱的离他更近些，把下巴抵在我的头发上，低声细语，“我们不要闹了，好么？没有你的日子，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无论在哪里，无论在干什么，都觉得自己心里空空的，仿若遗失了什么。到了晚上更是难捱，闭上眼就是你的眉眼，你嘴角的梨涡，你平日的笑，你哭时的泪，你那晚看我的眼神。似乎平时也没有想你想得这般厉害，只这几日吵架了，却仿佛想你想的心痛，看不见你就活不下去一样。于是，我便想着法子在路上见你一面，你远远的看见我就走开了，可我能看见你的背影也觉得是好的。知道你还在生气，躲着我，便让人来细细的回你生活的每件小事，何时起床了，何时用的膳，都吃了些什么，精神怎么样，诸如此类细节听在耳里也是开心的，仿若这样我便也参与了你的生活，你还在我身边。。。”
我早已听得泪眼婆娑，终于抽泣着打住他的话，“别说了，别说了！你这样让我好心疼！我们不闹了，好么？再也不闹了。。。”
他将我抱的更紧些，轻轻念着我的名字，似念着一种魔咒，仿佛这样便永远不会失去我，“婴婴。。。婴婴。。。”
我把头埋进他的衣襟，深深吸了口气，是我想念的清冷香气。躲在在他怀里，闷声说，“我。。。我也不好过。我会跟你生闷气，会自己跟自己生闷气，身边冷冷清清的，没有人陪着我，我也没有事做。虽说你平时也不总是带我在身边，可那时好像我也没有那么无聊。只是吵个架，却觉得身边空空落落的。有时也会想一下，你现在在干什么，怎么还不来哄我啊。。。”
他听着，轻声笑了，“我还以为你真是毫无知觉呢。以为只有我自己一个人难过。因为你身边的人给我回的话，都是你睡得比平时更久些，吃得也更多了。。。”
我有些气恼，撅着嘴，“我又不是猪，怎么那个人净捡着我这种事说。。。”想了想，那些天确实也没干别的，只好说，“反正我也不高兴。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吗？有事情咱们好好说。”我想起花花劝我的话，先低声检讨自己，“这事，是我不好。我真没想到你会那么介意。本来我都没当回事呢。”
他的手指抚过我的脸颊，指尖微凉，他捧起我的脸，深深的看着我，“你这样说，我更难堪了。我那时真是被嫉妒冲昏了头。。。一听见别人回我你和姚公子洗澡去了，就恨不得拔腿跑去找你，被酒宴困在那里脱不了身，就只好喝酒浇愁。谁知越喝越着急，越喝越生气。。。我这才知道向来以冷静和淡定自诩的自己，也是会被嫉妒烧晕头脑的。。。还伤了你的心。。。我，我该怎么办呢？”
我心里对他怜惜不已，可是脸上只笑着说，“我看，你就是逼着我给你保证，以后不给你嫉妒的机会罢了！”
他听了这话，也笑了，“这怕是难。你也长大了，我也看不住你了。照我猜想，以后，爱着你的人只会更多，不会更少。”
我郑重的说，“不。他们对我怎样其实与我无关。他们爱不爱我，我看不见。即使看见了，也不关心。我对他们是没什么的。你知道这点就行了，以后就可以不嫉妒了。”
他笑了，“你的心我自然知道，也是早就知道了的。只是依你的性子，怕还是不会在乎和别人有亲密的动作。你不知道我看到就还是会生气嫉恨的么？”
我苦着脸大叫，“啊？”想了想，拿手指戳着他的脑门教训他，“那就是你的不对了。大男人，小心眼。人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一个太子，该是能撑航空母舰吧？”
他很可爱的皱着眉，露出疑惑的眼神，“什么。。。剑？”
哦，我忘了。。。只好解释，“就是很大很大的船。”
他点点头，停了停，认真的说，“政敌撑那种船我都可以忍受。可是情敌不可以呢。”
我无奈的翻着白眼，真是说不通的霸王龙。。。让他改吃素的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笑了，“那是没给你看到，若是让你看到了我和别的女人有什么亲密的行为，你还不把别人杀了？”
我扯着他两只耳朵，大叫，“你敢！想都不要想！”又正色道，“我不会怎样别人的。我只会杀了你。。。”想了想，又改口，“或者我也不会怎样你。我只会不理你了。”
他也正色道，“你不理我，那才是比让我死更可怕的东西。”
我忙捂上他的嘴，“乱讲话。又不是什么好词，以后不准说了。呸，呸，呸。坏话不灵好话灵。”
他的唇在我手下勾起了弧度，嘴唇触着我的手心，温温润润的。我心里一动，忙移开手，脸，却已经不争气红了起来。
他似乎一切了然于心，笑了笑，“我们也该回去了。”说着，要抱我起身。
我突然想起来要审他的事，忙推开他的手，自己站起来，高高的看着他，装出很凶的样子，“不行。你还没交代呢，一个大男人家来这里干什么？干了什么勾当？”
他好笑的看着我，站起来拍拍我的脸，“你再怎么装也不像悍妇，别装了，怪累的。”停了停，又说，“是和人来这里谈事情的。我找了姑娘陪他们。我向来是吃素的，这谁都知道。”他又停了停，眼里有些笑意，“我连别的女孩的手都没有牵过，脸也没有摸过，这样你可满意？”
我想了想，邪恶的笑了，看着他，“做那事，不拉手不摸脸也是可以的啊。你保证这个完全没有意义。”
他又好气又好笑的看着我，自己似乎比我还要害羞，平日略显苍白的脸浮上一抹润红，“这也是你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
我看着他可爱的样子，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够了，装作严肃的样子，“你得像我保证另外的事我才肯信你。”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我心里早已乐翻了天，只得痛苦的忍着，脸上正色道，“你要向我保证，你是个处子。而且除了我，绝对不会有别的女人。我一定会是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人。”说完，自己先哈哈的笑弯了腰，看着他的脸。他听了这话，定是要更生气更害羞了，不知是怎样一副可爱的样子？
他的脸果然腾一下就红透了。
我笑得更欢了，牵了他的手就要往外走。
他却一下牵住我，红着脸，眼睛里全是窘迫，脸上却满满的认真，“我。。。我当然是个处子。。。除了你。。。我想都没想过要跟别人怎么样。。。”
我心里一颤，我说这话的时候，只是开他玩笑，没想过他会回答。要他这样清冷淡定、传统古板的人说这样的话，怎么可能呢？可他，却真的这样说了。他这样说，似是解释，似是承诺，似是告白。我何德何能，值得他这样爱我？
我的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却不愿表露出来，嘴上只是继续拿他取乐，“这么说，你是想过和我怎样的了？”
他脸上的表情又急又窘，似是被我说中心事，无奈又气恼的看了我一眼，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我顿时心情大好，哈哈的一路笑着。看见老鸨在后面满面笑容的送我们，朝她大声道，“让红烟好好歇着，改天我再来看她。”
哥哥头也不回，直到把我拉上马车，才放了手。
我看他脸色变回了正常，又笑了，“我们刚才牵着手呢。明天就有人会四散谣言，太子殿下拉了个男孩子从妓院走了出来。以后，你平日不好女色，在妓院也向来吃素的原因就有了。大家都会知道，你喜好的是男孩子那一口呢。”
他无奈看着我，摇摇头，“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些事都是你在这里别人告诉你的，还是你在前世就已经知道的？”
我笑了，“自然是前世。我们那个社会，你无法想象。男女平等，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的。”
他越发不赞同了，“那真是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地方，匪夷所思，骇人听闻。”
我不以为然的笑了。想起了攸关我自由和玩乐的大事，讨好的看着他，“我以后还要来这里玩，也还要去别的地方玩，好不好？你也别为了这种事难为花花和其他人，好不好？”
他宠溺的揉揉我的头发，“我若是不让你来，你肯定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偷偷跑出来，更让人心烦。所以，我便让你出来，只是你要小心，要带着人陪着，也不准惹事。”
我更高兴了，扑上去在他脸颊上啵了一口，抱着他的脖子，“哥哥你真是太好了！今天晚上我真是太高兴了！”
想起来今晚见的大美女，心里的激动依然不能平息，便挎着哥哥的手，在他身边大惊小怪的叫道，“你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可是开眼界了，见了个好美好美的女孩子！简直是妖媚倾城，天下无双的可人儿。真该让你也看看！”
他微笑的看着我，“我宁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觉得你更可爱。”
我拍了他一巴掌，“讨厌，跟你说正经的呢。”
他笑道，“我说的也是正经的。”
不理他，我兴奋的说，“她的手那个白嫩啊，眼儿那个媚啊，身段那个柔啊，动作那个勾人啊，没见到的时候绝对想不到人间居然能生出这样的女孩来。此人只应天上有，在地上能看见绝对是见了的人的福气。”
他笑着摇摇头，“看你说的。我从未见过那样的女子，而我见过的女子一定比你见过的要多。”
我想了想，他是比我要常来这里，或者是见过也不一定，忙说，“她是这里的四大花魁之一，叫红烟的。”
他想了一下，说，“是了。她是我差人在晏安城安的耳目之一。耳目太多，我也不记得每一个。但她是我见过的。有一次有件挺重要的事，她和风家我的人说的两边对不上，让别人问她话时，我在帘子后面听着，她看不见我，我看得见她。”
我一惊，“她是你的线人？是你防着风家的？”
他伸手摸摸我的头发，微笑着看着我，“让你害怕了？见我连风家的人也不信？”
我摇摇头，“只是没想到你要这样用心。太苦了，太累了，太孤单了。”
他将我揽在怀中，脸上是恬静的笑，“如果没有你，是那样的。有你陪着我，就不是那样的了。”
我伸手回抱着他，心疼不已。
晚上回到房里，收拾妥当了便上床睡觉。可是心里是满满的高兴和兴奋，毫无睡意。想起来晚上和哥哥在异香楼的事，细细的回想了他的每一个动作，说过的每一句话，心里越发高兴起来。一会又想起来花花，不知道她和姚风明今晚会怎样，也不知他们以后会怎样？一会又想起见到的艳姬红烟，真是个绝色美人啊，看得我如此心痒，却没想到她居然是哥哥这边的眼线。。。
这样想着，更是翻来覆去没有睡意，不知到几经天才迷迷糊糊的睡了。
睡着睡着，突然觉得腹痛难忍，睁开眼来，窗外只有些尚且昏昏暗暗的光，天才微微亮。觉得身下一阵濡湿，伸手一抹，居然满手的血。
原来是它。这么久都没来过，我似乎都忘记自己还是个女孩子，还会每个月有这档子事了。我忙唤贴身的女婢进来帮我收拾。
又折腾了半晌，才躺下睡了个回笼觉。心里暗暗想着，我长大了。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晏安城之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