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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结尾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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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晓是被一阵窃窃私语吵醒的。
一记女声粗中有细,“公子怎把南二小姐领回来了?这不是公然与皇上作对?”
“照顾好便是,别的不必多问。”云赞压着声道。
女声稍稍提高音量,“关乎性命,怎么能不问。公子糊涂,你也跟着糊涂。”
云赞笔了个嘘的手势,匆匆走到门口左右张望,确定无人后折回来,侧眼看了下床榻上熟睡的人,小声道,“这里可是幽州地界,说话小心点。”
女声还想再说什么,“幽…”,发了一个字便被云赞截住,“好生照顾着,别给人弄丢了。”
女声自知越距了,锁着眉,闭口不语,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屋内的两人安静下来,南晓眼睛迷成一条缝,偷偷观察四周。云赞一身青衫,大步流星往前走。
女声似想起什么略带惊讶的“嗯”一声,南晓立马闭了眼。
女声问,“殿下呢?”
行至门口的云赞顿住,“幽门关。”
此时,他的音量已经恢复正常,回答完毕直接推门而出。
南晓阖眼假寐,心说,古代人心真大,毫不避讳的当着她的面密谈,也不怕她偷听。
她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青衫女子托着腮一脸哀怨的盯着她,见她醒了,那愁眉苦脸样也没变,反而更愁了,柳叶细眉拧在一块,长长的叹了口气。
指着桌上的茶壶问,“渴吗?”
南晓点点头。
青衫女子不情不愿的沏了一杯,递过去,南晓的右胳膊伤了骨暂时不能动,她用左胳膊撑着床面坐起身,接过茶,道了声谢。
青衫女子不屑道,“我叫青莲,是这的管家。有事直接唤我名讳,府里自会有人来。”
南晓点头,拂去茶沫喝了一口,面带微笑,“青莲啊,名字怪好听的,人长得也标致,可许了人家?”
她的声音阴柔,说话阴阳怪调的像调戏小女孩。
青莲脸一红,“关…关你什么事。”
南晓不怒反笑,“自然不关我的事,但关乎你们公子呀。你对谁有意自管告诉我,我同赵荀衍讲,让他提前给你把人订下,省的被人捷足先登……我看你也有十七八了吧,若是再晚,就只能做别人的妾,到时你就等着日日以泪洗面吧。”
古往至今,女人与女人能聊到一块的话题不外乎,男人、化妆品、衣服。再清心寡欲的女人,也有少女怀春的一面。她故意捡着重点来,一是为了套近乎,二是为了彰显自己在赵荀衍心目中的地位。让这小妮子不敢轻视她。
如这小妮子所说,现在谁跟她扯上关系,就等同与皇上唱反调。而,赵荀衍肯收留她,或许是念及旧情,或许是留着她还有用处。不管哪样,她都要抱紧这颗大树,等过了这难关,再去邺安找南晖。
果然,青莲唯唯诺诺了好一会儿,抬眼,眼神里没那么鄙夷了,她道,“二小姐净会唬人。”
“我怎是唬你?你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奥…对了,这是谁的府?”
青莲眼珠微动,“幽州青家。”
南晓迅速寻找类似的记忆,青这个姓氏在大梁周极为少见,但凡这青家有点名气,凭着姓都能让人记忆深刻,然而,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可见,青家是个与太子沾亲带故的小门小户,又或者是太子盘踞于此的贼窝也不一定。
毕竟,这东宫太子不受宠是人尽皆知的事,被派往边疆两年余,大小战功都立过,可皇上充耳不闻,愣是不把他调回来,这其中废立的深意堪堪惹人揣摩。
赵荀衍为求自保也好、日后夺嫡也罢,积攒自己的力量那是必然的。
幽门关不仅是幽州的重要防线,还是大梁周与绥辽常年争执不下的一块肥地。京城大小官员都要给幽州节度使三分薄面。赵荀衍要是成了这个地界的王,那还有谁敢轻视他。
南晓凭着原主的记忆,胡思乱想了一通。
青莲见她愣怔,伸手在她眼前晃晃,“二小姐?”
南晓回神,“哎,府上的人可曾与你说过后宫妃子们的争斗,或者世家子弟后院里妻妾们的争斗?不是我唬你,这名分与女人来说是比男人还要重要的东西,我看你活的潇洒,这些道理你断然不懂。不过,若以后遇到难处自管来找我,保证你一路作威作福,打得过小三斗得过小四。前提,你必须是正妻。”
青莲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旋即低头,小声道,“你说的怕青莲是办不到了,青莲心里的人是幽州节度使宋思风,可惜他早两年就娶了妻。妻子还被皇上封为诰命夫人,官居二品。与青…”
她忽然想到什么,立马闭了嘴,抬头看着南晓。
“哦,我知道,那是我姐”,南晓笑的坦然,“你斗不过她,就趁早死了这份心,赶紧另谋一家好夫婿。”
青莲头上罩了层阴云,怎么也挥散不去。
这心忽然就同南晓近了。
她又给南晓斟了杯茶,“你这身都是皮外伤,无碍。只是这胳膊伤的重,需要养个把月。你先好生歇着,我去给你拿套衣服来。”
“不忙”,南晓趁机拉住青莲,“我那位朋友可好?”
青莲皱皱眉,“青莲不知,但那人确实在府里,若是死了,下人会来通知青莲的。”
南晓颔首道谢。
青莲没在多留,兀自出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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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一日,幽州城内,人人都在传,太子在回京途中遇上绥辽人埋伏,一场大战险些丧命,幸的幽州节度使宋思风所救,才保住了性命。
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消息由幽州台歌驿站驿丞亲自拟出,并八百里加急派人直送京城,沿途报信人经过五洲六城,所到之处闹的沸沸扬扬,一时举国上下都知道了,幽州节度使立了大功,一番赏赐是免不了了。
京城御书房内-
内宦李佩手拿拂尘,微弓着背站在宣德皇帝左侧,宣德皇帝一只手虚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两声,脸色略显疲惫,眼底布满血丝,他伏案把信撑开,锁着眉看了一会儿。
李佩轻手轻脚去添茶,小声道,“皇上,您这咳疾久不见好,还是召太医来瞧瞧吧。”
“免了。”宣德皇帝微抬手,叹气“幽州是朕的一块心病那。”
李佩眼珠微动,多年的主仆情谊,让他一眼猜到了宣德皇帝的心事。
他道,“皇上,请您保重龙体,切莫为他二人动怒。”
“你可有想法?”
“南陆忠与宋思风这对翁婿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在幽州横行多年,尤其这南陆忠,居然勾结都点检樊博造反。现下南陆忠倒了,难保宋思风没有异心。”
宣德皇帝眉头皱成三道褶子,手里的信揉成一团,李佩的话与他想的一样。南陆忠的案子迟迟未交给大理寺审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
南陆忠的事交由赵荀飞处理,他这二儿子生性鲁莽,未来的及召宋思风回京,便贸然偷袭南府,导致宋思风逃过此劫。一局好棋变成了残局。
南陆忠犯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本可以借此机会将南家一脉彻底铲除,宋思风作为外戚也会受到牵连。偏偏这个时候举国上下都知道宋思风救了太子,众目睽睽下他不好对宋思风发难。
而且,若真的把南陆忠的罪名做实,难保宋思风会为了自保投奔绥辽,到时内忧外患。北离五洲岌岌可危。
这些事还可以缓缓,而现下大名关驿站的南家军蠢蠢欲动,为了稳住宋思风,他不能打着南陆忠造反的旗号提前派禁军去镇压。
一时陷入两难。
李佩看出宣德皇帝的难处,他上前再添一杯茶,道,“何不把罪名推到樊博身上,向天下昭告,南将军一家为镇压反贼通通死于非命。既解了大名关的危机,又可以让宋思风放松警惕。”
宣德皇帝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走茶沫,抿了一口,点头,“差人唤傅丞相来。”
李佩扶礼,“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