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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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阳醒来的时候，裴玄贞竟然不在她身旁，这是十分少见的情形。
抬眼所见，仍是大婚之时的百子千孙团吉帐顶，昭阳一瞬间回神，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穗禾托着下巴等在床边，眼看着昭阳有动静，便笑着跳起来喊道，
“公主你醒啦！”穗禾似乎是很兴奋，拉着昭阳的手道，“公主，我有一件大喜事要告诉你，你可不要乱动。”
穗禾说完，不等昭阳回应，她便伸手将昭阳身上的被子重新掖好，而后道，“公主，你肚子里现在有小世子啦！”
穗禾握着昭阳的手，将脸贴着昭阳的手背，笑问，“公主开心不开心？”
昭阳看穗禾神色，料想孩子应该无事，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但还是问道，
“为何我会觉得腹痛？”
事关孩子，她不想有任何意外。
“哦，大夫说，公主有孕在身，以后千万要记得不要再吃赤爪子这种活血清瘀的东西，不过好在今天公主吃的大部分是白米，那一整碗红梅留雪左右不过用了四五枚赤爪子，又是加了白水煮的汁，喝了大夫留下的安胎药，保准没事儿。”穗禾记得清楚，大夫说公主是有孕又误食了赤爪子才会这样。
“原来是这样。”昭阳暗自心惊，她第一次有孕，对这吃食讲究实在是知道太少，看来还得找大夫仔细问个明白的好，也免得日后再有差池。
“请的是宫中哪位太医？”昭阳想着，这事到如今怕是瞒不住了。
“嗨，哪里是什么太医，您腹痛昏厥，小侯爷几乎要疯了，一叠声儿地喊着阿九去找大夫，阿九也知道事情分个轻重缓急，怕去宫中请太医多有耽搁，便去临安街头把回春堂的柳大夫给请来了。”
穗禾轻轻眨眨眼，笑的活泼，“公主不知道，那柳大夫模样可俊着呐！”
“去岁方才在临安街开铺的那个？”昭阳记得，好像有这么一个叫回春堂的铺子，掌柜的医术高绝，最重要的是妙手仁心，去岁因为初到京城落户便开了半个月的义诊，在京城赢得了不少百姓赞叹，同时也收获了不少同行的嫉妒。
“可不是呐，除了这个回春堂，还有哪个回春堂。”穗禾摸着自己胸前一缕垂下来的头发，道，“不过公主放心，我瞧着这柳大夫的手段，倒是不比宫中御医们的差。”
昭阳看着穗禾眼里星河点点，不禁笑道，“你是看着他的长相不比宫中御医们差吧。”
“公主你说什么呢！”穗禾红着脸跳脚，倒是惹得昭阳很想见见这个柳大夫，如果不是宫里的人，或许她有孕这件事可以暂且遮掩，侯府上下知晓并无什么不妥，只是怕惹有心人乱做手脚。
穗禾看着昭阳逐渐沉默下来的神色，偏着脑袋问道，
“怎么公主有孕难道不开心？”
“嗯，开心。很开心。”昭阳这话倒是不假，她确实是开心，孩子没有事，做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开心。
“公主这做娘亲的，反应也太平稳了些，小侯爷听到公主有孕，都昏厥了。”穗禾觉得很奇怪，这种事情，按理说不应该做娘亲的更欢喜一些么。
“你说什么？”昭阳几乎本能的想要坐起来，结果被穗禾小心按住，
“公主莫要慌张，那柳大夫已经给小侯爷看过了，说是什么……什么……什么心念牵动气冲膻中……我也说不清，反正就是小侯爷现在没事，就是动了心性，激着了，公主你看看，小侯爷平日里多么和气从容的一个人，如今因着公主有孕，竟然这般没了分寸。公主倒像是早知道一般，老神仙似的不见一个声响。”
昭阳听到裴玄贞没事，方才略微放下心来，但是此刻却是再也忍不住，轻轻起身道，“小侯爷在何处？”
穗禾道，“柳大夫怕施针惊了公主的胎，所以让把小侯爷安置在了西厢房，公主可是眼下要去？”
“我哪能不去，便是把我捆在这里，我也无法歇息的。”昭阳心中那种陡然而生的牵挂，让她明白，她和他此生怕是都不能再分开。
穗禾想了想，道，“行，那我扶着公主过去。”说完便帮昭阳穿了鞋袜，而后又扯了一件孔雀毛短氅为昭阳披上，方才扶着昭阳急急出了门。
西厢房平日里鲜少人住，一应铺盖用度皆比不上主屋，昭阳进门来的时候，从穗禾手里接了一盏淡紫描云鹤的小小纱灯，灯光和室内的烛光一起，映着裴玄贞平静的脸庞。
昭阳将纱灯在一旁挂了，退了短氅，来到裴玄贞身边，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那俊美如玉的脸庞，方才的担忧在看到他的瞬间一扫不见，肌肤相触，大婚之夜的情形犹如眼前，
“芙蓉堂的云参糕，公主尝尝看，嫁娶仪制，我倒是被灌了好些酒，吃了些饭菜垫底，公主一整日不曾进食，想来是饿坏了。”
“公主放心，日后我裴氏一族，倾尽侯府之力也再不会让公主受丝毫委屈。”
“……”
昭阳想着这些时日以来的点点滴滴，不禁轻轻弯腰，将自己的身子轻轻贴放在裴玄贞身上，这样寂静安宁的夜晚，她只想带着孩子依偎在他的身边。
一只大手忽然将她的脊背轻轻揽住，笑着将她捞到怀中一个轻轻地翻身便将昭阳携到床帷内侧，他用力轻柔，昭阳顺势抱他脖子，
“小侯爷什么时候醒的？”
“梦中忽觉美人来，睁眼便摸到了。”他笑的藏不住，话音没落，便去吻昭阳脖子，“昭阳，昭阳。”
“嗯？”
“谢谢你，我们又有了新的亲人。除了父亲，你，以后还有我们的孩子。”裴玄贞嘴角的笑意不似作假，昭阳心中的担忧便一点点的消散开来。
“小侯爷，你没事吗？”昭阳伸手去摸他的眼睛，心中那种心疼无法言说。
“我没事，只是你刚刚昏厥我太害怕，后来又太高兴而已。”裴玄贞吻昭阳手心，一如过往的千千万万回。
裴玄贞将昭阳抱紧，道，“只是我觉得奇怪，原来眼前总是漆黑一片，如今觉得，倒是一片鲜红。”
“疼吗？”昭阳担心。
裴玄贞笑着摇头，“不疼。昭阳莫要担心。”
“我听穗禾说，是回春堂的柳大夫帮你扎了针，小侯爷原来可曾用过针灸？”所见之物有所不同，昭阳心中那一点小小的希冀忽然又蓬□□来，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能亲自看见这世间美好。
“太医院里的名医国手来了一遍，什么法子都试过了。就连有神医美誉的太医院院正杜大人都束手无策。”裴玄贞轻声说道，“我原来觉得既然全天底下的神医都不能医好这双眼睛，那我便也不想要了。可是昭阳，自你我成亲以后，我是当真想看看你的模样。”
昭阳心中一动，却是留意到别的地方，“那父亲有没有为你请过宫外的大夫？”
十三年深宫游走，昭阳太明白皇宫大内那些腌臜手段，如果是自己父皇，忌惮裴氏门楣，故意折损他们父子二人，不让太医院之人尽力医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玄贞似乎是知道昭阳所虑，便道，“自然是有的。只不过……”
昭阳不等裴玄贞说完，便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揭他旧日伤疤，不是她本意，昭阳笑道，
“没关系，过去不行，或许是时机不到，如今小侯爷既然觉得有所变化，不如明日我们再去一趟回春堂。”
裴玄贞如今倒比从前多了许多心思，恨不能立马便将眼睛医好，自然也不推辞，便轻轻笑道，“好，昭阳和孩儿陪我一起去。”
昭阳轻轻点头，“给我带些酸梅果子。”
裴玄贞抵着昭阳额头，“好。昭阳这一段时间以来，常常困乏喜酸，我竟然都不曾察觉，做夫君的实在是有愧于你。”
昭阳自己有意遮掩，贪吃酸梅果子便只以可口酸甜为由，加之她又不曾有明显害喜之状，裴玄贞未曾想到这一层，又有什么意外。
“夫君不必愧疚，你待昭阳，已经是极好。”昭阳把头埋在裴玄贞胸口，这清简的小小厢房，也变得温暖舒适起来。
裴玄贞轻吻昭阳额头，
“来日方长，我会待昭阳更好。昭阳要不要写封书信给父亲，告知他，他有孙儿了。顺便问他于颠之战可还顺遂。”裴玄贞浅声道。
昭阳想起前半夜那颗天狼星，心中也不禁担忧边境国事，便道，“自然。我乃是大晋公主，身受百姓供养，江山安危，百姓社稷，我怎能坐视不理。明日天一亮，我便先修书一封，让家丁快马加鞭送出去。”
裴玄贞伸手扯了一条棉被将二人盖住，道，“如此，便要劳烦我儿的娘亲了。”他似乎是很满足，抱着昭阳一直笑。
昭阳看了看身上的被子，问，“不回去了吗？”
“昭阳不喜欢这里？”
“喜欢。”
裴玄贞笑着道，“那就不回去了。能和昭阳相拥，我连须臾之时都不愿意浪费。这里虽然清简，但日月星辰在外，佳人美人在怀，于玄贞而言，便也已足够。”
昭阳轻轻推了一下裴玄贞，“那，小侯爷可万万不能……。”
昭阳话未说完脸已红透，她实在是怕伤了胎儿。
裴玄贞大笑着将昭阳揽入怀中，道，“昭阳有孕，已经辛苦，我怎么忍心让你再受疲累。昭阳快些睡。夫君守着你。”
昭阳含羞带怯，又折腾了这么半夜，确实困极，不多时便已沉沉入睡。
裴玄贞就着微弱的灯光，在眼前晃了晃自己的手，只觉得头上隐隐泛痛起来。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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