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烟花灿烂时》咕咚静静

3、回家

　　非一般特殊情况，张苏阳是很不想回家的，她其实这三十年来都在渴望家的温暖，可是近乡情怯，她越是抓的紧，越是抓不住，这种无助伴随着她的幼年，童年直到现在马上人到中年，她依然不知道她的爱在哪里，感觉孤独无助，好像落水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溺亡的危险。张苏阳是家里的老大，在那个计划生育大过天的年代，她一出生就被送到姥姥家抚养，随后她妈妈生了弟弟张苏珂，她好像是被遗忘了的人一样，直到要上小学了，她才回去自己的家里，她觉得很陌生，那不是她的家，对谁说话都小心翼翼的，妈妈可能觉得从小没怎么照顾她，很是愧疚，对她甚至比对千辛万苦得来的弟弟还好，她越是这样，越是让她觉得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她还是没事就跑去姥姥家，跟着姥爷去公园遛弯，跟着姥姥去找她的姐妹们八卦，从小周苏阳就表现的特别听话，很会看颜色，情商尤其高，知道说什么话长辈会高兴，知道什么时候做什么事情，从来没让大人操心，但是，她的智商真的是不敢恭维，可能只有80最多，敏感多疑，随着年龄变大，她知道，姥姥家也不是她的家，可是她的家在哪里，小小的她总是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我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她总是在想等她长大了就会有爱，有幸福，可是现在她已经长大了，她依然觉得孤单，慌乱，依然找不到属于自己的家，她从小就会做一个梦，梦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站在悬崖边上，马上就要掉下去，却什么也抓不到，或者刀光剑影，她被一群人追杀，想喊救命却喊不出来，那些周围追杀，指责自己的人都是自己的亲人朋友，她一直哭一直哭，知道哭着醒来，她不知道这样的梦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每次醒来看到漆黑的夜，安静的令人发指，就感觉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坠落在黑暗里面感觉到处都是冰冷的。那种无力感甚至让她想到了死。
　　当她真正回到家看到了躺在棺材里准备去火化的姥爷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什么感觉，只隐隐的听到周围的人在喊她，“苏苏，姥爷走了，你还有姥姥，别让姥姥看见难过，去看看姥姥”“苏苏别哭了，”“姐，你好好的，你别这样，让姥爷安心的走吧”“苏苏，好了，你刚回来先去看下姥姥”“苏苏......”她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她感觉身体已经摆脱了大脑的控制，她记得上次回来的时候姥爷还是好好的，他站在那里，等着姥姥给他派发任务，还在抱怨“你姥姥做饭每次都很咸，可是我喜欢甜的，血糖高，很久都没有吃喽”“姥爷下次回来我偷偷带你去吃甜点好不好，有一家泡芙很好吃的，”“你别告诉你姥姥，她老是管着我，”周苏阳觉得她喜欢吃甜食且百吃不厌肯定是遗传了姥爷了。她还记得小时候每天天还没亮，就听到姥爷在外面小院子里洒水扫地，等到做好了饭要来喊她和姥姥起床吃饭，那样笑容清晰，那样美好的清晨，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原来那是过去，现在的姥爷就安静的躺在棺材里，这个人永远也不会开口，永远没有了干净温暖的笑容，永远的消失了在这个世界，除了记忆，他甚至没有了一点痕迹，这就是死亡。
　　“苏苏，苏苏，我陪你休息一下吧，已经一天一夜了，你一直这样哭怎么好，你别这样啊，姥爷已经走了，已经走了，你清醒一点好不好，不要这样，”张苏阳测过脸看到了陪着她一起跪在地上了吴叶之，她已经不记得这一天一夜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哭，只知道要在这陪着姥爷，只知道天亮了，要去火化了之后，姥爷就彻底没有了，对啊，她回来都没有去看看姥姥呢，姥爷走了，他应该最担心的就是姥姥了，是了，她要去陪着姥姥，她应该振作一点，还有妈妈，还有小姨还有舅舅，不只她一个人难过。
　　张苏阳，站起来，随便用手抹了眼泪，对吴叶之说“你回去吧，你肯定也没回家吧，回家看看你爸爸妈妈，我没事，这边事很多你在这也不合适，回去睡一下。我去看看我姥姥”吴叶之有点难过，“好。你好好的，后天我再过来。”是啊，他算什么身份啊，仅仅算是男朋友或是发小，同学？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都有点不合时宜了。张苏阳说完转身去看姥姥，张苏阳的妈妈看到有点于心不忍，这个女儿从小任性，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谁让她亏欠她的呢，“叶之，真是麻烦你送苏苏回来了，苏苏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脾气，你别介意啊，你也累了这两天了，你回去休息一下吧，”“阿姨，哪里的话，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那我就先回去，有什么事情您跟我打电话，您也别太难过，注意身体”“嗯，好，那我不送你了，让珂珂送你回去吧”“不用，阿姨我打车挺方便的，珂珂也累了这几天了”“那好吧，那你慢点，到家给阿姨打个电话。”苏玉莲事无巨细的交代着，感觉这个才是亲生儿子，不怪苏玉莲对吴叶之的态度好，要知道吴叶之跟张苏阳从高中开始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为了张苏阳放弃了首都的医科大学，念了一个普通的一本院校，为了跟张苏阳一起照顾她。
　　吴叶之家里也算是小富了，在这样小城市，开了几家酒楼，还有几家宾馆，家里只有这一个男孩，一个妹妹，真是一见误终身典型例子了，要说张苏阳也不算特别漂亮的，只能算是中上，相反吴叶之现在就算是牙医也是电视剧里那种帅的掉渣的牙医，说是有的女顾客是冲着医生的颜值去的，可能就是吴叶之了，吴叶之家里遗传的好皮囊。可是他们家除了他都只是一个好皮囊而已，吴叶之跟张苏阳一起出门他都是万众瞩目，即便早上起床不洗头发不洗澡，去到个垃圾，也能被楼下大妈拦住问他在哪里做的新发型，这么有型，走到哪里都是祸害。张苏阳经常说，“吴叶之我现在是舍弃小我拯救大我，”那段时间她正在追一个悬疑剧，说的就是一个妹妹为了姐姐的男朋友，把姐姐残忍杀害了。吴叶之听到这样说笑得不可开支的说“所以我要对你好点啊，我也要为社会做贡献啊，不然我就成为了社会毒瘤了，其实最好的还是你，像我这样的只能靠你拯救了，不然流落到接头也是被残忍杀害的啊，我要谢谢你收留我啊”“哈哈哈”
　　吴叶之回来的时候没跟家里打招呼，可是到家的时候，虽然天刚亮，周洋洋已经在厨房挥斥方遒了，保姆李姐有一种快晕倒的感觉，“啊呀呀，李姐啊，这个虾要蒸一个，。还有一个要炸的啊，叶之喜欢淡的，媚之喜欢炸的，还有啊，那个排骨现在就要泡着水的，还有啊，那个汤火小一点啊，要够时间才能停火的啊.....”果然是他妈妈一进门吴叶之就看见周洋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在厨房指手画脚，幸好他们家厨房够大，幸好他们家李姐知道女主人的脾气。不然早就撂挑子不干了，“妈，你在那里才是真的碍事呢，这一大早的弄这么多菜干嘛啊。”“我就知道你要陪苏苏回来的呀，我还知道我的宝贝儿子肯定是先去人家家里尽孝才能想起我这个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母亲”周洋洋扯着声音的样子如果换个人肯定就是尖酸刻薄的中年妇女的形象，可是放在周洋洋身上就是可爱娇俏，尽管已经40多岁，可是走在街上依然会有人喊姐姐，这是周洋洋最骄傲的事情，虽然没有趣的灵魂，可是她有着万里挑一的皮囊。
　　然后一顿饭在友好欢快的气氛下吃完了，周洋洋恨不得把所有的菜都给吴叶之加进去，直说她儿子被张苏阳虐待了，吴媚之则是很鄙视的看着吴叶之和周洋洋，“我直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啊哥，那个张苏阳给你下了什么蛊了，让你这样对她死心塌地的，要身材没身材要容貌没容貌的，对了，坏脾气，坏毛病倒是一样没少的，如今我们想见你一面还得是顺便，哥，你说说你到底喜欢她什么啊，你这要只是有知识要文化有文化，要钱有钱要貌有貌的。长得惊天地泣鬼神的.....”“你快打住吧，每次都要问这个问题，我不想回答了，”吴叶之很果断的打断了吴媚之的话，如果再让她说下去，她会把她学过的成语都说一遍的，吴叶之表示很头疼这个比她小六岁的妹妹，看着肤白貌美，简直就是整容医院的模板，可是开口就是小学五年级水平，所以老天都是公平的，他们家都有了美丽的皮囊，所以抽取了有趣的灵魂。
　　吴叶之想想他为什么会喜欢孤傲冷僻，无聊古怪的张苏阳呢，可能就是十五年前她对她的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