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和琴》楼无木

29、圣前谈话

　　天下人如何也不会知道，当今贵为当今圣上的宸王竟是尹韶的师父。
　　若要说起这段渊源，便不得不提如今已隐于江湖的无为谷。宸王得缘于其母珍妃，少时拜无为谷为师，学得“悬空三式”。当年宸王手刃长兄，保得家族太平，却未得先王多少信任，于是便请战于西南。先王念其护得自己太平，西南楼夷近来又蠢蠢欲动，便准了他。宸王远征西南后，陆陆续续打了几次小胜战，楼夷族倒也安分了起来。
　　局势略微平稳后，宸王便常去无为谷看望无为老人。那时恰逢尹韶前来拜师，无为老人觉得二人有些缘分，便让尹韶跟着宸王学了五年本事。那时先王仍忌惮宸王，便不让宸王妃及其子嗣跟随，所以宸王虽是隐瞒身份，但对尹韶不免生出舐犊之情，将其视如己出。而后先王召见，宸王自知回去又是腥风血雨，也不愿尹韶卷入其中，便将其重新托付给了无为老人。
　　后再一年，尹知寅心绞过世，尹韶便回尹家继承了家业。尹韶接掌尹家的第三年，那时应朝廷召唤，捐了两箱银子，却也只是听了琴鸿裳平日里的经世之道，顺手做了次有志之士。
　　但宸王却觉得尹韶虽是江湖之人，却心怀天下，不免宽慰，又念及如今局势平稳，便召了尹韶，与其相认。
　　尹韶之人，出身江湖，本来受不得朝廷的这些繁文缛节，宸王倒也懂，便让尹韶做了江湖的左卫将军，手持西南十万禁军。旁人不知，以为西南禁军仍在宸王手下，但其中许多人早已化成暗卫，在尹韶的统领下，隐匿于朝野。
　　“师父，徒臣此次来是向您汇报九姓之事的。”
　　宸王点了点头，“你如何作想？”
　　“九姓渔村如今蠢蠢欲动，应是有了大笔银两。前些日子几大钱庄纷纷因假银票出事，损失在几百万两上下，只怕这些现银如今都流到九姓渔村了。徒臣猜想，九姓渔村幕后黑手如果是定山寨，那只怕他们的目的就不是占山为王这么简单了。”
　　宸王闻言又点了点头。
　　“只是徒臣不懂，师父为何不应群臣之谏，派兵剿灭九姓村？”
　　“你可知琴鸿裳也前往九姓渔村了？”
　　“徒臣知”。
　　“那你可知琴鸿裳背后的皇室秘辛？”
　　尹韶瞧了瞧宸王，点了点头。
　　“你以为琴鸿裳此行是何目的？”
　　尹韶忽然跪了下来，“徒臣愚见，琴鸿裳对师父向来忠心，此去应是为了阻止定山寨的阴谋。”
　　“你们二人交情甚笃，此言可有偏袒？”
　　“徒臣无任何偏袒。”
　　尹韶说着，抬头瞧着宸王。
　　宸王默不作声，晌久长叹声道：“罢了，无论琴鸿裳所图为何，你对朕自然是无二心的。你问朕为何不围剿九姓，其实朕等得就是你。”
　　尹韶不免疑惑。
　　“王兄已故近二十余年，定山寨此次还要打着王兄的名号，朕自然是饶他们不得的。但此事朕虽知，天下却不知。王兄身后之名，可不能因此再被抹黑了。”宸王说道，“韶儿，你可懂朕的意思？”
　　尹韶点了点头，“徒臣明白了。”
　　宸王心知，此事与琴鸿裳牵连甚大，尹韶自然会小心处理，无论智取抑或剿灭，都要将其影响减至最低。
　　“你在九姓那里可有准备？”
　　“徒臣之前让冯凌空安排了几人潜伏在村内。”
　　“那你以左卫将军的身份先去离九姓渔村最近的徐州府，让徐州府尹配合你做事。”
　　尹韶心知，徐州府尹坐视九姓渔村壮大，到如今束手无策之地。只怕到时也是要被问罪的。
　　“朕再从西南调两万禁军给你，让王聪带队，随后支援你。若是不能智取，就早点除了吧。”宸王说道，“还有假银票之事，如今已不是商贾之案这么简单，你此行定要查个清楚。”
　　“徒臣领命。”
　　“至于琴鸿裳，你自己看吧。”
　　尹韶跪拜道：“徒臣谢谢师父。”
　　知父莫若子，宸王于尹韶亦父亦子，尹韶心知自然明白，宸王此言自是为了心中不舍，也是念及了二人的师徒之情。可阿裳若真犯了叛逆之罪，宸王自不会饶过，而那时他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