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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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风】
竖日清晨。
罗晓病房里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痛哭，“晓，我才几个小时不在，你怎么就把自己蹂躏成这个样子了？说！哪个女人下的毒手？”
此人是中科国际总裁罗晓的首席助理之一——松果，智商高得惊人，在线时间低得吓人。
昨晚，接到罗晓出车祸的消息，松果一脚踹开蔚蓝办公室的门，以弱小可怜无助为由，把她一起拖到了医院。
蔚蓝和松果一样，也是罗晓的助理，前者‘主内’，后者‘主外’，两人在罗晓大刀阔斧，对中科国际进行改革的艰难路上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非如此，四年前还固守陈旧发展思路，吃老本的中科国际，不可能在极短时间内完成转型，成为日新月异的互联网行业中举足轻重的存在。
如今的中科国际拥有千余项专利，掌握多项自主核心技术，行业竞争力不容小觑。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几个年轻人敢闯敢拼的勇气和梦想。
两人昨晚赶到医院时被告知罗晓已无大碍，但还是不放心，一直在病房外守着。
天明，罗晓醒来，被转进了普通病房，两人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然后就有了松果哭丧似的画面。
罗晓躺在病床上，头上裹着纱布，被松果的哭声吵得脑仁疼。
“谁告诉你是女人了？！”罗晓烦躁地说。
松果吸了下鼻涕，暗戳戳地说：“就你那点性取向，何必呢？”
罗晓被松果的动作弄得汗毛倒立，搓着胳膊说道，“你做人能不能有点经验？拐弯抹角懂不懂？旁敲侧击懂不懂？”
松果理直气壮地摇头，“虚伪。”
罗晓，“烦躁。”
见罗晓实在烦她，松果抹干眼泪，把目标对准了黄瓜——罗晓一手养大的仓鼠。
黄瓜和蔚蓝一样，也是被松果强行拉来看她娘的，不同的是，蔚蓝坐的车，黄瓜挤在蔚蓝口袋。
一路过来，黄瓜觉得自己的毛都快被薅秃了。
更悲惨的是，它现在正被蔚蓝牵着拖地、擦窗，意在给它娘创造一个舒适的养病环境，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
蔚蓝单方面摊派的任务，非黄瓜本意......
有松果监督黄瓜干活，蔚蓝走过去病床边坐下问罗晓，“车祸的事，你有没有什么头绪？警方调了监控，初步结果是酒驾肇事逃逸。”
“酒驾？”罗晓玩着苹果冷笑，“酒驾单单追着我撞？我什么时候掌握了地心引力，我怎么不知道？”
蔚蓝抿了下嘴唇，问道，“我让人继续查？”
罗晓，“让警方查，十成十是郑飞那蠢货。”
“郑飞？为了合同的事？”
“嗯，我没给他压价的机会，还把运维周期缩短了一年半，一上一下，基本榨干了他。”
蔚蓝换了个坐姿，渐渐明白过来，“郑飞一直被人嘲讽是胸大无脑的二世祖，这次堵上全部身家创业就是为了摆脱这个身份，初起资金有限，你这么做难怪他会狗急跳墙。”
罗晓嗤笑一声，根本不把郑飞放在眼里，“哼！狗急跳墙也该看看墙外是谁！”
“行，这件事我来处理，你好好养伤。”蔚蓝说。
罗晓嗯一声，提醒道，“这件事交给警方处理，我们自己人尽量少参与，别杀个狐狸弄得我们自己一身骚。”
蔚蓝，“我明白。”
“嗯。”罗晓点头。
对蔚蓝的能力，她向来深信不疑。
“对了。”罗晓想起什么，目光忽然热切起来，“帮我找个人。”
蔚蓝疑惑道，“谁？”
蔚蓝印象里的罗晓应有尽有，她这么迫切想要寻求一个结果的表情蔚蓝还是第一次见。
很惊讶，更多的是期待。
不过，被罗晓盯上的人一般只有两个结果：死得惨不忍睹，狂得上房揭瓦。
她突然有点替这个人担心。
罗晓没心思琢磨蔚蓝的心理，唇角随着脑子里那段带着火光的一瞥记忆慢慢扬起，“昨晚救我的人，一个女人，能轻易抱起我的女人。”
“她们......很像。”
后半句话罗晓说得很轻，蔚蓝没听清，只是隐约觉得她的笑慢慢变得不真实，像是透过时间回到了过去。
过去藏满了她喜欢的东西。
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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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蔚蓝领了命，准备着手查江归然的身份，而另一边的江归然，刚躺下没多久，又爬起来去了金凤酒店。
今天，等着她的不是冰冷的仓库和搬不完的货物，而是人事一句漫不经心的，“你可以走了，上个月和这个月八天的工资全部扣除。”
“理由。”江归然站在门口，手里拎着还没来得及吃的包子。
包子已经凉透，密密麻麻的水珠沾在塑料袋上，将外面那层皮泡得坑坑洼洼。
人事正对着镜子涂口红，闻言眼皮也没有抬，“让你走是看在你过去三年还算听话的份上，不然......”
“不然什么？”人事说到一半，江归然忽然靠近，略低的声音极具压迫感。
人事外强中干，被江归然随便一唬，便全部交了底，“你，你故意打碎了一箱七十五万的酒，按理应该全部赔偿后再被解聘，但领导顾念你过去工作认真，任劳任怨，也知道你的个人情况，这才让我只扣你上个月和这个月的工资了事。”
江归然看了会儿人事，见她不像说谎，遂问道，“我打碎酒是谁说的？”
人事，“你们采购的主管。”
江归然了然，她独来独往惯了，从来不与人结仇，有心栽赃她的人不难猜。
“酒不是我打碎的，你们可以解聘我，但不能扣我的工资。”江归然语气淡然，但比起大吵大闹地维权更让人无法忽视。
人事咽了口唾沫，弱弱地解释，“我只负责下通知，没权利给你开工资。”
“那我应该找谁？”
“总经理助理，你的处理结果是他直接通知我的。”
“好。”
江归然没有犹豫，直接上楼。
江归然心里明白，她昨晚那些话已经踩到了某些人的尾巴，即使今天勉强留下，以后日子也肯定不好过，倒不如尽快解决问题，及时止损，然后另谋出路。
她有手有脚能吃苦，很快就可以找到别的工作机会，可是工资......
江归然步子顿住。
她昨晚才花了三千块，领了工资又要去医院续费，这一来一往，身上根本不会剩下什么闲钱，万一新工作再出现差错接续不上怎么办？
江归然忽然后悔自己昨晚的冲动。
已经忍那么久了，为什么不继续？被人占些口头便宜又不会少块肉。
就在江归然进退两难的时候，从卫生间回来的秘书尖叫一声，紧紧捂住鼻子，嫌弃地指着她说：“这里不是你可以上来的地方，快走！”
江归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工装，旧是旧了些，但刚洗过，没有一点异味。
“还不走？！”秘书刻意拔高的声音异常尖锐。
江归然心里的犹豫烟消云散，她挺直脊背，直视还在不断用手在鼻前扇风的秘书，“那谁可以上来？客人？”
江归然平静的态度没有任何不适和卑微。
秘书哼一声，语气烦躁，“自然，我们金凤是做服务行业的，向来遵从顾客至上的原则。”
“嗯，入职第一课，我记得。”江归然将包子换到左手，然后抬起了右手。
秘书看到的她的动作，往后一退，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
江归然不语，右手摸上工装扣子，灵活的手指从上到下快速解开，然后当着秘书的面脱掉工装外套，小心拎在手里。
“这样可以了吗？”江归然问。
“什么可以？”秘书反应不过。
江归然向上弯了下手腕，慢声解释，“脱了工装我就不再是这里的员工，这样，我是不是就可以进去见总经理助理了？”
秘书下意识点头，“是。”
江归然转身朝里走。
秘书反应过来，急忙喊道，“总经理助理出差了，不在办公室。”
江归然回身，“他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
江归然蹙眉，一周后这件事肯定没有转圜余地了。
“那总经理在吗？”江归然问。
秘书面露紧张，“见总经理必须有预约！”
江归然，“好，我现在预约。”
说完，江归然完全不给秘书拒绝的机会，大步朝里走。
想是嫌手里的东西太多麻烦，江归然胳膊一扬，将工装甩在了肩头。
很洒脱的一个动作，这一甩，甩掉得不只是她在这里的工作，还有她过去三年对底层生活的低声下气。
找到总经理办公室，江归然正了正步子，曲指敲下，“叩叩。”
里面很快传来一声厚重的男声，“进来。”
江归然推门而入，入目是满脸慌张的采购主管。
江归然像是没看见他一样，目不斜视地走到总经理桌前说明自己的来意。
总经理是名干练的中年男人，看人，处事有自己的一套标准。
听完江归然的陈述，他没有一点迟疑，立刻打电话到财务，正常发放江归然的工资。
江归然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感激。
这是她应得的。
挂断内线电话，总经理站起来，走到江归然面前问，“你是叫江归然吧，愿不愿意给我个弥补‘用错人’这种低级错误的机会？”
他的声音很和煦，平缓态度让江归然有种被尊重的感觉。
很久违。
江归然敷衍地笑了下，摇头。
在这个地方待了三年，够她看清楚那些光鲜背后的肮脏。
她需要换种生活。
累，无所谓。
苦，无所谓。
简单就好。
况且......
江归然侧头看了眼一旁战战兢兢的主管，态度坚定，“不了。”
总经理惋惜，“也是，以你的能力，做一辈子搬运工可惜了。”
总经理回到办公桌后，从抽屉里找出一张鎏金名片递到了江归然面前，“这是我一个忘年交的公司，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年轻人，发展机会多，前景好，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去试试。”
“……”江归然犹豫。
总经理收回手，低头看着名片上补充道，“别误会，我这么做没有恶意，单纯还你一个人情。”
“还我人情？”江归然不解，“我和您没有过交集。”
总经理，“去年生日，我女儿为了制造惊喜，趁我打电话的时候躲进了车里，本以为只是一个电话的时间不会出什么大事，谁知道我临时上来处理突发情况，一耽搁就到了晚上......”
总经理说到一半，江归然忽然回忆起来当时的情况，说道，“是我打碎车窗玻璃救了她。”
“是。”经理感激，“如果不是你，我女儿肯定凶多吉少，谢谢，真的谢谢。”
“举手之劳，不用在意。”江归然说，她从没想过救人性命需要酬劳。
总经理看得出江归然的性子，不然过去这一年，他也不会对江归然的救命之恩只字不提。
只是这次，她明显需要帮助，而他，不做点什么，以后恐怕就再没有机会了。
总经理尽量降低自己在这件事里的存在感，“我这位忘年交是个狠角色，向来用人唯贤，我就是想卖这张老脸，她也不会给我这个面子。江归然，我只是推荐，能不能拿到工作机会还是要靠你自己。”
话说到这个份上，江归然再不收就显得太过矫情，况且，她现在的确需要一个可靠的工作维持生活。
“谢谢。”江归然接过名片道谢。
总经理点点头没说话，目光一转对上了旁边瑟瑟发抖的采购主管。
江归然知道接下来的画面会大快人心，但她没有心思落井下石，简单说明后便离开了总经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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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任何告别，江归然孑然一身地离开了金凤酒店。
第一次，她从金碧辉煌的正门走出来。
门外是自由广阔的天空。
风和日丽。
江归然站在台阶上，抬起手，扯下头绳，被随意挽在脑后的黑发缓缓垂下。
长及腰。
随风摆。
风停。
江归然拿起名片，念出了上面的信息。
“中科国际总裁，罗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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