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饶命》何孑孑

25、哈哈哈哈嗝

　　这日，大力又将白荼约至小山界结界处教授术法，归元重“悟”，大力重“用”，但这个世界或许真的存在教育垄断一说，因为不管大力再怎么将心得体悟尽数讲给白荼听，能得到的反馈总是十分有限。
　　“若谁人都可为师，我族必不会衰落至此。”大力感叹道，“我远不如师尊。”
　　白荼闻言忙说：“可我确实在大王的教导下学会了御风，归元上尊不能教我。”
　　“不过基础术法罢了，算不得什么。”
　　“才不是呢，大王已经顶顶厉害了，他日有一天能超越上尊也未可知。”说到这里，白荼又仰起脸问，“假若大王当真成了超越上尊的神尊，届时一定可以教我更多了吧？”
　　“唔，不对。”白荼摇着脑袋自言自语道，“既然大王都成神尊了，谁还敢欺负我？我也不必学术法了才对。”
　　这当真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大力先是做若有所思状，末了又训白荼：“你成日里只想着依靠我，若我有一日不在，你当如何？”
　　“且我并非时时都可护你左右，假若我一时不察，你又当如何？”
　　白荼神情凝重地点头：“确实是这样，大王你需得更加厉害才是！当有一日，无论谁听闻你的名字都不敢放肆，知晓你爱重小兽因而不敢得罪我，这时我才可以真正不学术法也无所畏惧了呢！”
　　“你成日里竟想着这些？”大力额角微跳，“你生而弱小，更该学会自强，难道你忘记了你为兽形时多番陷入险境的遭遇，若你自身强大，谁又能迫你。”
　　“正是因为小兽弱小，才知晓什么是天生无法逾越的鸿沟，大王言我机敏，再机敏的兔子，面对大王这样的猛虎，不也只能引颈就戮么？我跑得再快，四肢力量再如何惊人，也永远无法从猛兽嘴下逃命。”
　　“如今我与大王同在希夷山求学，是小兽不愿学道吗？可我始终无法领悟上尊讲的道，天赋本就天定，我既然已经知道自己终其一生都难以取得大成就，为什么不将更好的资源奉于大王？”
　　“你！”大力指着白荼，“不思进取竟还找出这样多的借口！”
　　白荼半点都不感到羞愧：“正是因为小兽了解自己，才当有这样的感想。”
　　大力迫近她，眼睛黑得发亮：“好，你之所言皆源于我对你的庇护，当有一日，我不再庇护你，你又该如何？”
　　白荼牵住大力的手，轻声问：“大王不愿再庇护小兽了吗？”
　　“……我是说假若。”
　　“会有假若的这一天吗？”
　　大力收紧手掌，别扭地偏开脸：“自然不会。”
　　白荼快活地笑起来：“小兽也相信大王不会。”
　　“如果……”白荼顿了顿，“……如果真的有这样一天，小兽也未必不能活。”
　　“大王以武力作为强大的标志，小兽却并不这样觉得，有些强大是无法用肉眼看见的。”
　　大力：“比如你越来越大的胆子？”
　　大力说这话时尚带着一两分桀骜，眼尾微挑，少年的稚气与青年的冷硬混杂成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气质，瞧得白荼心脏怦怦直跳，啊好想亲一亲大王，可我不能总这样主动啊……
　　他为什么不想着亲一亲我呢？
　　气氛顿时暧昧又迷离，大力有些过于后知后觉了，他想，这小兽为何这样看我，企盼着什么一样，她想要什么？
　　正当他忍不住朝白荼越靠越近时，突然听闻一阵嘈杂刺耳的鸟鸣。
　　“青鸟妹妹！青鸟妹妹你等等我！”
　　白荼眼前一亮，顿时顾不得大力了：“黑乌鸦！是黑乌鸦的声音！他也来希夷山了！”
　　话落转身就循声跑了。
　　落在原地的大力表情臭的不得了，半晌冷哼一声，也跟上去了。
　　“青鸟妹妹，这是凤凰才吃的练实，我特意给你摘来的。”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觉得你不如凤凰呢？！你比凤凰好看不知道多少倍真的！”
　　“……啊——嘎。”
　　白荼赶到的时候，黑乌鸦正从空中倒栽着坠地，屁股上的毛还在冒烟，或许是被凤凰燎的，口吐烈焰算得上是凤凰的天赋技能。
　　“黑乌鸦！”
　　歪着脖子恍若身死的黑乌鸦一秒起立：“请叫我黑乌。”
　　“太好了黑乌鸦，你还活着，祖玛还好吗？她在哪里？”
　　黑乌鸦抖了抖翅膀，转头慢条斯理整理自己尾巴上的羽毛：“如我这样智慧的乌鸦，当然可以在任何恶劣的环境下存活，倒是你，请问你哪位？我们很熟吗？”
　　“是我啊！”白荼指着自己，“白荼！”
　　“白荼？”黑乌鸦偏头跟着重复，一副记忆缺失的模样。
　　白荼咬牙，这样的记忆力也敢说自己智慧？好大的脸。
　　“兔子！跟着老虎的那只兔子，你还不记不记得？浑身都是白色的那个。”
　　黑乌鸦看看天又瞅瞅地：“哦不记得了，抱歉我该离开了。”
　　这时大力刚好赶到，他本来就不喜欢这只呱噪的乌鸦，离不离开的于他也无可甚要紧，但白荼显然希望能从乌鸦嘴里多探听一些消息，这就由不得他想走就走了。
　　于是大力凉飕飕地说：“既然不认识，那就烤来吃了吧。”
　　黑乌鸦嘎叫起来，声音都快破音了：“我是开了灵智的！你们不能吃我！”
　　大力说：“只是不好吃，不是不能吃，偶尔换个口味也未尝不可。”
　　“你你你……”乌鸦突然呼扇着翅膀想要遁空而逃。
　　大力眼神轻扫过去，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那黑乌鸦又动弹不得了。
　　“你怎么变得这样厉害了？！”黑乌鸦失声叫道。
　　白荼戳了戳黑乌鸦的翅膀：“不是不认识吗？”
　　“拿开你的爪爪，不要以为你有了人形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是青鸟妹妹的！”
　　“只要你告诉我祖玛现在怎么样，我就放你离开。”
　　黑乌鸦仰着鸟喙，企图用黑豆似的眼睛传达出不屈服的意志：“哼，还有脸提祖玛，要不是你们引来猛兽，祖玛又怎么会因为伤重退化成幼崽。”
　　白荼奇道：“那些猛兽是来洞穴中避雨的，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老虎吸收了神骨，猛兽就是冲着神骨来的，我全都听到了！”
　　若果然如此，那就是因他们引来的祸事了。
　　趁着白荼心神不稳，黑乌鸦嗖地一下窜起来，大力还要再把他抓回，叫白荼阻止了：“算了，让他走吧。”
　　后来白荼就时时能在小山界见着黑乌鸦了，也不晓得他是如何混进来的，高傲的青鸟自然不会接受区区一只开了灵智的乌鸦，尽管黑乌鸦追求的热情没有消退，但也以肉眼可见的萎靡起来。
　　这日白荼正要去附近采摘灵果，黑乌鸦站在树杈上望天沉思。
　　白荼快要离去时，黑乌鸦突然出声嘲道：“嘿呀，有的兽能变成人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连上尊的道坛都进不去。”
　　白荼掂了掂手里的果子：“并非进不去，而是不想进。”
　　黑乌鸦从树杈这一头飞到更低的另一头，又说：“听起来更傻了，连上尊讲道都还有不愿听的。”
　　“资质愚钝，无法领会上尊讲的道。”
　　“你也听不懂？！”黑乌鸦大叫一声，恍若孤苦无依身在异乡之人突然撞见了熟人。
　　“我原以为来了希夷山就好了，谁知道会听不懂呢，青鸟妹妹也不理我，谁有我的命苦？”黑乌鸦絮絮叨叨倒苦水，见白荼并没有安慰的意思，恼怒道，“你这兔子，你以为你的大王成了上尊亲传就有多好了吗？！”
　　白荼动作一顿：“什么意思？”
　　黑乌鸦兴奋道：“你的大王是叫大力吧，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还有这样的名字，上尊如今已收了五位亲传，莫不是芜离、扶川、殷久歌这样的名姓，谁人不在背后偷偷嘲笑你的大王，就算他有神骨，往后得以成神，旁人怎么称呼他？大力神？哈哈哈哈哈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