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小叔子宠上天》八角楼

26、以退为进

　　秦柳烟被掳进王府的第二天，司无涯就回来了。

　　司无涯回府的时候，十分少见的面色不善。

　　此时的司漠在自己的书房里，最近府里与其他官员多有人情往来，司漠在清查着往来的账目。

　　管家李仁相的妻子张氏前来，禀报说：“今儿一早，秦家的吴姨娘说有东西落在了北边小宅，要亲自去找。咱们王府的小厮悄悄跟了过去，看见她出了王府后，往蔺宅去了，好像是去送信的。”

　　张氏乃是替李仁相传话，因为司漠的书房在满凤院里，而李仁相身为男子，不能进主子的后宅，所以才由张氏代劳。

　　司漠头都没抬，低沉地“嗯”了一声，此事他早就料到了。

　　司漠的眼睛始终没离开手上的账簿：“之前交代给李仁相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氏答：“已经跟柴公子说好了，柴公子出面帮着安排了。”

　　“嗯，下去吧。”

　　此时，司无涯突然闯了进来，来势汹汹，连招呼都没打，把司漠骇了一跳。

　　司漠皱紧了眉，语气十分不善：“这里是满风院，谁准你闯进来的？”

　　满风院里可住着司漠的妻妾呢，司无涯怎敢擅闯？真是目无规矩。

　　司无涯挑起半边眉毛，颇不以为意：“我让嬷嬷通报世子，可嬷嬷左右推脱，不肯替我通传，我只好闯进来。”

　　司漠抿了抿唇，一时无言。

　　自从上次在京郊别院，二人不欢而散后，司漠对司无涯的态度就有些复杂了起来。

　　而他身边的那些下人们又是惯会察言观色的，意识到司漠对司无涯的态度转变后，也立刻跟着势利了起来。

　　孟王爷和孟王妃都对二爷厌恶至极，连瞧上一眼都会浑身不自在，从前只有世子还算是对二爷讲点亲情，可如今连世子都不喜欢二爷了，下人们难道还会对司无涯好？

　　司漠有些理亏，于是岔开话题：“你到底有什么事？为何非要见我？”

　　司无涯的笑容相当古怪：“听闻世子昨日接了几位秦家姑娘进府。”

　　司漠盯着他，目光极为审视：“你怎么听说的？”

　　“听闻世子刚刚纳了位美妾，特意回府恭喜世子，结果刚一进府，就听说了秦家姑娘们的事。”

　　下人们惯爱传小话，这也不足为奇。

　　司漠低沉地“嗯”了一声，审视的目光始终盯在司无涯身上。

　　司无涯忽然道：“不知世子准备如何安置那几位秦家姑娘，世子已有那位秦大姑娘了，不知可否也赏我一个？”

　　这措辞很是奉承，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定是极尽阿谀的口吻，但从司无涯这张嘴里说出来，就感觉很奇怪。

　　与其说是阿谀奉承，倒更像是在挤兑司漠。

　　无论是什么话，从司无涯的口中说出来，都会有一种冷冰冰的嘲讽味道，让人听着不畅快。

　　司漠很是不豫，他讨厌司无涯的语气，更忌惮司无涯的要求。

　　他从一进门就是为了秦家姑娘而来，此刻更是直接提出想要分一杯羹，司漠感觉被冒犯了。

　　所有与秦柳烟有关的人，都是司漠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里的，眼下这情景，就等于是司无涯扒着司漠的荷包，觊觎着里面的宝贝。

　　或者，连“觊觎”都谈不上，在司漠眼里，疯子不具有“觊觎”这么高级的情绪，这应该被定义为一种直白的冒犯。

　　司漠觉得厌恶至极，他甚至不觉得生气，也没有危机感，而感到十足厌恶。

　　无涯到底还是太不懂事，司漠心想。

　　司漠舒展了一下椅子上的身体，让自己保持住最后的耐心，语气甚至称得上谆谆教导：“无涯，你也十九了，也该了解一些人情世故了。”

　　司无涯抄手，站在司漠面前，表眼神里满是邪气。

　　二人短暂地对峙着。

　　在这短暂的片刻里，不得不说，司漠曾起了电光火石般的猜忌。

　　那猜忌像是早在他心中埋下的种子，突然在此刻破土而出。

　　但很快又被他自己的理智碾碎了。

　　怎么可能……

　　司漠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桌案：“你若是永远这样胡闹下去，将来如何成家立业，如何过日子？”

　　他可真是胡闹，居然跑到司漠这里来要姑娘，这岂不是偷花瓶一事的重演？

　　司无涯不答话，却笑了。

　　若是从侧面看过去，他笑起来的时候，鹰鼻着实是下勾得过分，毫无正人君子的坦荡仪容。

　　司漠又恨又气，更因为教育不好司无涯而感到无力，他此刻越来越能理解父母放弃管教司无涯的决定。

　　司漠忽然极其不悦：“行了，你赶紧离开满风院吧，这里是我的后宅，你以后不准闯进来。”

　　司无涯居然笑了一下，扬长而去。

　　司漠叫来张氏，吩咐道：“你吩咐下去，以后不准司无涯靠近丝絮斋，不准他靠近母亲的住处，不准他走进满风院，不准他接近府中的贵重之物，免得他发起疯来，又干出鸡鸣狗盗之事。”

　　安排完了这些，司漠也能对此放心了。

　　司无涯抄着手，在周围丫鬟们恐惧又猎奇的注视下，吊儿郎当地往外走。

　　他注意了秦柳烟许久，只昨儿出了趟门，回来时就发现，秦柳烟居然被司漠掳进府了，于是他便匆匆回府来。

　　之所以要来跟司漠起了这番龃龉，惹得两人都不快，是因为司无涯不想赢得太轻松。

　　不宣而战不君子。

　　其实他本也没有必须告知司漠的需要，但若是他会因为担心受到司漠阻挠而不告而取，他就不是司无涯了。

　　司无涯踏出满风院的门槛，忽然露出得逞后十足阴森的笑容——

　　该说的话他已经都说了，也早料到以司漠对他的成见，只会把他的话当做疯子的玩笑。他日抢了司漠心爱的女人，司漠可怨不得他不宣而战了。

　　此时，蔺宅里。

　　蔺朗自从收到秦柳烟的信，便是坐立难安。

　　对方可是京城里只手遮天的孟王府，就连孟王府门前的石狮子，都是能压死人的山。

　　蔺朗不过是一个朝廷命官的次子，敢跟孟王府世子作对，简直不自量力至极。

　　然而强抢民女这等事，蔺朗决不能坐视不理，当日一诺既许，便再无回头的可能。

　　从前蔺父总是痛心疾首，说蔺朗读了这么多年书，没读出功名来，倒是读出一身臭脾气。

　　可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倘若连这点骨气都守不住，连他自己都会瞧不起自己。

　　他站在书房里，清风盈满他衣袖，他满心满怀都是悲凉。

　　一曲关山月，吹尽风刀霜剑，余音作罢，宛若有人叹息，蔺朗孑然一身，昂首挺胸，走出了家门。

　　从这一日起，蔺朗彻底失去下落。

　　蔺朗失踪后的几日里，丝絮斋里的姑娘们人心浮动。

　　柳烟总是呆坐着，几乎不出声。

　　柳贤担忧地握着她的手，轻声道：“蔺公子还没回信，会不会是……”

　　会不会是怕了？会不会已经逃了？

　　柳烟呆滞了一下，摇摇头。

　　她觉得，蔺朗不是那样的人。退一万步来说，就算蔺朗真的怕了，也绝不会不告而走，在这一点上，她绝对信任蔺朗。

　　吴姨娘打听到，二爷已经回府了，可她们都被看的紧，连秦柳韵的面都见不到，更不可能有机会去找二爷了。

　　上次吴姨娘去给蔺朗送信，回来的时候就说，感觉好像有人跟着她，她们便怕得要死，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柳贤怀疑道：“会不会是那封信给蔺公子招了祸？”

　　柳烟无助地摇头，她已经与外界彻底隔绝，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倘若因为她而害了蔺朗，她简直没有脸面继续活下去了。

　　秦柳贤的生辰快到了，然而这种情况下，生辰估计也是过不成的。

　　秦柳贤生辰前几天，丞相韦成化之子韦左拜访孟王府。

　　这倒是少见了。

　　因为，孟王府和丞相府都是京城里十分惹人忌惮的势力，而当今皇上疑心极重，已经到了连至亲之人都不信任的程度，更别提是这两个树大招风的家族了。

　　所以，孟王府和丞相府很少来往，免得被人说成是结党，引起皇上猜疑。

　　正因如此，司漠虽与韦左交好，然而很少互相拜访，结交向来是约在外面，在众人面前，一切言谈交往皆是坦荡大方，免生瓜田李下之嫌。

　　像今日这样，韦左亲自登门拜访，是极少见的。

　　而韦左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找不到秦柳贤了。

　　司漠敬茶笑道：“韦兄多虑了，秦家姑娘在孟王府的照料下，是不会出事的。秦二姑娘好好的，只是被我请来府上做客了而已。”

　　韦左沉思，他曾见过司漠对秦柳烟的神色，顷刻间便想到，此事可能与秦柳烟有关。

　　司漠倒是十分出乎预料：“从前竟没想到，韦兄原来心悦于秦二姑娘。”

　　韦左一抬眼，便与司漠对视上，司漠的嘴角微微勾起，连眼睛里都是笑意，目光像是深不可测的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