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被小叔子宠上天》八角楼

24、梦碎成空

　　秦家院子里热热闹闹的，秦柳烟裹着被子，在这样的盛夏天气里，一声不吭地躺在床上。

　　她病还没好全，下不来床，也不想出门。

　　一出门就会看见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往这抬，都是给韵姐下的礼，让她看着心里堵得慌。

　　瞧司漠给的排场，几乎跟下聘差不多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不是迎妾，是娶妻呢。

　　秦柳烟裹了裹被子，盛夏的暑气蒸得她头疼，她闭上眼，心想，这排场这么足，等过了门，定遭其他几房的嫉妒。

　　司漠的那几房女人，秦柳烟上辈子是见识过的，都是蔫坏的主儿，平日里看起来老实巴交，背地里心眼多。

　　等韵姐一过门，少不得一番勾心斗角，韵姐又正得意，不懂得低眉顺眼，也不知道会吃那几房多少算计。

　　此外，司漠又不是真心娶韵姐，等过了门，估计也不会对韵姐好，如今这么大的排场，到时候都会变成笑话。

　　秦柳烟就不明白了，有关韵姐与胡桑的事，刁思懿明明是知情的，也不知司漠是怎么说服刁思懿的，居然能让刁思懿同意他娶韵姐。

　　可能是因为，反正也只是妾室，刁思懿也不甚在意吧。

　　“抬的时候都小心着点，别磕着箱子了！”韵姐的高声从院子里传来。

　　柳贤走进来，轻轻拍了拍柳烟的被子，把柳烟从被子里叫出来。

　　“世子明明心悦于你，可怎么就娶韵姐了呢？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对。”

　　秦柳烟回避目光，不跟柳贤对视：“我也不懂。反正木已成舟，顺其自然吧。”

　　“唉，我担心世子不是真心娶韵姐，将来对韵姐不好。”

　　秦柳烟附和：“我也担心。”

　　“反正是她自己选的路，自己扛吧。”

　　秦柳贤昨天跟柳韵吵了一架，此刻仍别扭着，扔柳韵一个人在院子里安置王府送来的礼，也不去帮帮忙。

　　吵架是因为秦柳韵要立刻就嫁给世子，柳贤不让，二人就吵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秦柳韵急着嫁，是世子急着娶，秦柳韵也没个主意，世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把秦柳贤气得够呛：“好歹是父亲的丧期，你连守丧的时间都等不了吗？”

　　秦柳韵辩白了几句，秦柳贤却不肯让步，一言一语的，把秦柳韵逼急了，冲口而出：“你们年轻，自然等得起，可我都十六了，再等一等，我就老了。”

　　言外之意就是年轻的柳贤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把柳贤气得摔门而出。

　　柳烟扯了扯柳贤的袖子，柳贤于是便脱了鞋，跟柳烟躺到了一个被窝里。

　　柳烟知道司漠为什么急着娶，司漠是怕夜长梦多。

　　她知道，司漠年后就要去蜀地了，不是司漠跟她说的，是前世里就是这样的。

　　司漠怕自己去了蜀地后，无暇再顾忌秦柳烟，所以忙着把秦柳韵娶过去，以此来施法牵制秦柳烟。

　　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妾室入府，没什么排场，一顶小轿子来接，直接从侧门抬进去就行。

　　上轿子前，看韵姐的神情，似乎是有些不高兴。

　　她本来是很想嫁司漠的，当司漠送来那些高昂礼资后，她嫁司漠的心就更加坚定了。

　　她满心以为她和司漠之间是两情相悦，眼巴巴地盼着司漠亲自来迎她，给她一个出人头地的排场，让她风光风光。

　　却没料到，到了正式入府这日，司漠竟只打发了一顶小轿子来接。

　　气得她想当场反悔。

　　然而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就算她想反悔也迟了。

　　柳贤尽管心里跟她闷气，却还是出言安慰道：“你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毕竟是妾室，要顾忌王妃的态度和世子妃的脸面。”

　　秦柳韵却暗暗心想，妾室又如何，她与司漠是两情相悦，待婚后琴瑟和谐，风头不愁压不过正室去，到时候，柳贤和柳烟都得上赶着巴结她呢。

　　秦柳韵笑着跟妹妹们道别：“若是以后家中有事，你们便来王府找我。还有柳倩，若有什么想要的，跟长姐说便是。”

　　柳倩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没答话。

　　秦柳韵的笑容里满是对将来的希冀，兴冲冲地登了轿子，轿子缓缓转出了门。

　　秦家人住的离孟王府很近，所以孟王府派来的是四人抬小轿，轿夫的布底鞋在砖路上几乎踩不出声响，霞妃跟在轿子旁，曾经住了人的东厢房如今又空了。

　　越走越远时，身影和轿子周围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光圈。

　　一入王府深似海。

　　秦柳烟仿佛能够悲伤地预见，这条让韵姐无比期待的路，最终会通向什么样的注定结局。

　　秦柳韵被抬到了昙海斋。

　　昙海斋因周围种满昙花而得名，与司漠所居的满风院相邻，中有一道飞檐彩绘的月洞门相通。

　　昙海斋里已经住了司漠的一位妾室，秦柳韵并不是第一个住进去的。

　　秦柳韵对此十分不快，司漠既对她有情，又怎能舍得她跟别人挤在一处？

　　她坐在窗边，看着院子外的昙花丛。

　　如今虽是花期，却不是昙花开放的时辰，一片片浓绿的叶子生长得好似芭蕉。

　　若此时从窗外望进来，就会看到一个肌肤微丰的少女，她的面颊白而不腻，嘴唇处一点殷红，夏季的风里仿佛带有她身上那属于少女的体温。

　　到了晚上，司漠过来了昙海斋这边，进了秦柳韵的屋子。

　　一见到司漠，秦柳韵顿时满面羞红，心生欢喜。

　　自从正月廿七一见，她便是情深不可自拔，本以为要将这心事当做一辈子的美丽秘密，却不料此生还有心愿达成的这一天。

　　司漠的一双深情目，明亮无比，仿佛有日光蕴含其中，灼灼的光亮燃了秦柳韵的初心，在她的心上幻化出一片花海。

　　司漠挥挥手撵走了霞妃，让霞妃关上屋子的门，秦柳韵的胸口像揣着一只紧张的兔子。

　　妃色马面裙下，着轻便绸履的脚不自觉地并到了一处。

　　这是她第一次在孟王府过夜。

　　不似从前跟姐妹们单住的时候，孟王府这里可谓是重重院落，远远地隔绝于市井尘世之外，让人觉得森严又安宁。

　　她才十六岁，未来还有很多很多年，她都要在这间屋子里度过。

　　司漠年及弱冠，比秦柳韵长上几岁，更比她见多识广，在淡定的司漠面前，秦柳韵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怕自己表现得不好，她不想在司漠面前丢人。她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你去歇着吧。”司漠几乎都没看她几眼，就不耐烦地吩咐道。

　　秦柳韵咬了咬唇，觉得有些屈辱，但眼前的人是司漠，又让她不愿轻易放弃。

　　她的声音在颤抖：“世子，柳韵服侍你歇息吧……”她是个刚出阁的姑娘，未经人事，怎可能顺畅地将这种话说出口。

　　“不用！”见她似乎有要上前服侍的意思，司漠的拒绝显得有些暴躁。

　　秦柳韵呆站在原地，手指停留在半空中，脸羞得通红通红的，自己都感觉得到脸颊在发烫，死命地咬着下唇。

　　司漠烦躁得连额角的青筋都在不断地跳跃。

　　仿佛触到了他心里那股莫名的火气，让他感到怨恨无比，忽然特别想要摔东西，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不甘和怒火。

　　无辜承受了怒火的秦柳韵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死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免得坏了这大喜的日子。

　　司漠撇了撇嘴，不耐烦极了。

　　司漠摆了摆手，示意秦柳韵躲远点。

　　且不说秦柳韵愿不愿意躲，且说这屋子就这么大，她躲能躲哪去？

　　司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让她自己先去休息。

　　秦柳韵自己往床边走着，一步三回头，不甘、疑惑、又难以置信，忽然，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掉了下来。

　　那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很轻，但还是吸引了司漠的目光，是一只藏蓝色的东西。

　　秦柳韵立刻捡起来，小声地跟司漠解释：“这是我本打算送给世子的……”

　　“这是什么玩意？”

　　“是个荷包……”

　　司漠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柳韵，哪有人送这么简陋的荷包的？

　　秦柳韵意识到司漠眼中的愤怒，马上解释道：“我在上面绣了芍药，怕世子不喜欢芍药的图案，所以用在了里布上。”

　　司漠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厌恶。

　　他忽然想到，如果是秦柳烟给自己送东西，会不会也是绣在里布上？应该会的，秦柳烟就是那样的性子。

　　到底是亲姐妹，总有些相似的地方。

　　因为相似，所以司漠更加厌恶了，巴不得离秦柳韵远远的。

　　司漠起身就走，再也没管过他新娶来的这位妾室。

　　秦柳韵都懵了。

　　霞妃走进来，小心翼翼地说：“秦姨娘，世子让我转告你，记得去给王妃和世子妃请安，以后你在府中的一切事宜，全听世子妃的安排便是。”

　　言外之意，便是让她以后有事就去找世子妃，别去烦司漠。

　　霞妃意料之中的暴怒并没有发生，秦柳韵只是愣愣地站在那，手里握着在里布上绣了精致芍药的荷包。

　　一切迅速变成流言，像是蒲公英的种子一样发散在司漠的后宅。

　　昔日礼金风光的秦姨娘，在进门的第一晚都没能留住世子，这简直是能让人讲一辈子的笑话。

　　看似门门紧闭的司漠后宅，不知道门后站着多少在冷眼旁观的女人。

　　她们一边持着寂寞岁月里的针线，一边在心里暗暗与这位昔日风光的秦姨娘进行着方寸之间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