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从白饭粒变成了白月光》湄子酒

16、第 16 章

　　晏岚清在人墙中奔跑穿梭，焦急地叫着其他人的名字，在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中仔细辨认，毫无所获。

　　她站在人如潮水的市集上，孤零零的，就像小时候在节假日跟着大人出去玩，却一不小心走散了，感到无助又彷徨——耳边尽是欢声笑语，却找不到能带自己回家的人。

　　她的好心情霎时消失，空落落的，独自慢悠悠地散步，经过一个小摊时，摊主招呼生意，“这位小娘子要不要挑一个面具？我这五花八门，仙人、妖魔、还有王公贵族，什么都有。”

　　“不用了，谢谢。”她心不在焉地拒绝。

　　“你看街上的人都戴一个，大过年的凑凑热闹嘛。”

　　听了这句话，晏岚清这才发现确实有不少人戴着面具，形态各异，走在灯火辉映的市集上，颇有魑魅魍魉之感。

　　她带着兴味的目光在街上的某一点顿住，一个戴着青面獠牙鬼面具的男子隔着人群与她遥遥相望，长身玉立，背着一把长剑，身上的衣服还是她今儿去店里替他挑的料子，不华丽，穿着十分舒服。

　　她着魔般径自走到他面前，纤手掀开那张鬼面具，一张不管看了多少次仍让她惊叹的俊朗面容出现在她面前，温暖的灯光在侧脸打出鲜明的轮廓，他低声唤道：“师姐。”

　　晏岚清大喊一声，“吓死我了，你跑到哪去了？他们两个呢？”

　　褚千里摇头，一脸无辜，“方才街上人潮涌动，把我们分得很远，等回过神来，你们都不见了，我也一直在找师姐。”

　　“那我们赶紧去找他们吧。”说着便要走。

　　褚千里拉住她的袖子，“等等，你看这么多人，怎么找？”

　　确实，明城道路岔口甚多，商业发达，恰逢佳节，万人空巷，想在这里找出两个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褚千里接着道：“等会找不到怕是我们又走散了，况且他们又不是小孩子，集会一散，自然会回到客栈，我们何必耽搁玩乐的时间呢。”

　　“可是……”晏岚清纠结，还是放不下自己的红娘事业。

　　“师姐，”褚千里话音一转，“娘亲去世后，我很久没过节了。你能不能，至少今晚陪陪我？”

　　晏岚清收回自己踏出的脚步，立正站好，用力拍拍褚千里的肩膀，向他保证，“今晚你想干什么，师姐都奉陪到底。”

　　褚千里悄悄吐出口气，手心因为过度紧张出汗潮湿，碍眼的人太讨厌了，只要他跟师姐两人在一起就好。

　　他走到面具摊前，问她：“师姐也买个面具戴着玩？”

　　“好啊。”

　　“那你要哪个？”

　　“随便吧，你帮我挑一个就好。”

　　褚千里指尖掠过一个个做工精细的面具，在其中一个停下，在民间传说中跟他的面具正好是一对情侣，他紧张地问：“这个好不好？”

　　晏岚清没听过这个故事，不了解他的小心思，今天男主就是说要她去摘天上的星星她也要硬着头皮上，便道：“千里选的自然好。”

　　褚千里付了钱，亲手为她戴上，蹲下身子隔着面具与她对视，额头轻碰，一切尽在不言中。

　　晏岚清光知道男主的眼睛长得好，现在才知道，两潭幽深的湖泊有将人吸进去的魔力，甘心情愿沉溺其中，大龄如她都忍不住心脏怦怦直跳，难怪女主明知跟他不是一路人也忍不住芳心沦陷。

　　褚千里将她垂在额前的头发拨到脑后，若无其事道：“走吧。”

　　“嗯。”

　　此时街上依旧是人山人海，褚千里让晏岚清揪着她的袖子，免得再度走散，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觉来到明城的绕城河畔，数不尽的河灯悠悠荡荡，水上画舫传出袅娜的歌声，令人浮想联翩。

　　夜晚的凉风挟着水汽吹起衣摆，他们站在岸上，手里拿着相称的面具，如一对壁人。

　　河边有人在放孔明灯，漫天灯火一个紧挨着一个，化作繁星点点，他们也买了个孔明灯，分别在左右两边写写画画。

　　“师姐写的什么？”

　　“不告诉你。”希望你一生顺遂，远离仇恨，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

　　晏岚清写完，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你许了什么愿望？”

　　“这个嘛，”褚千里拉长声音，“师姐得拿你的愿望来交换。”

　　晏岚清泄气，“不说就不说，小气。”

　　他们点燃油布，孔明灯带着彼此的祝福扶摇直上，越来越远，直到变成一个小光点，再也看不清楚，他们才收回目光，撞上视线，停驻许久。

　　褚千里走过去向岸边的船家租了一叶小舟，撑着船只来到晏岚清眼皮底下，举手邀道：“师姐，可愿与我秉烛偕游？”

　　“自然愿意。”晏岚清跳下岸，脚尖沾船时重心不稳，险些摔倒，褚千里一手捞人，一手甩袖挡开扑面而来的水花，话里藏不住的笑意，“师姐小心。”

　　晏岚清摸摸鼻子，被比自己小的男生教训真是太丢脸了。

　　她稳稳地坐在船头，褚千里划动长蒿，拍打水面，泛舟于这渺茫无边的河面上，经过一只打扮得风雅精巧的画舫时，有女子呵呵笑道：“真是郎才女貌，人不风流枉少年啊。”

　　随即有许多应和的笑声，笑得船上的两人是脸红耳热，尤其是褚千里，迟迟不敢与晏岚清对视。

　　晏岚清索性化被动为主动，双手比在嘴边，“小姐姐们好兴致啊，一手琵琶弹得真真是好，闻此雅音，可三月不食肉矣。”

　　铮淙如流水的琵琶音暂停了下来，又是刚刚那名女子笑道：“小姑娘嘴巴真是甜，有缘相逢即是客，请二位上船吧。”

　　既如此，晏岚清也不客气，拉起褚千里飞向画舫，足尖轻点水面，涟漪如圆圈般扩散蔓延开来，他们身姿飘逸，宛若仙鹤渡水，斑斑光点洒在身上，飘忽不定，惹起一阵阵惊叹声。

　　一到画舫，早有侍女等在那领着他们进船，里面垂幔纱帘，香粉丽人，简直是女儿国一般的天堂世界，一曼妙佳人坐在上首，羽扇遮面，缓缓放下，不是那跟了晏岚清的狐妖容音又是谁呢？

　　“啊！”晏岚清拿出玉笛，“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自然是在你忙着做糖人的时候，笨蛋。”容音摇扇轻笑，对自己作弄主人的成功之举感到十分得意，“我在这也算是老熟人了，每逢初一十五都有人邀我赏花饮酒，我怎么会傻得乖乖呆在笛子里不出来。”

　　晏岚清气鼓鼓地跑上去，拿起桌上的香果点心吃了个饱，一边吃还一边递给褚千里喂食，忍不住抱怨，“我怎么觉得你把我当傻子糊弄呢。”

　　“错。”容音抽起烟来，“不是把你当傻子，你根本就是个傻子。”连身边的人那么炽热的眼神都没看出来。

　　晏岚清作势要打她，容音忙道：“你们两个还不出来。”

　　里间珠帘一掀，邢见冷着脸走出来，身后跟着个秋冰湖，晏岚清正与容音滚做一团，想不到接二连三地碰见熟人，连忙坐直了身子。

　　“真是巧，你们也被容音诓到这来了？”

　　秋冰湖道：“我们到处寻你与褚公子，碰巧遇上了容音姑娘，盛情难却上了船。”

　　邢见冷哼，“怎么，嫌我们碍着你的事啦？”

　　他刻薄惯了，晏岚清没把这话当回事，更不会细思他话中之意。她拉着秋冰湖坐到身边，正好隔开她与褚千里，殷勤地举起杯子敬酒，“来，冰湖姑娘，我们喝一杯。”

　　秋冰湖忙躬身接了杯子，一口气喝个精光。

　　“好，痛快。”晏岚清一拍大腿，“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话音未落，容音怀抱琵琶，款款拨弄，唱着小曲为他们助兴，歌声婉转动人，众人觥筹交错，不负良辰美景。

　　只有一个角落显得格格不入，褚千里闷声饮酒，睫羽低垂，沉静面容映照在酒杯晃荡的佳酿中，堪称姿容秀雅，君子端方，时不时望向尽情作乐的晏岚清，眼中划过异样的光芒，不知在思索什么。

　　“我敬你。”邢见举着酒壶，为他斟酒。

　　褚千里无可无不可地与他碰杯，邢见又道：“你是故意让我们走散的吧？”他看得清楚，褚千里使了手段，利用人群分开了他们。

　　褚千里浅笑，低低道：“看破不说破，相信这个道理，邢老爷教过邢公子。”

　　邢见恨恨饮酒，剜了他一眼便离开，褚千里笑容如烟火般消散，放在膝盖上的手攥成拳状，青筋暴起。

　　太多人围绕在你身边了，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只看得见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