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争朝阳》猫芜

9、第9章

　　“过来，坐下。”林朝将蛋糕打开摆好，看见杵在门口的人朝他招了招手。

　　林阳吸了吸鼻子一步一步的踱步过来蹭到桌子边坐下。

　　“先许愿吧。”林朝把蜡烛点燃，坐到一旁看着他。

　　林阳专注的看着蜡烛上那朵暖黄色的小火苗颤颤巍巍的抖了抖站住脚后才稳稳当当的立在烛头。

　　他看了林朝一眼双手合十，嘴里喃喃念着：“我希望……”

　　“哎！等等。”林朝一把按住他的手，提醒说，“许愿不要说出来，会不灵了。”

　　林阳顺着按着自己的这只手看过去，出神的想——就算我在心里默念一万遍也不一定会灵吧。

　　“怎么了？”林朝见他神情恍惚，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没事。”林阳摇了摇头，按照他哥的说法没把心里的愿望念出来，他姑且相信了生日愿望要在心里许愿才能实现的说法，虔诚的将每一个字都尽量说的尽善尽美——

　　我希望林朝在心里给林阳留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将永远放置着他一生的爱人。

　　“许好了。”林阳缓缓睁开眼睛，晃动的烛火映照出满眼的温情。

　　林朝切了块蛋糕放到林阳面前，在他低头戳蛋糕的时候趁其不备，沾了一指头的奶油抹到了他的侧脸。

　　“哥！”林阳防备不及被抹了个花脸，抬起头看见他哥一脸得逞的笑意，不禁也坏心一起沾了奶油也往他哥脸上一点，林朝动作迅速的一躲，指头却稳稳当当的按在了他的嘴上。

　　林朝无奈只好伸出舌头将嘴唇上的奶油舔干净，唯独还剩下嘴角的一星半点继续残留在上面。

　　早在林朝舌头打着转的将奶油裹进嘴里时林阳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他猛的起身走到他哥身边，捧着脸就亲了下去，嘴唇啄去林朝嘴角的奶油，继而又进犯他的唇舌，满腔的奶油味都裹挟着令人沉醉的甜腻。

　　林朝只愣了一瞬间，他盯着虚空看了一会儿突然按住林阳的双肩一个用力调换了位置。

　　林阳反被林朝压制，后背抵在桌边，而林朝的手指在他的唇边游离片刻，拇指轻柔的蹭着。

　　“哥。”林阳直愣愣的看着他哥，尾音里都带着些微颤抖，他似乎对于他哥的主动格外的激动。

　　林朝没回答他，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端详着，他的目光滑过林阳的眉眼，像是透过这张年轻朝气的脸回忆着什么。

　　他不禁回想在那过往几年间，林阳还是个小豆丁时处处都还需要人照顾、庇佑。可转眼间就已经长大成人了，时间真的太快了……

　　“生日快乐，小阳。”林朝捏着他的下巴低头含住了唇瓣，亲吻时异常的温柔而有耐心。

　　林阳瞪大了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他能感受到他哥的舌头在他的口腔里搅动，甚至还挑逗着他的舌头，可是他现在大脑就像当机了一样，让他给不出任何反应，只能被动的被按住头一顿亲。

　　林朝大概是疑惑林阳的毫无反应，睁开眼睛扫了他一眼，发现他怔愣的睁着眼睛还没有反应过来，不禁好笑，于是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不痛不痒的咬了咬他的舌尖，成功的将走神的人的注意力集中起来。

　　林阳回神后迅速找回状态，今天难得一见他哥主动一回，他在吃惊发懵之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激动起来。

　　双手勾着林朝的脖子用力的把人搂紧，林朝本来就是把林阳困在自己和桌子制造的夹缝里，现在林阳激动的失去了分寸，只知道一味的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的更近，更近。

　　林阳顺着后仰的力度直接躺倒在宽大的桌面上，林朝也被带着俯身下去，一手撑在桌面上。

　　“你背硌的不难受吗？”林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食指点了点桌面。

　　林阳现在一腔理智早就被他哥主动一回的激动烧的渣儿都不剩，他现在哪里会管硌不硌的问题，他现在只想抱着他哥不撒手，亲着他哥不撤嘴。

　　“不难受。”林阳腿一抬直接夹住他哥的腰把人又往下拽了拽。

　　林朝没防备险些一个不稳砸在林阳身上，他不得不双手都撑在桌面上，多此一举的维持着这聊胜于无的距离。

　　“哥。”林阳说话间呼吸的热度尽数扑在他的脸上，“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林朝看着他一脸心满意足的表情，好笑的说：“那你要求低了点。”

　　“要求低不低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这是我最想要的。”

　　林朝和他近乎贴面，在触碰到林阳炙热的眼神时他几乎无法继续直视，于是赶在避开之前他撑起手臂作势要起来，“为了尽快赶回来，你哥今天在办公室坐了一整天了，体谅体谅你哥的腰吧。”

　　林阳一听立马松手，扶着他哥坐到沙发上，“没事吧。”

　　“没事。”林朝摆摆手，“不至于这么弱。”

　　“这些都是你做的？”他偏头看了眼餐桌上的牛排。

　　“是。”林阳对自己的厨艺也不是特别自信，尤其是现在已经冷却了的食物卖相特别难看的时候。

　　林朝起身走到餐桌旁边坐下，看了一会儿盘子里的牛排，拿起刀叉开始吃起来。

　　“别吃了！”林阳赶紧把盘子端走，“都凉了，倒掉吧，别吃了。”

　　“没事。”林朝伸手，“给我吧。”

　　林阳固执的摇头，作势要把牛排倒掉被林朝一把按住，他重新把盘子抢了过来，继续慢条斯理的切割着冷硬的牛排一口一口吃进嘴里，表情专注而认真仿佛这块牛排真的有那么好吃。

　　林阳站在一旁紧张的看着他哥一口一口吃完了难以下咽的牛排，心里止不住的发酸，一直以来他哥永远都是沉默寡言却在背后默默付出行动的人。

　　当初大哥当兵，只剩他们两个人继续上学，由于孤儿院的资助有限他们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很少很少。

　　林朝比林阳大了五岁，那时候林朝自己都还只是在上初中，他却已经在千方百计的找兼职做，每天赚的钱少的可怜，但他还是会把一部分钱留出来给林阳买吃的买穿的，尽管他自己衣服穿了一遍又一遍，甚至洗到发白，他都没让林阳在学校里受过一点苦，挨过一个白眼。

　　看着他哥将冷硬的牛排硬吃下去，即使面上不显林阳也知道那牛排是真的难以下咽。

　　而他哥却吃了，只因为这是他做的。

　　“哥。”林阳眼眶蓦的发红，他蹲到林朝面前仰起头看着他哥：“我是不是太任性了，我是不是让你为难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特别的后悔，后悔一直逼着他哥，后悔要的太多，后悔依仗着他们之间的感情一步一步的将他哥逼至绝境。

　　林朝靠在椅背上低头看着林阳，半晌他的拇指轻柔的按在林阳的眼角抹去了一颗泪珠，表情沉静看不出多余的情绪。

　　他叹了口气，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你又在多想什么？”

　　“我不知道。”林阳苦恼的摇了摇头，“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想要及时停止这个错误但是又狠不下这个心。”

　　林朝静静地看着他，将他话里的潜台词听了个明白，本来顺着这句话他也许就可以和林阳彻底的结束这段关系从而回归到正轨。

　　可是他却犹豫了，看着林阳痛苦的神色在他嘴边打转的这句话迟迟说不出口，最终改了词换了话只说了一句：“跟着你的心走就行。”

　　林阳顿时惊讶的看着他哥，皱起的眉毛逐渐上扬，眼神里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喜。

　　“真的？”他的语调控制不住的上扬，“跟着我自己的心走？”

　　“嗯。”林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你不后悔吗？”林阳握着他哥的手，专注的看着他哥像是要透过这双眼睛看进他心里去。

　　林朝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你做的决定我为什么要后悔？”

　　林阳笑了，他将林朝的手放在脸庞蹭了蹭，轻声说：“我的心已经告诉我了。”

　　不放手。

　　生日约会的项目还差一个，林阳自然不会忘，洗完澡之后，林阳拉着林朝坐在沙发上，将一早准备好的投影仪打开，电影的画面逐渐投射到前面的幕布上。

　　这是一部很经典的老电影——《春光乍泄》

　　黎耀辉和何宝荣的故事让人不禁扼腕叹息，明明相爱却还是在生活的蹉跎下越走越远。

　　里面有一句经典的话让人印象深刻，是何宝荣对黎耀辉说的那句话——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殊不知从头来过可以是开始也可以是结束。

　　黑暗中幕布上闪烁的光照射在林朝脸上，他坐在沙发的一侧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放在腿上，看上去极其放松，脸上也丝毫没有为两位主人公的感情感到遗憾或是惋惜。

　　“你觉得不好看吗？”林阳和他哥挨得很近，偏过头几乎就要碰到脸颊。

　　“好看。”林朝应了一句。

　　“那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不好看我们就换一部。”

　　“没有。”林朝动了动，双手抱在胸前，淡淡的说：“只是觉得两人的错过可惜又不可惜。”

　　“为什么？”林阳问。

　　“从一开始爱情的天平就不是公平的。”

　　“爱情本来就不是公平的。”

　　一番话后两人都没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完了整部电影。

　　“早点休息吧。”林朝站起身准备回卧室。

　　“哥。”林阳从背后抱住他，“你认为我们之间也是不公平的是吗，我想知道不公平的那个是我，还是你？”

　　“我们现在……”林朝沉默片刻突然开口，“谈不上公平不公平。”

　　林阳表情一僵，抱着他哥的手渐渐松了，但是在他快要放开手的时候他哥又说：“总会谈得上的，我会尽量让它公平。”

　　“哥……”林阳看着他哥的背影喃喃的唤了一声。

　　“睡觉去吧。”林朝回头按了按他的头，转身回了卧室。

　　林阳在原地站了很久，幕布上的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照亮了那一脸缓缓展开的笑容。

　　他哥好像开始接受他了。

　　是这样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