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佬降鬼那些事》午二

34、雨我无瓜

　　沈沐站在湖边，指尖浅浅的滑过水面，荡漾的涟漪撞到了岸边，又一圈圈的折了回去。

　　他没有开口，只静静地站在岸边，眼眸半垂，阳光透过树梢打下了一片浅浅的阴影，透着他的肤色更加白净。

　　许是见沈沐许久没有动静，水中央的竹筏渐渐地靠近。

　　青年有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一双眸子澄净见底。

　　“你为什么不开口问我？”

　　“问什么？”

　　像是被噎住了一般，青年半张着嘴巴楞在那里。

　　沈沐叼了根烟，也没点，依靠着湖边的杨柳树，静静地瞧着他。

　　青年望着他的线条紧致的脖颈上滚动的喉结，沈沐看着他的目光太轻，让青年有种被嘲讽的感觉。

　　“问我是谁，问这个村子怎么回事啊！”

　　青年的语调升高，手上的钓鱼竿猛的摔在竹筏上。

　　“整个村子是你用幻术支撑的，里面的人早已经不在了。起因应该是15年的那场洪水”

　　“你怎么发现的？”

　　“破绽太多了，小杨的对15年的事情记忆清晰，对这近几年的反而记忆模糊。村口公示栏上的日期最后的日期也是这个时间。

　　村里的祠堂上面所有的牌位都消失的原因是你不想让我看见到底死去的有哪些人。”

　　言罢，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

　　“这个没有信号，我四周感觉不到任何的阴气，只有一个解释，我进了一个结界，屏蔽了这些。”

　　“但，我好奇的是，为什么，全村只有吴老七一个人活了下来？”

　　“因为他是我父亲”

　　沉默了许久，青年开了口，

　　“二十几年前，他在这处捡到了我，他自己没有娶过媳妇，自然没有照顾过孩子。整天手忙脚乱的，我那时受了伤，化成婴儿的模样，看着他整天忙个不停有些好笑，偶尔还哭几声捣乱。

　　或许是因为这种感觉太新奇，我决定多留几天。这一待就是十几年，他因为我没少被村子里的人指指点点，有人说他是买来的孩子，有人讲他是偷的，说什么的都有，后来还惊动了警察。”

　　“山海经有言：赢鱼，鱼身而鸟翼，音如鸳鸯，见其则邑大水。他们见到了你的真身？”

　　青年凄凄的笑了笑，捡起了竹竿细细的抚摸着，

　　“我不能长久的离水，偶尔夜间便偷偷溜达到河里游一会。时日长久了，有一天便让一个夜钓的看见了。

　　结果暴雨连下了一个多礼拜，就有了15年的那场大水。

　　其实，以现代的科技，这样的大水没有死几个人，洪水结束以后谣言便起来了。

　　那个夜钓的人说我是精怪，村里找了许多的道士来施法，”

　　冷冷的哼了一声，少年手里的竹竿猛的拍在水面。

　　“施法不成，他们便将注意打到了老头子的身上，假意宴请他说是赔罪，其实就是场鸿门宴。他们灌醉了他，将他绑到了村里的祠堂，若我不就范就要活活烧死他。”

　　“后来呢”

　　沈沐的烟还是点上了，淡淡的烟丝在潮湿的空气中缓缓的弥漫着，

　　“后来，后来我便将他们全都杀了，尸骨就埋在祠堂。你有一点说错了，不是我将牌位拿走，而是他们根本没有立牌位的时间。”

　　青年的眼底一片血红，手腕上的青筋暴起，似乎想起了十分痛苦的事情。

　　末了，他抬起一双手递到沈沐面前，配合他一张娃娃脸模样天真。

　　“来吧”

　　“干什么？”

　　弹去多余的烟灰，抬眼看着他，

　　“你不是天师盟的吗？我杀了这么多的人，你不是要带我回去审判我吗？”

　　沈沐“嗤”了一声，

　　“你警匪片看多了吗？要带也不是带你，而是你妹妹，或者姐姐”

　　像是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枚炸弹，青年的表情十分的复杂。

　　“你如何得知我有个妹妹？”

　　“书上说的都是些前人记载的，赢鱼双生，见两者才能引来洪水。不管是精还是妖只要杀了人身上都会有戾气，而你身上精气单纯半点杂质也没有。

　　相反，吴老七身上反而戾气极重，这也是当初我赠他符箓的原因。除了戾气，我还在他身上感觉了到其他的东西。

　　结界已破，我如今只能感知的只有你一人，你妹妹的精魄想必是放在了吴老七的身上。”

　　像是被揭开了最后的假面，青年将自己放平在竹筏上，竹筏的一角已经扔到了岸边，随着水波来来回回的荡漾。

　　双手枕在脑后，他望着天空眼神陡然沉了下去，

　　“没错，老头子捡到的是一对双生子，那时候他就在村子帮人做泥瓦工，最脏最累的那种，每天下班浑身不是泥浆就是灰土。挣那么点钱，还沾沾自喜的。说是能养活我们了，切…

　　我俩活了几千年，只是渡劫失败了而已。还要他个只能活几十年的人类养活？所以，我便出去想找份工作”

　　“妹妹性子活泼，见谁都嘴甜。本来我们兄妹俩以为就这样过着能给老头子送个终什么的再走，没想到啊…

　　郑有才那厮起了色心，还摆起了鸿门宴说是给个十万块包养妹妹。老头子哪里肯，喝完酒他俩争执起来，老头子长年累月的身体早就有了毛病，被活活气死了。”

　　他定定的看着天，眼底翻涌着阵阵的黑暗，连带着湖水都跟着凉了几度。

　　“妹妹去找他，正瞧见了他们准备将人扔进河里，准备伪造死亡原因。后来你便能猜到了，水，死人，屠村…最后，她将自己的精元送进了老头子体内，让他又活了过来。

　　我赶回来已经迟了，便修了这个结界，给他灌了点新的记忆，想着护着他这个肉身直到腐败为止。”

　　“既然如此，为何在村子里制造鬼怪扰乱人心？”

　　“我将他们的魂魄困在这里，尤其是郑家的人，日日夜夜重复着他死去的场景，让他们的亲人日日痛哭，夜夜不得安枕。
　　那日他去了外边一趟，身上多了个符箓，我不放心便借机将符烧了”

　　只是，维持这个结界很是费力，他有时会闭门一段时间。时间久了，有些魂魄受生前意识的影响钻了空子，招来了天师盟的人。

　　低头打开手机里天师盟的软件，系统显示他的新手任务已经完成，沈沐盯着空空如也的微信图标，关上屏幕，将剩余的烟吐了出去。

　　“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东西雨我无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