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佬降鬼那些事》午二

32、寻龙岭

　　寻龙岭其实并不高，只不过这里多是平原地区，高山比较少见。

　　两人将车锁好，顺着小路上去了，斜坡两旁有人种了些玉米，绿油油的一大片。因着有人经常走动，上山的路不算难走。

　　山腰处有片竹林，被年前的冬雪压弯了许多，东倒西歪的挡在了路上。地上积了大片枯黄的竹叶，偶尔有几颗被砍过的竹根露在外面。

　　经过了竹林，后头都是些白桦树，长期无人打理生长的地势也不太好，直径都不高。

　　寻龙岭的顶端是一块平地，站在边缘可以看见整个村子所有的地貌。

　　从山上往下看，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气之中，平静祥和的像是一副画卷。

　　“你看，彩虹”

　　小杨指着不远处的一处湖面，十分的兴奋。

　　沈沐笑了笑，没有说话。任她在四周拿着手机摆姿势拍照。

　　忽然，他注意到小杨的手臂处有一个黑点。小杨的皮肤白，小小的黑点在手臂上尤其的明显。平时她穿着长袖没有注意。

　　“小杨，咱们村丧葬死了人都往哪抬”

　　“山上啊”

　　两人正说话，山下吹吹打打的声音传了上来。郑有才的妻子抱着他的遗像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拿白帆的人。最后面是郑有才的棺材，挂着一圈的白布。

　　两人往旁边让了让，让棺材上山。
　　棺材是由八个人抬的，沈沐对抬棺的习俗不太理解，老人们穿着旧时的黄布鞋，一步一哼的走着，似乎有些不堪重负。
　　老人穿着深蓝色的老式衬衣，前胸后背都已经汗湿，袖口卷到了手肘上面，沈沐眼尖的发现老人的手臂处也有一个黑点，跟小杨手上的一模一样。
　　小杨村里还有工作，直接回去了。沈沐一个人在广场上转悠，说是广场面积并不大，一个篮球场地板铺了淡绿色的漆，一遍的篮球框已经坏了，另外靠路边的是健身休闲的器材。
　　再往后过去是村里的布告栏，紧靠着河边。
　　河里的水是从上游的水库开来的，常年不断十分的干净。沈沐站在河边瞧见了小杨的妈妈正在拧床单，因为身体有些胖，下蹲的动作十分的吃力。
　　他三两步绕到了河那边，赶去帮忙。
　　床单上印着大片的牡丹花，用上个年代的审美来说，还是不错的。沈沐认出了是自己昨天晚上睡的，他想起昨晚情急之下咬破手指，大概是滴在了上面。
　　“我来…”
　　将床单叠起，沈沐学着她的模样将床单使劲的卷起来。小杨的母亲笑盈盈的望着他，
　　“小心点，别把衣服弄湿了。待会用洗衣机甩干就行”
　　沈沐帮她将洗干净的衣服拎回去，倒进了洗衣机里。
　　洗衣机嗡嗡的声音响了起来，他的视线定定的望着墙上挂着的电表，没一会屋内传来“滴滴”的响声，衣服已经甩干了。
　　小杨的母亲从屋后进来，将衣服凉在了屋外的细绳上，沈沐逆着光清晰的看见她手臂上那抹黑色的点。
　　沈沐心里大概有了底，剩下的就是确认了。
　　“吴爷爷”
　　吴老七正在门口编竹篮，用刀将竹条剖开，细细长长的竹条在他手里没一会就成了形。手上常年做农活形成的厚茧，倒是成了一种保护。
　　“小沈来了，查的怎样了？”
　　“有些眉目了，爷爷编的竹篮是要去卖吗？”
　　摆摆手，吴老七将嘴里叼着的烟头吐掉，
　　“前几年还出去卖，现在城里的人要这种竹篮少了，来回还要十几块车费哟，不划算。”
　　正说着话，路那边来了个老头，沈沐记得他，是这个村里的风水师。
　　“吴老七，家里有人啊？”
　　“没的事，找我做什么？”
　　“后天郑有才烧库，你去帮我糊点东西。”
　　烧库是当地人特有的说法，将纸糊的桌椅板凳房屋瓦舍通通烧给死去的人，好让他们在地府有地方住，不会无处安身。
　　沈沐也跟着去了，一进院子里，沈沐就被屋内的两个童男童女吓了一跳。前天晚上的心里阴影满大的。
　　好在这两个纸人安静的很，只是双目还没有点上。
　　“爷爷，为何这纸人没有点眼睛？”
　　老人正在扎东西，嘴里咬着一截麻绳。
　　“这个啊，是风俗。只有烧库当天才给他点上，不然容易招邪祟。过去打仗死的人多了，很多游魂没有地方待，就会找个栖身之所。
　　这种纸人是最招阴气的，所以不能点”
　　一下午，沈沐都在给两个老人打下手，别看这是烧给死人的东西，做起来也精细的很。
　　用两人老人的话讲，不能糊弄鬼，否则他们不能去投胎，会导致家宅不宁。
　　老人做的屋子是个四合院，整个支架是用木头搭起来的，外面糊上裁剪好的颜料纸，框架很大，沈沐从纸糊的大门弯下腰便可进去。
　　屋内放上糊好的桌子板凳，甚至桌子上的茶壶也在。从窗户塞进屋内，摆在堂中央的位置。
　　隔天，便是郑有才的头七。
　　也就是民间常说的回魂夜。
　　白日里，家里的亲戚朋友来吊唁的一起去将东西烧给他，小杨的母亲去后厨帮忙做饭，沈沐便跟着一道去了。
　　烧库的地点就在郑有才家屋后的田里，因着没有栽种，地也干的很，十分的合适。
　　黑色烟灰很快就漫天飞舞，沈沐看着老人拿出一只毛笔，在纸人眼睛上点了两笔，嘴里还念叨着什么，随后纸人被丢进了火里，很快便烧的只剩下一点架子。
　　吃了午饭，家中的亲戚便回去了。
　　因着郑有才是横死的，算风水的老人说，今晚要多找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在家里，增加点阳气。
　　家里年老体弱的，还有孩子们通通都住到客房，天黑以后只许点几根蜡烛，不能碰电灯之类十分明亮的地方。
　　家里灯火通明的，鬼魂不敢回家。
　　可也怕他回来的凶，伤着人。真可谓既怕他来，又怕他不回来。
　　沈沐算上了一号，吴老七常年抬棺自然也不怕的。
　　七点半，天已经彻底黑了。
　　桌面上摆了三个盘子，都是些死者或者时候爱吃的菜。
　　一只碗里打了两个生鸡蛋，放在那。
　　家里的人将大厅门口铺了些黄豆，在房门处又放了些绿豆铺的好好的。
　　说是家里有门神，不让进。死者回来时很可能变成某种动物，到时候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留下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