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游》鹤关山

5、第五章

　　今天外面下着中雨，顾汐拿着伞静静地走在路上，踏着雨水的声音在她的耳中极为清晰。
　　家里没有菜了，顾汐只能走出家门去买菜，可她没想到，竟然在菜市场，碰到了林远。
　　她看着林远熟练地挑着蔬菜，颇有些惊讶，没想到林远竟然会来买菜。
　　不过想想也是，对方也是要食人间烟火的。
　　林远很快就注意到了她，他结完账，走到她面前，顾汐按住自己想要逃跑的欲望，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没想到又见面了。”
　　林远闻言一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千里姻缘一线牵吧。”
　　顾汐笑笑，岔开了话题，“你也来买菜吗？”话一说完，她就想咬自己的舌头，废话，不买菜来菜市场干嘛，观光旅游吗？
　　林远没有在意这些，而是点点头，然后对她道：“家里来客人了，没有菜了，出来买一些。”
　　“好巧啊，我也是。”顾汐接上话茬。
　　然后她发现，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却听林远道：“我买好了，要不要我等一下送你回去？”
　　顾汐连忙婉拒，“不了不了，这里离我家不远，我自己回去也可以，你先回去吧，我还没买完，放心吧，我带伞了。”
　　林远看着她，目光温柔，“那好吧，我先回去了。”
　　顾汐点点头，抿住了唇，看着林远打着伞一步步地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顾汐一直在走神，林远在朝阳暂住，他们迟早要出来一聚，只是她真的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林远，她总觉得林远好像是知道她的想法，并且尊重着她。但她又觉得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妄想。
　　这样烦恼着，她不知不觉地便已走到了家，然而还没进门，她便发现自己家的防盗门没有锁，她一愣，随即警惕了起来，难道进贼了？不对，也可能是莫星颐来了，毕竟莫星颐有她家的钥匙，她走远一些，给莫星颐打起了电话，但是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她不由地慌了神。
　　怎么办，报警吗？
　　她犹豫着。
　　最终，她选择悄悄地走进家门，她探了探头，见客厅没有人，便迈出一步，她对自己家里布局熟悉，发现客厅没有藏人后，便急忙奔向厨房拿起菜刀来，并且还拿起锅来做防身武器。这时，她听见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她不由地紧张了起来，然后一步一步悄悄地走过去，然后把锅轻轻地放在地上，拿着菜刀，紧张地打开了门。
　　然后她听见“啊——流氓！”
　　只见一个身材玲珑有致，模样俊俏的女生拿着浴巾表情惊恐地看着她。
　　顾汐看清这个女生的脸之后，沉默了。
　　顾汐：“……莫星颐！”
　　莫星颐早就知道开门的只会是顾汐，她是故意吓一吓她的，眼见顾汐有些生气，她连忙推出顾汐去，道：“啊我一会解释你先去外面等我啊。”
　　顾汐：“……”
　　不过她却松下了心，把菜刀和锅放回厨房后，便回到了客厅，把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开始发呆。

　　她放空自己的思维，静静地听着水声，一动不动地坐着，连莫星颐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
　　莫星颐找了件衣服穿上，她在顾汐家放了些衣物，因为她经常来这里住，只是之前她忙着与未婚夫沈连云准备结婚，才很久没来，只不过现在分手了，也就只能是前未婚夫了。她坐在顾汐面前，看她空洞的眼神，就知道她又在走神了，于是她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汐猛的回过了神，看到了坐在她面前的莫星颐，一瞬间有些呆滞。
　　莫星颐忍不住皱眉，“又犯病了？”
　　顾汐沉默片刻，才乖乖地点了点头。
　　莫星颐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语言上的安慰，便把她拥在了怀里。
　　莫星颐个子比顾汐要高，抱着顾汐正好让顾汐整个人都在她的怀里。
　　顾汐吸吸鼻子，好笑道:“放开我吧，我现在没事了。”
　　莫星颐闻言放开了她，然后道:“是怎么回事？”
　　顾汐摇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说，因为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一切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莫星颐皱紧眉头，明显不打算放过她。
　　于是顾汐便连忙岔开话题道:“你是怎么回事，突然分手，而且还来我家突袭。”
　　莫星颐知道顾汐不想提自己的事，她虽然无奈，但也不能逼问顾汐，于是只能叹了一口气，叹去了之前的烦恼，平静道:“我一直很喜欢沈连云对我保持的尊重，你也知道，我虽然看起来开放，但骨子里是个保守的人，沈连云一直在尊重我，我以为这是因为他爱我，但谁能想到，他这样做，根本不是因为爱我，只是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我。”
　　顾汐听到她这样自嘲的叙述，有些心慌，连忙道:“怎么会，他明明对你那么好。你们的感情那么好，大家都很羡慕你们啊。”
　　莫星颐摇头，“有时候对一个人好，与不喜欢她，是没有冲突的。”
　　顾汐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莫星颐却自顾自地说:“你知道吗，我今天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沈连云对章程那么好了，比对我这个女朋友还好，因为他喜欢的，根本就是章程啊……”
　　顾汐一怔，也有些不能接受这件事，她本想说怎么可能，但一想到过去无论什么时候沈连云身边都会跟着章程，便又觉得理所当然。
　　但是……

　　顾汐咬紧唇，看着莫星颐，道:“他这样，也太坏了，他对不起你，他怎么可以这样……”
　　莫星颐的头发还未干透，水滴顺着她的脸庞流下，像是泪水，但是她的面容平静，没有哭泣与大闹。
　　“今天我撞见他与章程在雨中亲吻，我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狼狈的样子，可他们两个人却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那一刻，我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以为我会伤心难过，甚至是生气，但都没有。他看到了我，向我解释了他和章程的关系，并且对我表示很抱歉。我问他，我就是个笑话吗？他说‘你是最好的女孩，是我对不起你。’我问他，‘仅仅是对不起就够了吗？’然后……”
　　“然后？”顾汐紧张地问。
　　莫星颐平静地看着她，微微歪头恍惚道:“然后，他们在我面前跪下了。”
　　顾汐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见过沈连云几次，对方永远都是一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的样子，她很难想象这样一个随时随刻都注意自己形象的人跪在大雨中是怎样的情形。但她同时又有些愤怒和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有喜欢的人又为什么和莫星颐在一起？为什么又不敢去追寻自己喜欢的人？
　　莫星颐看着她的神情变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她酸涩地笑了笑，道：“我遇到他时，是我追的他，当时只觉得能配得上自己的只有这个男人了，我每天都想尽各种追人的方法，不知疲倦，好像就真的只能拽着这一条马尾巴似的。”
　　顾汐知道那段时光，莫星颐热情高涨，整个人像一团火一样扑向沈连云，她爱的大胆张扬，轰轰烈烈，却不曾想，她所爱之人，还有另一段不为人知也不敢叙述的隐忍之情。
　　“那段时光，只看到章程在他身边形影不离，却没想到，当我揽着他的胳膊时，章程该有多心痛啊……”莫星颐想到这里，又痛快地笑了笑。笑完之后，她又有些释然，“算了，这个男人老娘不要也罢，反正老娘足够优秀，还怕找不到比他更好的？”说完，她又笑了起来。
　　顾汐看着她，最终把她揽过身紧紧抱住，怀中的人把头埋在她的肩膀，渐渐的，她的肩膀湿润了起来。顾汐只能抱着她，不停的说：“好了，好了，不想他了，男人都是大猪蹄子，不要他了，他是个大坏蛋，我们才不稀罕他呢……”
　　莫星颐紧紧抱着她，嘴里含糊不清道：“对，……大……猪蹄子……呜，才不要……呢……呜……”
　　等莫星颐恢复情绪睡下时，已经是傍晚了。顾汐把她在床放好，盖好被角，便关上门出去了。她想着莫星颐起来肯定会饿，便先小火煲起了粥，等莫星颐醒了刚好喝到。想着她自己也饿了，看了看那些买好的菜，她最终还是选择自己煮了面，草草地解决了一下饥饿感。待做完这些后，她颇有些无聊，便拿起一本书来看。虽然在看着书，思绪却在远离，她想着明天就要上班了，莫星颐在她这里住下，估摸着明天她自己待着也会无聊，倒不如把新买的那个头盔给她玩玩，上一次“上古遗迹”还在风靡之时，莫星颐还在热烈地追着沈连云，根本不会理会她的安利，也幸亏莫星颐没有玩，不然莫星颐万一也变成了植物人，她就要自责难过死了。不过在“上古遗迹”倒闭后，莫星颐也把她狠狠训斥了一顿，又庆幸着她没事。
　　桌子上的手机一个震动，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顾汐放下书，拿起了手机，看到手机上显示的消息微微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