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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俩学生什么情况啊？”
“送来的同学说是被篮球砸中后晕倒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这么严重啊！哪个班的？通知他们班主任没？”
“通知了，都是高二一班的，曹老师正往这赶呢。”
朦胧的声音传进程幸耳中，他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正盖着条小花被，花被角上还印着“桐宁校医室”五个字儿。
“我怎么在这儿啊……”
程幸就记得后脑勺被球砸到后产生了长时间的眩晕和耳鸣，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撞出去经历了一圈宇宙大爆炸和时空轮回后才回到自己身上。
他的太阳穴有点胀，前额还有撞到时言后的余痛，不过还好没起包。
要是撞出个大包，肯定得令人郁闷一整天。
程幸揉着额头坐起身，后背突然感受到了一阵撕拉般的疼痛。
他迷茫地反手伸进衣服，指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疼痛部位，手再伸出来时指尖沾上了淡淡的红印。
程幸没记得自己后背什么时候受过伤，难道是时言趁自己晕倒后偷偷报复的？
操了，这天杀的时言，净干这种小人事儿！
他撩开被子下床，脚刚着地，余光瞥见自个身上的白色球衣，瞬间愣住了。
这球衣是时言的，为什么会在自己身上？
他从来不是个爱运动的人，肌肉俩字不可能会跟他沾上边儿。
但是这胳膊，这腿，明显都比他的身子结实不少。
程幸几乎是从床上蹦起来的，他往窗户上望去，厚玻璃上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了一张眉宇张扬的脸。
这张脸的主人，就算是化成灰了程幸都能给他完完整整拼凑出来。
与此同时，他隔壁床的人哼哼了两声，跟没睡醒似的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时言睡眼惺忪，他刚才被程幸的脑门撞得不轻，导致现在看东西都还是迷迷糊糊的。
当看到旁边正站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他第一反应是自己可能不小心撞出脑震荡导致大脑产生了幻觉。
“时言？你是不是时言？”
听到自己的声音钻进耳中，时言觉得这世界有点儿不真切。
“我……是啊。”
程幸得到回应，三两步上前揪起时言的衣领：“你给我起来！”他用力晃了晃人，吼道：“你都对我做了什么？！”
时言终于被晃清醒了，他看到面前瞪着他的这双眼中，倒映出的俨然是程幸的模样。
“时言你看看，为什么我变成了你？你变成了我？我他妈是不是还活在梦里啊？”
程幸急的都飚脏字儿了，他松开时言，用力拧了下自己的胳膊。
妈的，真疼，看来不是活在梦里。
程幸睨眼看向时言，这人倒是一脸淡定地在打量自己的身体。
“你还真挺瘦的。”时言圈住手腕隔着空中跟程幸比划一下，“有一百二么？”
“现在是聊这个的时候吗！”程幸最讨厌时言这种不把事放心上的样子，天天吊儿郎当的，“欠揍”两字简直就是为这人量身打造的。
“怎么会这样啊？”
“这是什么怪事儿啊？”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啊？”
程幸原地打着转儿，焦躁地敲着脑袋回忆：“我记得我被球砸了一下，然后……”
然后他的脑袋和时言的撞一起了！
再然后就发生了现在这怪事。
“应该就是这个原因没错了！”程幸又冲回时言面前，两手抓着他的肩膀，“快点儿，我们再撞一次试试！”
“喂！”时言扭动身子，极力推着程幸：“程幸你撞傻了是不是……你别乱来啊……靠！”
“咚——”
校医室里响起清脆的撞击声，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应声倒在床上。
半分钟后，撞懵了的程幸眼神空洞地盯着天花板，快断气般问道：“换……换回来……了吗？”
“好像……”时言举起手看了看，细胳膊还是那个细胳膊，“没有。”
“算了。”程幸倏然起身，“我跳楼去，十七年后又是新的我。”
“至于么。”时言把人揪回来，再扔回床上：“在换回来前我伪装你，你伪装我，人类科学涉及领域这么大，总能找到办法的。”
“可咱俩这事儿就不科学！”身体没了，心死了，程幸万念俱灰，他再也不是那个热爱生活的阳光好男孩儿了。
他翻了个身，早把习题集的事抛在了脑后：“说不准明天精神病院就腾出俩病床恭迎我们入住呢。”
校医室的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曹国梁满头大汗地走进门，他身后跟着的，是中年谢顶的德育主任郝文财。
程幸慌得立马坐直了。
“你俩什么时候醒的啊？”曹国梁注意力全在两人的伤情上，压根没在意他们为什么躺在一张床上，“身体都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好……好多了。”程幸心说全身都不舒服，身体糟到都已经不属于自己了！
“都挺好的。”时言起身时，还顺便把程幸扶起来，俨然一副同学情深的模样。
本来这事郝文财不用插手管，但他闻到风声说篮球场上有俩同学打架，还都打晕进校医室了，所以赶紧过来揪人。
但现在看这情况，他俩也不像是打过架的态度。
“没什么事就行。”郝文财看看墙上的挂钟，“休息得差不多就回教室吧，曹老师你跟校医招呼声，都别耽误了上课。”
“行，郝主任，麻烦您跑这一趟了。”
郝文财没抓到违纪学生，并没收获什么成就感，闻言装样儿点点头，没站几分钟就走人了。
篮球场那事就算这么过去了，出校医室前，程幸找校医给背上的伤口消了毒。据校医说伤口挺大的，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划拉出了道长口子。
回教室路上，曹国梁走在前面，程幸不好多问什么，只是时不时用余光瞥几眼旁边的时言。
是他一开始错怪时言了，原来人家并没对他干过什么小人事儿，而是时言受了伤没吭声，默默忍受着伤痛。
这么想他还挺男人的。
但是……这伤痛现在也不该由自己独自承担吧？
下午的气温热得人冒汗，背上的细汗聚成一滴，正好顺着伤口淌下来。
程幸痛得倒吸口凉气，幸好教室里开了空调，那股疼痛才得以缓解。
曹国梁教的是语文，去校医室前前后后折腾的时间浪费了大半节课，见班上学生上课兴致不高，索性就发了基础卷让大家练练。
“程小幸，听说你被篮球砸晕了？”
教室后排，班长趁着周围人传卷子的空当扭过身来，用卷子挡着脸，冲后面的问道：“没事儿吧？”
他同桌也跟着转过身，小声问：“疼吗？要不要来包汽水糖？”
程幸正忍受着背上的疼痛呢，一听有人关心自己，感动极了，心想平时果然没白借这两人抄作业。
“我没……”
程幸抬起头，到嘴边的话噎住了。
他看到旁边的时言正极其不要脸地顶着他的身体，好不生疏地接过了那包本该属于自己的糖果。
所有的感动在顷刻间化成愤怒，他在桌下用力踹了时言一脚，用眼神示意他“敢拆糖你就完了”。
“我没事。”时言还算有点良心地把糖塞进了程幸怀里，“我今天口腔溃疡，糖给他吧。”
班长一向知道程幸和时言同桌关系僵硬，这会儿破天荒的送糖让他有点吃惊。
不过后桌感情和睦，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坏事儿，最起码他这小身板不用时刻准备拉架了。
大家的卷子都传得差不多了，教室里开始安静下来，高二一班尖子生多，写练习卷的时候大家都不爱讲话，偶尔有交流声也都是轻轻的，不会打扰到其他人。
语文课过得快，下课铃响的时候，程幸正好把基础卷写完。
他习惯性地侧头一看，时言枕着条白皙的胳膊，另只空闲着的手拢在额前，长指微屈，穿过了一缕缕发丝。
看不到他的脸，难以让人判定他有没有醒着。
“喂，你醒醒！”
换做平时就算时言睡到天昏地暗程幸都不会管他，但现在不一样，时言那身子是他的，时言睡等于他睡，要是被路过的老师看到了，指不定他好学生形象就飞了。
“干什么？”时言揉揉眼，艰难地直起身，操着非诚勿扰口吻问：“有事儿？”
“你要装我也装像点啊！”程幸反问道：“你晚上都几点睡的？”
时言答：“两点。”
“你总不会天天这个点睡吧？”
“嗯。”时言上身凑近程幸，在他耳边说：“我每天学习到这个点，你信么？”
“……”程幸听着有点不信。
桐宁一中的上学时间是七点，他们高二开始有早自习，得六点半前到校，这么一算时言每天就只能睡四个多小时，这早上能起得来？！
而且当他每天刷练习题的时候时言不是在睡觉就是在玩别的，当他考前挑灯夜读的时候时言快活地在班群里和人组队约游戏，这样一个根本没把时间花在课业上的人，怎么可能天天学习到凌晨两点。
不知道是不是程幸脸上的质疑太明显，时言冲他笑了笑说：“你迟早会信的。”
作者有话说第2章 - 02 -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