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娘子来镇宅》茶七绾

8、午

　　两人慢悠悠的回了衙门，下午谷语就找人将她和顾柒溪的小院辟出来一块地，把自己的所有兰花都放在自己跟前，每种的习性都不一样，她要悉心照料。

　　两人新婚第三日，新娘子要回门，大清早的谷语就被阿呆喊了起来。

　　谷语无精打彩的坐在床上任由阿呆捯饬，“那么早干嘛？”

　　阿呆把人拉着在铜镜面前坐下，“今天回门，要早点走，路程远，怕赶不上午饭了。”

　　谷语有些暴躁的扯扯短衫，“这衣裳……我怎么没见过啊？”

　　阿呆笑眯眯的晃脑袋，“这是姑爷拿来的，是新衣裳呢，回门当然要穿新衣裳啊。”

　　谷语哦了一声，抬头就看见铜镜里自己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挽了起来，抬手摸摸，“……这也是规矩？”

　　阿呆道，“是啊。”

　　谷语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

　　不是小呆子么？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问过啦。”阿呆得意的抬起小下巴，“我专门请教了厨房的大娘哦，还有花枝姐姐她们，这个发髻还是花枝姐姐教我梳的呢。”

　　谷语在心底长长叹一口气，等阿呆摆弄好了赶忙站起来抻懒腰，全身都不自在。

　　用了早膳，两人带着准备的礼品就上路了。

　　谷语坐在马车里，看着面前一堆东西，扶额问顾柒溪，“你都备了些什么啊？我哥不喜欢这些。”

　　顾柒溪一样一样的数给谷语看，“这是野人参，补身体的，这个是买的特色糕点，这个是一把匕首，这个是……”

　　“停停停。”谷语问，“你哪儿来的这些东西？”他不是没什么家底么。

　　顾柒溪不好意思的抓抓后脖颈，“师爷帮我弄的，没要多少银子，娘子放心。”

　　谷语横了他一眼，“你干嘛不跟我商量？我带来的嫁妆里头随便挑两样就可以了嘛，干嘛花银子买这些乱七八糟一无是处的东西。”

　　反正她哥是个粗人，随便带两把好的刀剑就可以了的呀，那什么人参、点心，根本没用的呀，还不如留着自己吃。

　　顾柒溪嘿嘿赔笑，心说哪有用自家娘子的东西回门送礼的啊，岂不叫人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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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出城门还没多久，就听见后面有人高声喊，“大人，夫人，请留步。”

　　谷语和顾柒溪对视一眼，撩开车帘，“停下。”说完跳下马车，看了眼后面的人。

　　衙门捕头蒋幕，后面还跟着好几个衙役。

　　谷语敲敲马车门框，“喂，下来，好像出事了。”

　　顾柒溪跟着跳下来，蒋幕刚好跑到两人跟前，一把擒住顾柒溪手腕道，“大人，出事了。”

　　“啊？”顾柒溪皱眉问，“怎么了？”

　　蒋幕欲言又止，看了几眼谷语。

　　谷语撇嘴问，“有什么我不能听的么？”

　　顾柒溪笑着道，“无妨，夫人是自己人，蒋大哥有事直说吧。”

　　蒋幕喘两口气，往前又走了两步，“恐怕今天大人不能跟夫人回门了，衙门后山……死人了，师爷已经带人去了，我这不赶紧来截住你们嘛。”

　　顾柒溪没碰到过这种情况，有些着急的问蒋幕，“死的是谁啊？”

　　蒋幕是荒山县本地人，每家每户的人头都记得清楚，稍想了一会儿便道，“是城门口的老乞丐，衙门后山有座土地庙，城里的流浪儿和老乞丐晚间会去那儿休息。”

　　顾柒溪转头看谷语，“娘子，这……”

　　谷语叉腰摸下巴，一拍顾柒溪肩膀，“走吧，我们去看看，我哥这边我让人带信过去，过几日再回去也是一样得。”

　　顾柒溪有些歉疚的看着谷语，犹豫了会儿道，“要不然娘子你先回？”

　　谷语瞪他一眼，拉着人往马车上走，“人命关天，你还那么磨叽，你想人家说你是个不分轻重的糊涂县太爷么，蒋大哥，麻烦你前边带路，我们过去瞧瞧。”

　　蒋幕满意微笑，觉得这位二当家还是很明事理的。

　　一行人赶到后山时，师爷正拿着纸笔在记录什么东西，看见顾柒溪走过来，慢悠悠的上前行礼，“大人。”

　　顾柒溪着急问，“师爷，如何？可看出是怎么死的？”

　　孟荒影摸摸胡须，示意顾柒溪跟着过来看。

　　就见蒋幕口中所说的老乞丐横躺在大树底下，脸上满是被树枝划伤的痕迹，右手还拿着一根鸡腿，全身上下无明显外伤。

　　孟荒影道，“我仔细看了，没什么伤口，有些像从山顶摔下来，被这棵树撞死的。”

　　“撞死？”顾柒溪小心翼翼走过去探了探鼻息，转头看谷语，“没气了。”

　　谷语摸着下巴道，“这得多倒霉才能这么死过去啊，鸡腿都没吃到嘴里……”说着走过去抬手准备摸一下老乞丐胸口。

　　顾柒溪一把抓住她手掌，问，“你要找什么？我来。”

　　谷语抽回手，不自在的看顾柒溪一眼，“我看看是不是被人拍死的，你会看啊？”说完将手放在老乞丐的身上，摸了一会儿。

　　蒋幕也走到谷语身边蹲下，看谷语神色有些不解，便问，“夫人，怎么了？”

　　谷语收回手，扯过顾柒溪的衣袖擦擦手，对蒋幕道，“你摸摸他胸口呢，我觉得……这老乞丐好像是被人一掌拍死的。”

　　蒋幕眼睛一亮，转脸干净麻利的将老乞丐的烂布衣裳扯个干净，就见老乞丐胸口一个泛黑的掌印。

　　孟荒影见此也走了上来，“咦？此等作为像是江湖人所为，可荒山县会武的没几个啊，就连衙门里的这些衙役，都只会一些拳脚功夫。”

　　蒋幕赞同，“看样子功夫还不低，夫人……可有头绪？”

　　谷语见这些人都看着自己，赶紧摆手，“看我干嘛啊？三岔山的可没这种功夫啊，我大哥练斧，我练的是软鞭，山上其他人多数都是冷兵器，而且这一看就是掌中带毒的，这种阴毒功夫，我们不屑。”

　　蒋幕和孟荒影对视一眼，的确是，三岔山总归是要守着边界的，虽说是挂着山贼的名头，必要时也是要上战场的，练的也多数是刀剑枪和弓箭。

　　顾柒溪看了看三人，举起手道，“我想问一下……你们知道这乞丐是本地的还是外来的么？”

　　孟荒影语调和缓的和顾柒溪解释，“这人叫王老三，以前是本地的农户，好吃懒做还爱赌钱，最后妻离子散又不想劳作，所以才当了乞丐的，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那江湖人为什么要杀一个乞丐呢？”顾柒溪抬头望望山顶，“要不然去山顶瞧瞧吧？”

　　蒋幕站起来，“大人说的有理，师爷，要不然你带人把人抬回去，我跟大人上去看看？”

　　孟荒影一甩袖子，“你抬人回去，我跟大人上山。”

　　“呵……”蒋幕咧嘴笑，“老弟啊，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竹竿身板，就别跟着拖后腿了啊，回头累死了，划不来。”

　　“你你……”孟荒影吹胡子瞪眼，一脸不服气。

　　“嘿嘿。”蒋幕一拍他肩膀，“还是和以前一样，我主外，你主内，我们就先走了啊，你们几个……”对后边跟着的三个衙役招招手，“抬上老乞丐，跟师爷回去，其余的跟我们上去。”

　　衙役们答，“是。”

　　衙门后山不高，一行人没多久就上了山。

　　看着不远处的土地庙，谷语有些好奇的问蒋幕，“这土地庙怎么这么大啊？”够得上一座小院了。

　　蒋幕边走边说，“本来以前是有人住的，也就是守庙人，后来不是来了高人将土地庙移了嘛，这边也就荒废了。”

　　顾柒溪跟在旁边问，“移去哪儿了啊？”土地庙还能移走么。

　　蒋幕抬手往东边指，“移到小雨村那边去了，整个荒山县就小雨村富庶，好多人都在那儿找活儿做，自然要让土地爷去保佑着啊。”

　　小雨村，顾柒溪来之前了解过，是荒山县唯一与外界有生意外来的地方，是罕见的产茶叶的地方，也算是那一个地方养活了整个县吧。

　　走进土地庙里，蒋幕便让人散开，四处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小半个时辰后，几人蹲在土地庙中间，顾柒溪叹气，“没什么发现啊。”

　　蒋幕将手中刀放在地上，对顾柒溪说，“也不算是没有发现。”

　　顾柒溪问，“怎么？”

　　蒋幕点点下巴，示意顾柒溪看土地庙的房顶。

　　谷语和顾柒溪一起抬头往上看。

　　看了半响，顾柒溪还有没看出什么，谷语恨铁不成钢的戳了他脑袋两下，“没看到横梁上的刀痕么？你再瞧瞧。”

　　顾柒溪又抬头看了一下，横梁上的确是有几道刮痕，“……这说明什么？”

　　谷语看一眼蒋幕。

　　蒋幕点头，“说明有人在这里动过手，那老乞丐可能是被误伤的。”

　　谷语举起一根手指头，“问题是……就我们这点人，想抓住凶手……不容易吧？”

　　蒋幕叹气，“而且连是谁都不知道。”

　　谷语耸耸肩，推了顾柒溪一把，“喂，恭喜你啊，来这儿的第一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

　　顾柒溪瞪大眼，猛地站起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杀人偿命，管他是不是高手，在我的管辖范围内出了人命，我就要将凶手缉拿归案，这才不负圣上的信任。”

　　蒋幕听完竖起大拇指，“大人有魄力。”

　　“无知的怂蛋。”谷语翻个白眼给他，“那你想怎么查？”

　　顾柒溪摸下巴，“呃……先找人去县里问问，特别是那些偏僻的客栈，再找人去城门口守着，先找找人再说，江湖人……应该还是好认的吧。”

　　蒋幕站起来拱手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死马当成活马医嘛。

　　顾柒溪点头，带着谷语准备回衙门，他的假期看来是被迫提前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