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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寻香 ...

  •   接近酉时,聂怀卿果然如已所言回至医馆,见我不仅安然无恙,还在同小药童们忙前跑后的,一把将我抓到角落,神色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你不在楼上好好休息,在馆内跑来跑去做什么?”

      “我的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我指了指馆里不停忙里忙外的医者和药童,“你看这进进出出的伤残病患那么多,医馆人手又这么少,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帮帮忙嘛。”

      “你还真把自己当活菩萨了?再说了,就你懂的那点三脚猫医理,能管什么用?”聂怀卿说里行间满是嫌弃,“我看你帮倒忙还差不多……”

      他的语调奇奇怪怪的,听得我很不舒服,我平日在宫中闲暇之时,也经常会去太医院,跟着学习医理,翻看医书,认识草药,就连御医们都夸我在这方面颇有天赋,咳咳,虽然之中不乏有拍马屁的嫌疑,但是也不至于把我贬成一无是处吧?

      我甩开聂怀卿抓在腕处的手,瞪他:“哼哼,我做我的,关你什么事?”

      他也恼道:“你是我的妻子,你说有什么关系?”

      我似笑非笑道:“不好意思,纠正一下,是挂名的。”且无夫妻之实。

      聂怀卿一时噎住:“你……”

      我们双方相互不肯退让,一场骂战的烈火在对方眼中熊熊燃起,仿佛下一刻就要迸发而出,碰撞后的火星飞溅,在彼此的身心上灼焦。

      “医馆需安静,还请二位公子见谅,莫要在此争吵。”好在路过的一位小药童及时走近,才制止了这场无硝烟的战争的爆发。

      我转身向小药童,面上重新挂上了得体的笑容:“那便劳烦转告叶兰医女一声,”我思忖了一下言辞,继续道,“就说我今天先回去了,改日再来寻她探讨医药奥妙。”

      小药童低顺着眉眼,捧着手里一个土色药罐,微福了福身子:“二位公子慢走。”

      一脚迈出仁草堂的门槛,回头见聂怀卿还跟个木桩似的愣在原地未动,我冲他怒了一句:“还不走?”

      还嫌不够丢人是不是?

      黑夜渐至,街道两边的小店皆纷纷将照明用的灯笼挂上了门口的悬梁。灯笼的罩子是容朝法令规定的鹅黄色,风一吹,灯笼跟着摇曳,里面点的烛火也随之忽强忽弱。

      我甩手走在前头,聂怀卿跟在后面,我们谁也没有搭理谁,自是默认谁都不肯先低头,我的心中就像憋着一团火,越烧心口越闷,不自觉地,愈加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美人……美人……嘿嘿……我要美人!”

      隔壁酒家突然跑出一个醉鬼,挡住了我的去路,他意识不清醒,瞧见我,突然跑上前来,还对着我傻笑着打了一个醉嗝,熏得我在鼻下直扇风,语气也跟着不好起来:“你谁啊,醉了就回去睡觉,跑到大街上来发什么酒疯?”

      “嘿嘿,公子……你怎么生的……嗝……比那女子还好看……”

      我往后退了几步,嫌弃地皱起眉头。这男子样貌不俗,穿的也算是人模狗样的,应该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怎的醉后说话竟如此轻薄无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正想着,他突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往旁边店里面拉,拽时,嘴里还含糊断续地说着污言碎语:“嘿嘿,这儿没有美人……长得好看的美男子也不错啊……来,陪爷们儿喝杯酒,共度一夜春宵……”

      我心中一慌,拼命想要挣脱开他的手:“放肆,不想死的话你就赶紧给我放开!”

      “嘿嘿,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同我说话……”那个醉鬼酒劲儿渐加上了头,面色变得更红了几分,拽我的力气更大了些,言语也愈发的口无遮拦,“性子够烈……我喜欢!”

      “你神经病啊你!”

      我慌忙夺过那醉鬼另一只手里握的酒瓶,想也没想地砸在了他的脑袋上,酒瓶子碎了,在他的额前流下一条血路,那人没如我所料那般晕过去,反倒对我笑得更傻了:“嘿嘿,好舒服……一点儿都不疼……”

      我讪笑着扔掉手中剩余的酒柄,完蛋了完蛋了,该不会直接被我给打傻了吧?这下麻烦可大了……

      突然,一个飞脚踹在了醉鬼的肚子上,醉鬼应声倒地,晕厥了过去,我惊得双手捂了嘴巴,猛地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站立的人,瞳孔晃动,语气带上了些哭腔:“聂、聂怀卿……”

      他低头,可能觉得不解气,又加踹了那地上的男子一脚,最后淡淡道:“第二次。”

      “你……”我诧异地盯着聂怀卿,随即才想起要做样子,便拽了拽他的衣袖,象征性地劝阻道,“别打了,他只是喝醉……”

      “走,我们回家。”

      聂怀卿直接打断了我未说完的话,手反牵住我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我带离了那家酒肆。

      我们互相沉默着,走出一段距离,我心中仍是觉得不妥,面露担忧,想回去看看:“不行,那人方才还被我砸了,万一他翘辫子了怎么办?”

      聂怀卿压根没放在心上:“那就比谁家后台硬。”

      我瞠目结舌,忍不住想要为其鼓掌,太子殿下的后台就是不一样,说话都能如此硬气!

      我抬头看着这堵不矮,且与我今日颇有渊源的王宫围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内心是满满的拒绝:“太子,咱们商量商量,就别翻墙了呗。”

      “可以啊,”上一刻的我,还觉得聂怀卿好说话,下一刻他却道,“如若你能有更好的办法回去,且不会挨骂。”

      我:“……”

      想起我那皇后婆婆生气的脾性,想必知道了,又会讲我带头破规矩,不拦着些太子殿下,任由他胡闹,我扶额,朝他招了招手:“你蹲下来,我们还是爬墙吧。”

      聂怀卿依言蹲下,往后指了指自己的后背:“上来,嘿,”我双手先搭在他的双肩,一条腿紧接着跨了上去,聂怀卿看着有些吃力,叫唤道,“哎哟,一个下午不见,你这又沉了不少。”

      “你说什么胡话呢?”我气不过,双手交叉在胸前,轻蔑一笑,“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在南关楼把身子玩虚了,这会儿才背不动我的。”

      聂怀卿话语间带着无奈:“你啊你,这张嘴还真是半分不饶人。”

      我的手攀上宫围墙顶,聂怀卿顺势将我往上一顶,我趴在上面,看着底下的他,眉眼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柔和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也许……并不是呢。

      下来的时候,我又一次摔了,不偏不倚,受到伤害的,还是我这把老骨头的……腰。被琼娘和侍女小心抬回来后,我趴在自己寝宫的床榻上,不敢再动弹半分,因为只要稍稍一动,就会牵筋动骨,疼得要命。

      “二次受伤,”琼娘为我按揉腰肢,舒缓疼痛,我不能动,越想越担忧,最后忍不住朝他抱怨道,“每次你都不接住我,若是留下了什么后遗症,我就不跟你栓在同一条船上了!”

      “你才蚂蚱呢,”聂怀卿悠闲地在一旁的桌椅上,悠闲地饮茶吃枣,好不快哉,“待会儿御医来了,你可得谨言慎行,千万别穿帮了。”

      我上翻白眼,一点儿也不想配合:“看心情。”

      御医是被聂怀卿悄悄传唤的,华顺亲自去领到东宫来的,经得允许后,方才背着药箱跨门槛而入,他低顺着脑袋,一进来便直接跪下来行了个三叩拜的大礼:“臣苏靖江见过太子,见过太子妃。”

      我瞥了一眼聂怀卿,似笑非笑道:“今个是什么日子,竟能让苏御医行如此大礼?”

      苏靖江又是弯腰一磕:“臣有罪。”

      我半眯起眼,心中却是不解:“你何罪之有?”

      “回太子妃,”苏靖江仍跪在地上,弯着腰,像是随时准备要磕头的模样,“太子妃受伤,就是臣的罪。”

      “……”行吧,逻辑鬼才。

      男女毕竟有别,宫中更甚,御医是不能为后宫的女子直接医治的,但御医院又不进医女,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最终还是得借侍女之手。

      琼娘将一根红丝线系在了我的手腕,苏靖江抓在另一头,闭着眼,另一只手抚着下巴为数不多的黑胡子。最后苏靖江只是草草为我开了两幅药,让琼娘为我涂抹至伤痛的地方。

      我心中生疑,却未曾表露半分,等他同聂怀卿一齐出去后,我趴在床榻,缓缓睁开了双目,伸手拉住了琼娘的衣袖。

      “太子妃有何吩咐?”琼娘停下手中动作,低顺着头,站姿十分标准规矩。

      我问她:“我们宫中可有龟甲香?”

      琼娘思索了片刻,回道:“回太子妃,寝宫的库房也许会有,但您从来不燃熏香,婢子也不是很确定。”

      “嗯,确认聂怀卿走后,你仔细去翻找一下,”我抿了抿唇角,想了想,又吩咐琼娘道,“若库房没有,便悄悄去寻一些回来,记住,切莫让任何人察觉。”

      “婢子遵命。”

      琼娘福身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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