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后我成了锦（咸）鲤（鱼）》峻绒

9、言出法随

　　庞衔瑜想到自己把人吓跑了，挺不好意思的。但一听土行四大呼东家，他的好奇心又起来了。

　　他知道这院子是天禄钱庄的，毕竟刚刚进门就是从这里过的，他还是有印象。

　　但土行四的东家是谁，他就十二分好奇了。这是一个全书里通篇都没有他的身影，却时不时出现他的名号的人。庞衔瑜看书的时候本来以为他最晚会在钱庄覆灭的时候出现，哪里知道，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他那些忠心耿耿的下属被杀光了他都不曾表露身份。

　　然而他的人格魅力丝毫不减半分，因为火行一被行刑的时候，仰天大笑，半点都不害怕。火行一道：“对我们动手算什么本事？我不过是钱庄打手，算不得英雄。待我东家归来，尔等宵小，只怕连鼠洞都不敢出。”

　　语调张狂，恣意无比。

　　却更让人好奇，能让这等豪杰臣服的，究竟是何等人物。

　　庞衔瑜被吊着胃口看了上千章，连东家都影子都没出现。现在好不容易能看到真人了，他如何不激动？

　　他追着土行四跑：“哎，我问问，今晚上东家也在吗？”

　　土行四躲他如躲豺狼虎豹，吓得当场显出原形，挖个坑躲起来了。原来是只穿山甲。

　　庞衔瑜摸摸自己的脸，平生头一次对自己的颜值产生怀疑。他穿过来之后也在河水里照过自己的模样，跟上一世相差无几。若非他多了随时随地放盐的功能，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身穿了。

　　可他长得并不吓人啊？从小到大，男男女女的表白信都收到不知多少了。难道妖怪的审美不一样？庞衔瑜想了想，觉得好像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典空眠下来的时候，庞衔瑜正蹲在土行四挖出的坑旁边，忧伤地摸自己的脸。典空眠一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土中浮沉之术，这么快就学会了？”

　　“嗯，挺简单的。我总觉得我在哪儿看到过。”庞衔瑜回头，当即呆住了。片刻后，他道：“崽，你怎么就染发了呢？染发对头发不好，你还小，悠着点。”

　　典空眠的一头长发已不复庞衔瑜之前看到的银白，而是变成了普普通通的黑色。或许也不能说普通，同样的发色，在不同的人身上也是不一样的。在典空眠身上，就宛如黑色绸缎一般，光泽细腻，平白多了几分贵气。这也更衬得他皮肤犹如白瓷，精致且漂亮。更让人注目的是，他额间多了一条抹额，跟爆发户脖子上的金项链同个色泽，靠近后脑的地方还多了一根雪白的羽毛，倘若换个人戴绝对能够闪瞎人眼。也就典空眠的颜值能够撑得住了。

　　典空眠道：“这种颜色普通，不引人注目，好办事。”

　　庞衔瑜站起来，弹了一下他脑袋上的羽毛：“这个，是粘在抹额上的吧？你戴着确实好看，真没想到鸟类也有把同类羽毛拔下来装扮自己的爱好。”

　　看着羽毛轻轻颤动，庞衔瑜又补充了一句：“弹着手感真好。”

　　典空眠看着面前这条活蹦乱跳的咸鱼精，心情有点复杂。他道：“先回房间吧，我有事情同你说。”

　　庞衔瑜摇摇头：“你先走，我还没见到钱庄东家，我非得看看他是个怎样的人。”

　　就是这个人，让垃圾小说吊住他的胃口，害得他往后看了一千多章。

　　“我就是。”典空眠如实道。他跟庞衔瑜呆了这么久，也算摸到了点庞衔瑜的性子。他都做好了被咸鱼精缠着盘问的心理准备。

　　却见庞衔瑜瞪大眼睛，一脸不满：“崽，你要做好孩子，可不能随便撒谎。小孩子撒谎，鼻子是会长长的。”

　　典空眠轻轻叹一口气：“这个事情，我们以后再说。你先跟我回房间去。”他压低声音道，“我身体不太舒服。”

　　庞衔瑜一听，也慌了。一路走来，小白鸟的体质他再清楚不过。因为风属性的缘故，这小鸟耍起帅来，能帅得飞沙走石天昏地暗。但耍完帅之后，它立马就能摊成一团，好似已经成为了十级残废。

　　今天晚上，短短几个时辰之内，它又是大变活人，又是自己染发，好像还瞒着自己出去打了一架。几项叠加，只怕变成三十级残废都有可能。

　　庞衔瑜连忙道：“你快到我怀里来，我把你抱回去。”

　　典空眠摇头，朝阁楼上喊了一声：“剩下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

　　小妖怪们齐声道：“遵命，东家你就放心吧。”

　　典空眠把庞衔瑜揽到怀里，抬手画了一符咒，整个人又消失了。

　　庞衔瑜被两团胸肌撞得鼻青脸肿：“崽，咱们有话好好说。”

　　典空眠抿抿嘴唇，忽然放开了庞衔瑜。

　　庞衔瑜一边揉着脸一边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

　　话音未落，典空眠又变成了庞衔瑜一直以来看到的那只小白鸟，脱力地趴在地上。

　　庞衔瑜两根指头穿过小白鸟翅膀下方，捡起来一看，却见小白鸟的嘴角染着一丝殷红，一副受了内伤的模样。

　　庞衔瑜又急又怕，靠着大学时候给动物医学专业的朋友代课学到的那点东西，做了一番不标准的急救，之后就只能紧张兮兮盯着小白鸟，只盼它早日恢复。

　　不知不觉，他趴在桌上睡熟了。待他一觉醒来，天已经蒙蒙亮。一抬头，小白鸟伸着一双小短腿坐在他面前，两只黑豆豆眼睛呆呆的，半点神采也无。

　　“你好了？”庞衔瑜戳了戳小白鸟的翅膀。

　　小白鸟没有躲也没有其他动作，只是小声“咕”了一下。

　　庞衔瑜又戳。小白鸟又咕。

　　一连戳了好几下，小白鸟都像是一个人人摆布的玩偶娃娃。

　　与昨晚上好看到没朋友的那个人，完全不是一个生物的样子。

　　庞衔瑜站起来，挠头。

　　就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谁啊？”

　　“火行一。找公子了解一下昨晚上的情况。”

　　庞衔瑜打开门，毕明轩垂手站在门外，剑鞘懒懒散散别在腰上，假如不是见过他出手的模样，只怕真的会把他当成一个混饭吃的街头打手。

　　庞衔瑜指了指桌上的小白鸟：“我家崽受伤了，它好像不想让人知道，但我处理不了，能先叫大夫过来吗？”

　　毕明轩见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木盆和一个酒葫芦。

　　庞衔瑜简直是目瞪口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么多东西放在衣兜里的。

　　毕明轩可没在意庞衔瑜的目光，他小心关上门，锁上，才拔开酒葫芦的塞子。葫芦一开，幽寒之气迎面而来，动得庞衔瑜生生打了个哆嗦。

　　葫芦倾倒，水是浅淡的蓝色，让人想到夏季里冰棍包装上的冰山。

　　庞衔瑜正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件棉衣穿上，就听毕明轩道：“东家的情况绝对不能传到外面去，公子是发心魔誓，还是蒙上眼睛出去？”

　　要是换一个经验老道的妖怪，恐怕当场就会表忠心，说自己要发心魔誓。但很可惜，毕明轩遇到的是一条成精不足一个月的咸鱼。

　　庞衔瑜愣愣道：“心魔誓怎么发？”

　　毕明轩长叹一声，亲自蒙上了庞衔瑜的眼睛，把他推出房门。

　　庞衔瑜懵懵懂懂在外面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毕明轩才再次打开房门。

　　给咸鱼精掀了蒙眼睛的布，毕明轩心情复杂：“东家撒泼耍赖，非要你进去才肯跟我交流沟通。”

　　庞衔瑜有些惊奇：“它还真是你们东家？”

　　让他追了一千多章垃圾文的罪魁祸首，原来就是这么一只拢在手上都怕伤着的小白鸟？

　　他原本还想，要是真的见到了东家，他非把人家脸上盯出朵花不可。没有花的脸，哪里配得上骗他看一千多章垃圾文？但如今知道了钱庄东家就是小白鸟，他突然释然了。这样软萌乖巧的小胖鸟，谁不喜欢呢？

　　毕明轩看了庞衔瑜一眼，神色莫名，径自走进了房间里。

　　庞衔瑜乐颠颠跟了进去：“崽，你好些了没有？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啊？”

　　小白鸟歪着身子靠在木盆边沿，翅膀宛如人的手臂一般支撑着脑袋，面无表情地啃着一块透明的石头。

　　庞衔瑜走过去，戳鸟头：“崽，好些了没有？”

　　小白鸟被戳得咕咕了两声，放下石头，两只豆豆眼里满是嫌弃：“你能不能稳重点？”

　　毕明轩适时道：“你们两个都很不稳重，应该互相监督。尤其是公子，千万不能纵容东家。他打架是爽了，可他本就有伤在身，爽完根本撑不住。这种场合，要是再来几次，只怕我们很快就有鸟肉吃了。还是血统存正的上古神兽肉。”

　　小白鸟道：“所以呢？你对这次敌袭有什么看法？”

　　毕明轩咳嗽了两声，道：“我会注意的。队伍里的钉子已经拔出来了。总之，现在时局不同以往，东家要以养伤为重。”

　　“钉子是哪边的人？”

　　“说来奇怪，是黑虎山大王的。不过是个小小的山大王，不知为何，竟然敢对我们天禄钱庄动手。”

　　小白鸟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走。想必，这个驻地已经不安全了。”

　　“可是我们的目的……”

　　“无妨，日后还有机会。”小白鸟又淡然捡起透明石头，接着啃。

　　说话之间，有妖怪跌跌撞撞跑上来，道：“火行一，大事不好了，不是山大王搞的事情，而是我们被自己的弟兄背叛了！如今时局动荡，有的弟兄想要趁机投靠新王，就把我们卖了。”

　　“什么！”火行一勃然大怒，提着剑就大步踏了出去：“是哪个不长眼的要投靠新王？先吃我一剑！”

　　庞衔瑜则看到，小白鸟注视着自己的翅膀，重重叹了口气。

　　他拍了拍小白鸟毛绒绒的脑袋：“你还是个宝宝呢，愁什么？就算天塌下来，我也帮你顶着。”

　　话音刚落，屋顶便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