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游记新番外篇十九+逃离亡魂岛》阿D

90、因为有你

　　天完全的黑了。
　　迷糊之中，有人从善美的衣领缓缓抽下了那条黑色的领结。
　　“倒是没想到这地方像个捕兽笼，七空果然进不来，倒是又欠了那老太婆人情。”那人喃喃自语，领结在他手中，缓缓幻化了一个黑色的包，他翻了翻包内，“大发……还以为今天一条路走到黑，这地方还真是诸多考验我的忍耐……”
　　包里竟然多出了许多日常用品，看起来并不像全是七空收纳的，更像是……僵尸和八戒，不仅对女性用品仔细的收纳，不仅有很仔细打包的冰冻鱼营养汤和米糕，不仅小心翼翼的装了许多善美日常的药，还有很熟悉的他的外套。啧啧，莫不是以为他和陈善美要在这里熬汤锅？不过好像……也未尝不可，所谓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pk始终没在次元包里放炖猪肉。也因此，他一定也帮忙收纳了。
　　他仔细看了看善美的衣服，那被拐杖打到的地方，隐隐浮现一些像是酒渍类似的印记。他微微伸手，触到了一些，咒文的封印。那是类似于保护咒之类的东西。那并不是瑶夫人的力量，而是，二郎神杨戬的。这咒文并没有很强烈的气，那家伙还曾在以前沾沾自喜的说这是个高端幸运咒之类的东西。
　　那家伙果然忍不住插手，这么说，他和老太婆联手暂时不计前嫌了？算不算因祸得福？
　　不过，这一天发生的事……说起来或许他和她真的需要多点幸运……至少，让她免受惊吓恐惧……
　　善美并未深睡，但她软绵得完全不能动，他贴着她的脸颊，喂了她一些水。她觉得周身累到散架，但是潜意识并未忘记这是什么地方，当下处境危险。她紧紧抿唇，不肯张口，直到那人轻轻说，“陈善美，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唇微微松懈，那人才将水唇贴着唇给她喂下去。
　　然后，她尝到了，苦涩的，熟悉的，药味。
　　她皱眉，开始微弱挣扎，下意识的别开脸，但那人微微按住了她的动作。
　　“僵尸应该不知道糖果罐子是给你吃药的奖励，因此没有一同放在次元包里带来，你乖一些吃药，我换一些别的奖励给你吧。”
　　他再度轻声对她说道。
　　善美觉得有一双大手温和的抚摸她的额头，再缓缓摩挲她的唇畔。
　　仿佛过了一些时候，柔软的什么贴上她的唇，她微微开启了唇齿，她从他唇间咽下苦涩的药，她意识迷迷糊糊，一时想得起这是喝药，一时飘远。她知道那是他喝下这苦涩的药来喂她，虽然那是他的奖励，但是对颁发奖励的人来说，这事实上算得上…一个苦差事…大约是潜意识对他的，抱歉，她并未再那么抵抗，乖乖喝下药汁，他安抚的，轻柔的与她接吻，气息与她亲密的纠缠，在黑暗的寂静里传达着，对她的怜惜。
　　此时此刻，这一天的黑暗仿佛一点点抽离。
　　她偎倚了他，嗅到他宽阔的怀抱，一切并没有变。
　　她保留着最本能的习惯，脆弱的时候往他怀里钻，他任由她依赖着，在这黑暗的世界抱紧了她，这是她这一天少有的休息的时光……
　　她被恶魔缠身，晚上根本无法安睡，每当噩梦袭来，要么就是在那梦里削弱她的意志，要么便让她很快醒来，他并非没有考虑过强行除去傀儡线，但他也不敢冒一丝风险。她并非他这样铁打金刚不坏的身躯…但来到这个地方，承担的风险并不比强行去除傀儡线的风险小。他也疼痛着她经受的苦，那些无时不刻想要侵袭她的黑暗，他也看到了她不为人知的坚强。
　　她对那孩子说，她不会逃跑。
　　事实上他其实多么希望，她，别那么懂事，别总想着担责，射击游戏的最后一次，他几乎是，铤而走险的最低限度使用了力量，幸与不幸的，也是她体内的琉璃灯残余的那些力，仿佛保护她的心念是相同的，巧合的是瑶老太婆那时候到馆，否则瞒天过海或许也并非那么简单。她从来不当冷漠的旁观和看客，他珍惜着的人事实上是这事件最善良最美好的人，她告诉那孩子，即使在黑暗里也不要习惯去看黑暗，刚好，说这些话的她并非什么也不懂，也并非那么轻率……
　　黑暗里传来清晰的足音，仿佛是朝这边过来，他凝神，弹指之间熄灭了房间的灯火，那一瞬之间，房间的镜子的胶带悄无声息的褪去，那些拿出来的物件默无声息的回到次元包，开门的瞬间，他回到她的耳边。
　　站在门口的是白天那女主人身边的女管家，她在门口环顾了这个房子，看到了睡觉的善美，管家身边站着一名女佣。
　　“要叫醒她吗？”
　　“不用，她中了傀儡线，即使睡梦之中主人也可获得营养。走吧。要到小少爷睡觉的时间了。一会她起来接我们的班，能不能活过今晚就看她的运气了。”
　　二人说着奇怪的话，关上房门，直到走廊恢复了寂静。
　　黑暗的房间，从那解封胶带的镜子里，缓缓发出古怪的声音，房间内仿佛有什么东西复活了一般。
　　柜门卡擦作响，那些被覆盖的相框和图片都仿佛要翻身一般，善美睡觉的床铺下仿佛滑出了苍白的手臂…………………
　　“噼啪————————————”
　　几乎是顷刻的电石火光，同一时间瞬间秒速发动的攻击，电光闪过，几乎是一道疾风的人影先果断的重新将胶带封上镜子，黑暗里凄厉的声响，拍子狠狠打向床角冒出来的人头，那瞬间，任凭低等的妖魔鬼怪都在这拍子下灰飞烟灭。
　　房间的地板油灯微光微微冒起火芯，他吹了吹拍子的烟。
　　“雕虫小技。”
　　他冷哼道，看向床上熟睡的善美，目光一瞬变得柔软了很多。
　　睡梦中也获得营养，这样一来果然，这一开始就不是一件能一拖再拖的事。傀儡线事犹如意念的丝线类似的东西，也许实际战斗里的力量并不是很强，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却远胜过实战里刀枪过往的危险。
　　看来今天晚上也并不会过得那么顺心。
　　他从次元包里找了找，弄了些清水，用毛巾打湿给她擦拭手脚和微微脏污的小脸，她秀气的眉有些瞥着，大约是因为睡不好，他给她擦拭脸颊的时候轻轻伸手，微微抚平她的眉头，做完了这些，他自己也略微打理了一下自己，在她身边的床铺安安静静的侧躺下来。
　　火眼金睛里，穿过了黑色的窗帘，穿透了夜风，他看到了，结界的屏障。
　　他倚靠在床头，在那样的寂静里，他伸出手，捂住她的手，自己也微微闭上眼睛。
　　再过一些时候，这平静会结束，然后，短暂的休息之后将迎接未知的危险。
　　虽，这是他万万不想让她面对的，但此时此刻，他最庆幸的是，他仍然在她身边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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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善美并未能够睡很久。
　　事实上自从中了傀儡线那一半断线之后，她一直都无法入眠。她只是身体本能的需要休息，需要恢复，给她服用的药也是有安神作用的，但是现实是，她知道自己即将在梦里面对什么，也因此，潜意识又矛盾的不敢睡觉。
　　无论如何短暂的休息比没有一点休息好得多。
　　她在迷迷糊糊的浅眠之中听到了钟声。
　　钟声敲响了九下，敲到一半的时候她就爬起来了。
　　然后仿佛玩偶之家所有的各种不同种类的钟声都在敲响，那声音完全无法让人忽视，他原本是在她身边的，但听到这钟声，他也警觉了很多，在昏暗的油灯之中，他翻身从床铺走到窗边，微微敞开窗帘，善美透过玻璃，看到了不可思议的场景。
　　她也走到窗边，在她的视线之中，玩偶之家的别墅，花园，整个的明亮了。那些美轮美奂的灯光，精致富丽堂皇，但是这世界是那么寂静无声，视线里没有一个人。
　　每敲响一次钟声，别墅区域就有一片区域亮起灯光，这大约就是，她们说的小哲应该入睡的时间。
　　“累吗？”他问。
　　她摇摇头，看着他：“阿布，刚才我已经稍微休息了一下。你呢？”
　　他笑了笑：“怎么老来担心我？我几十天不睡觉也无问题。”
　　他从次元包拿出一瓶水递给她，再附上一个米糕：“先把这些吃了。”
　　“诶！？”善美的眼睛微微发亮。
　　“瑶夫人给你的领结暗藏了次元包。”他坐在窗边，理了理她的衣领和长发，拿出一个新的领结给她系上，指了指床头的两件她装起来的物件，那是善美下午被抛在呕吐物上的领结，还有那孩子掉落的东西，这两样东西现在仿佛已经被洗干净了：“我觉得你大概不会扔。”
　　善美抬头看他，心非常温暖，把手中的米糕分了一半递给他：“阿布，你也吃。”
　　他本想下意识的说，其实他不睡觉也无所谓，不吃任何东西也无所谓。
　　在五行山的时候，他饥饿了五百年。除了睡觉，他无事可做，醒来的时间空虚得让人发慌，食物那时候完全不曾想，反正他吃的仙丹够多。
　　但在人界生活之后，从食物找到了存在的某些乐趣，仿佛让生活不至于那么无聊，开始从人类的乐趣之中寻找存在的乐趣，而现在则是，和她分享。
　　就着她的手指，他咬了那块米糕，他私心的觉得，这样分享食物的她和他是理所当然的一起。
　　他的亲密仿佛在这黑暗的世界鼓励了她，她开始有些感恩的吃剩下的米糕，她这一天的经历糟糕至极，但是这一刻，是最好的一刻。那些她无力的，软弱的，所见痛苦的记忆，在这一刻因为和他在一起而淡化。
　　“那孩子的问题应该不是很简单，虽然契约订了，但事实上我认为他说得没错，契约只是明面上的条约，但签订契约与否，傀儡线应该不会通过契约除去。总之今天晚上我们暂定的顺序是，让那孩子睡觉，然后回到这个房间，凌晨开馆只有半小时，这半小时如果没有发生什么，我们也原路回来这里。”
　　“如果……发生了什么呢？”善美问。
　　“如果实在不可控，那就只能速战速决了。”他看了看那些，窗外的灯光，淡淡的答：“累吗？”
　　善美看了看他，说：“阿布，你刚才，也这么问了呢。”
　　他摇摇头。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她有两次走出枯木森林的特殊经历，一次是【狩猎】，一次是，【入城】。
　　他并非不知道，这世界对她的冲击。
　　在玩偶之家经历的一切，并不是一个属于陈善美的“日常”。但是她醒来，表现的一切是日常的。
　　她没有对他叫苦叫累，没有撒娇，甚至没有要求，她这一天，没有吃饭，如果他不曾递给他米糕，那么她会对他说，饿了，困了，累了吗？
　　她愣了愣，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问题。
　　“阿布，我是不是很任性？我……做了很多不应该的选择，你保护着我，也会感到……辛苦，对吗？”她有些黯然的眼眸，微微低垂。
　　他微微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这是她熟悉的小动作。
　　“不许道歉，换一句。”他低声对她说。
　　善美怔然，想了想。
　　抬头。
　　“阿布，三天以后，我们一起回家吧。”
　　他微微扬唇，黑暗里有了一些好看的弧度，抱臂：“一起回家，好。守护陈善美的我可以提要求吗？”
　　善美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着她的发旋。
　　在这黑暗的世界，也，让他心无旁骛的觉得可爱的家伙。
　　“为了一起回家，陈善美可要好好打起精神来才行。”
　　他再度的，幻化，耳坠静静的贴上她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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