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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傀儡线的黑暗 ...

  •   善美仿佛觉得自己坠落在深洞之中。
      她不断的下坠,然后掉到了一个什么东西上,当光打亮的时候,身边有无数的废弃的布偶,无数的线,那些东西仿佛从黑色的洞不断的,不断的冒出来,周围是嘈杂的声音,那些声音越来越大,那些布偶样貌丑陋,仿佛是活着的,它们发出奇怪的噪音,善美发现自己的手脚都无法动弹,被那些黑色的线缠绕,然后她被那些黑暗淹没…………她看到一些奇怪的场景,她坠落在一个城市,然后身上缠满了黑色的线,那些周围的景象一直在变,那些扭曲的景象变成一幀一幀电影的画片,她觉得心灵的某处在看到那些画片时开始疼痛,那些景象是她和他————但是有个黑暗里沙哑的声音仿佛在问她,【你最脆弱的是什么?让我看到你的弱点————让我看到你最在意的弱点————】
      不,不让这家伙看到!!
      善美从内心抗拒,但是她无法摆脱这些黑色的线,她的空间一直在下坠,走马观花那样的她看到他和她,在梦里的阿布和她。
      她仿佛喊了他某个名字,但是那声音她自己也听不到,她看到自己凝视着他的背影,看到自己被抛弃的停留在某个地方,梦里的阿布并不像往常的梦对她温和又微笑,他用冷淡的话语和她说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点的撕开,看不到的伤痕潺潺流血。
      【再多一些,再多一些——————原来这个人就是你最在意的,让我看看你记忆里深处的真实——————】
      那沙哑的声音仿佛在蛊惑,善美在自己的梦里脱离了控制,在这黑暗的世界一切都变成无序,阿布对她说,要吃了她,说,让她放弃今生,景象微微流动,她梦到那个时常梦到的长桌,只是这一次她终于听清了之前的梦从未听清的对话,她高兴的对他说,等你的戒酒令解除了,我会请你喝最好的酒。他是那么嘲讽的笑了,说,陈善美,等我的戒酒令解除了,我还会见你吗?
      她就那样呆呆的,手足无措的坐在他面前,然后那些黑暗,不断,不断的,上升……画面改变了,她站在天台上,她呼唤了他的名字,然后,他在她面前口吐鲜血,她那样仓皇失措的,想上去询问他的伤,但他伸出手来,隔绝了,彼此的距离…………
      【再多一点黑暗………………再多一点黑暗…………这是多么诱人的身体……活着的你的最干净的灵魂,比任何灵魂都美,一定是这世界最美的玩偶…………】
      景象仿佛又开始无序的倒退,她看到他举着奇怪的手镯说,陈善美我爱你。
      可下一秒,他说,我不需要想要活着的你。
      她拼命追逐他远去的脚步,他给她的只有背影,她不断在黑暗里奔跑,想要拉住他的手,但是她不敢呼唤他…………
      时间仿佛回到了小小的她,她被所有的世界放弃,她看见了在老奶奶葬礼上扎着马尾的小女孩,周围的人围着她说,陈善美是个不幸的灾星和怪物。
      不…………不是的…………
      她倒退着,仓促的跑在那条奇怪的河岸边,黑色的线将她越来越紧的缠绕,这世界里四周没有任何一个可帮她的人,她再度看到他的身影,他的样貌并未改变,但是这个梦里的他对她残酷又冷淡,他在她的前方默默看了她一眼,说,如果你不是三藏的话,那和我之间还有什么样的联系呢?
      他要走了!
      善美急急的追上去。
      不要走!!
      她的脚犹如生根一般,但是她拼命的追逐了那个在前面的背影……
      无论怎么追也追不上………………
      “不……………………不要走!!”
      她几乎是那样嘶声力竭的,伸出手来。
      一双大手抓住了她的手,就仿佛将她从湿透了的水里整个的捞起来。
      善美睁开湿漉漉的眼睛,视线里是昏黄的灯光,灯光下是他无法隐藏焦急的眼眸。
      她怔了怔,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这里是………………
      刚才是………………是什么……………………
      她浑身打颤,冷汗几乎浸湿了衣服,她怔怔注视着她和他握着的那双手,他的另一只手还握着毛巾…………
      她的视线整个的模糊。
      他看着她的模样,抿了抿唇,事实上,只是那顷刻之间,他仿佛想开口说什么,却并没有很顺利的说出来。染满焦虑的眼睛想要隐藏,他视线里的她整个气息都完全的混乱,但她看着他的眼眸是那样迫切,在此之前,无论他怎么呼唤,她都昏昏糊糊……
      “陈善美,你刚刚做了噩梦。”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他分明感到握着他的那只手,无助又冰冷,但偏偏,力量紧紧的。
      善美下一刻却起身,在他措不及防的时候,用力扑进了他的怀里。
      他有些仓促的伸出手来抱着她,防止她用力过急撕裂伤口,但是她是那么用力的来紧紧的抱住他,那力量从未让他那么切实的感受,毛巾从他手中落在地上,他感觉心中瞬间涌起那么一些难言,既温暖又悲伤,她平日在他的面前是那样的坚强,但是这一刻,她在他的怀抱里,显得是那么脆弱…………
      上一次,是始于,她在洞穴小屋等他归家…………
      “阿布————————阿布……………阿布……………”
      她很伤心的呼唤着他的名字,一次又一次,然后他听到她的哭声,那不是隐忍的哭声,而是断断续续的呜咽,就好像受伤的小兽,寻求着温暖的源头。这姑娘平日,事实上很懂得不让人担心,但现在,她仿佛因为今天下午意外的接触到那些黑暗,而…………
      “嗯,我在。”
      他一点点轻轻拍着她的背,一次一次的回答她。每一次她喊他的名字,他就回应她:
      我在。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好像那些埋藏起来的恐惧,担心,那些委屈,那些为了不给别人添麻烦而对自己设下的一次次隐忍,全部变成了此刻的眼泪,他用毯子拢住她,她好像那样全心全意的依赖他,他想到才新生到世界的雏鸟,把第一眼看到的人当作母体,走到哪里都跟着,他想,也许从他变成了小陈善美的妖精大人那一刻,从立下守护契约的那一刻,就注定了他齐天大圣孙悟空会变成陈善美这姑娘的亲人,朋友,爱人。
      她的那一世,其实他对她的陪伴非常少。很不可思议的,虽然此时此刻是在这样一个世界,但,他却可以日夜和她在一起。她再也不用离开他的世界去上班,她不记得的那些过去,让此时此刻的她更坦率。因为她的世界犹如新生一样只有他,她再也不用隐忍。
      他的衬衣很快就被她的眼泪染湿了。
      他实在很担心她这样消耗身体,于是他将她的头轻轻抬起来,伸手给她擦拭脸上的眼泪,但那些眼泪仿佛今日今时这一刻源源不断,他也无法,只能俯身,去亲吻她的眼睛,他的唇边尝到那些咸咸的泪水,一句一句的安抚她。
      “陈善美,你做了什么梦?哭得这么伤心。”
      “我梦到你了。”她嚼着眼泪看着他,顷刻之间就泪如雨下。
      “今天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说,如果做梦遇到那坏家伙,让他安静些吗?”他将她裹着毛毯抱起来,抱到沙发上,这傻姑娘今天在家里给他铺了很舒服的沙发,他轻轻靠下来,脱掉拖鞋,搭着脚,然后让她躺在自己心口的地方。
      他想到她会梦到他,应该是始于深处的记忆。那些记忆里,有甜也有很多的不好。那些记忆,曾给他自己也带来了那样一些自责,更何况是她?那些记忆,因为黑暗的侵袭而也变得混乱了吗…………她做梦的时候,他呼唤了她,知道她深陷那些过去的痛苦,但那时候,他没有办法唤醒她………
      而此刻,这么近,会好一些吗?
      外面是簌簌的雨声,他将屋子的火弄得更暖了。
      “坏家伙在梦里欺负陈善美了吗?”他问她,拨开了她湿漉漉的长发:“我在这里,现在给我告状吧。”
      善美伸出手擦了自己的眼泪,但是她好像怎样也很难止住泪水。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她知道这样是不行的……
      “我,我不知道…………”善美手忙脚乱的擦着自己的眼泪,埋首在他怀抱。
      “告诉我吧。”他很轻的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来,和自己对视着,“无论好的还是坏的,都看着我说,我就在这里,和你一起。”
      善美摇摇头:“我……梦到你走了,我怎么追你,都追不上…………”
      那是,一种身陷囫囵的世界,无助的感觉。
      对着这一个,给予她全部温暖的人,就好像,将他从她身边完全的剥离……血连着肉,太疼了…………比任何伤,都疼。
      他静默的,那样看着她。
      手一点点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缓和她的情绪。
      泪水好像断线一般,从她漂亮的眼睛溢出来,事实上,他多么希望她每日欢笑,无忧无虑,只是他也知道,在这世界,奢望这些东西是那么艰难,他知道命运躲不过,就如同他的出行,即使她并未离开结界,却还是会受到黑暗的污染,措不及防这件事,他事实上也在遇到这些年这么多突发事件之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他只是希望自己再强些,就如同能够成为为她遮风挡雨的羽翼,能够在命运这么残酷的路途之中给她挡去一切灾难。
      他那时候本想先去瑶老太婆给名片的杂货铺看看,但是刚采买不久,他便感觉到结界震动,很快就回来了。
      他看到田埂下的瓶子,屋檐下残留着黑暗的痕迹,她躺在结界里,那一刻他倏然就那样没了平常心。pk和杨戬几乎是同时来到,他们也应该是那时候感觉到了枯木森林里的异常,虽然也许,隐匿起来的黑暗并不那么明显……
      “我梦到和你喝酒……我说等你没有了禁酒令,就送你最好的酒,但你说……你不会再想见我…………”善美哭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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