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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沙发还是床 ...

  •   衣服自然是不用洗了。实际上,他什么也不让她做。
      她抱膝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看着穿上休闲睡衣的他认认真真的把那碗她做的面条吃完了。
      她给他倒了一杯水,他对她给予的全盘接受,她觉得心有一种热切的感觉。
      “阿布,我和你生活了很久吗?”她问。
      歪着头看着他。
      他想了想:“有一些时间了。”
      他放下杯子来,静静地看着她。
      还以为他会说,几年,那样的………他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她又有些茫然,富子是僵尸,喊她姐姐,但是她却不是僵尸,不是僵尸就没有几百岁…………
      “那个,我想问你一些事……如果你觉得为难,可以不回答我。”
      她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
      “我会认真回答的。”他把椅子侧过来,和她面对着面。
      “如果我说了让你生气或者不高兴的话……”
      “陈善美,”他喊她的名字。
      “嗯?”她把头抬起来。
      他伸出手来,微微抚摸她的脸颊。
      “如果我曾无意给你这样的感觉,对不起。”
      她怔了怔。
      “你想要做的任何事,我会为你做,你想要问的任何话,我都会认真回答。我绝不会骗你。”他那样的眼睛,安安静静的对她说道。
      但,她的内心,微微震撼。
      他的手上,有一枚,银色的戒指。
      她的手上,也有一枚。
      那原本,就是一对。
      ———————————————————————————
      “我其实不是山崖摔下去受的伤,是吗?”她淡淡的说道。
      他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你为什么这么想?”
      她低着头:“我记得受伤那天晚上的事…………就在那天的井边……我看到了一个男孩,他救了我,也救了富子,我不认识他,但是他好像对我很熟悉…………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他说了,很奇怪的话……那时候我记得自己流了很多血,醒来时,没有人说起那时候的事…………我一旦往前回想,脑海里就是白茫茫的一片……当我问富子的时候,她说得很含糊……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然后………被惩罚………”
      “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握住了她的手。
      她愕然的看着他陡然伸出的手,因为他那手的力量,并不是,温柔。
      他的语气的确是变化了。比起今日那很多很多的沉默。
      而是,更多的…………什么…………
      “不是那样。抬起头来,陈善美————————”他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仿佛知道了她内心,并无那样面对真实自己的勇气……
      她微微抬头。
      直面了他。
      “你是很好的人。你绝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受伤,也绝对不是因为,惩罚那样的东西。”他说道:“你会受伤,失去记忆,是因为发生了一些可怕的事,而我没能在那些时候,保护你。”
      发生了可怕的事………………
      “那些事………………”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对不起。”他仿佛比她先一步的,说出这句话来:“但我保证,在合适的时候,我会陪你一起面对。”
      他声音有些沉沉的。
      “那么,你受伤的事情,也是和我有关的吗?”她小声问道。
      他再度的,静默了一下。
      “你说……不会骗我,我信你。”
      “我的能力和你并不同,受伤也会很快恢复,你不要担心。”他缓缓说道:“这件事我们也……靠后。”
      他说得非常谨慎,一直注视着她。
      “我们,真的结婚了是吗?”她问。
      “嗯。千真万确。”他眼神,有些微小的暗淡。
      “我……什么也不记得。”她的声音一点点传来:“即使这样,你,还想要来保护我吗?”
      “你就是你。即使你不再记得,我也会在你身边。”
      “可是………………我想恢复记忆,我想记得你。”她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他的手:“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为什么在我身边?你为什么爱我,保护我?你为什么因我而悲伤,流泪?你为什么总是看着我的脸出神?我想和你一起分担………………”她停了停,说道:“阿布,我想记得你。”
      【我想记得你。】
      【或许从很久以前,我们就这样,安静的在一起】
      【我想记得你】
      【在满天星斗下,在寂静的房间,或许我们也就如同现在这样,温暖的,看着彼此,轻言絮语】
      【我想记得你】
      【就像停留在你我耳边的微风】
      【我想记得你的爱,你的保护,你的微笑,你的眼泪,你与我一切的一切】
      他微微讶异,事实上,陈善美失去了记忆,却还是那个陈善美,他以为她心思单纯,并不会想到那样的黑暗,并不会留意那样的细节,但,她却默默的留心了一切,留心了他。她给他做了面条,想为他洗衣,她已经感觉到今日的不同寻常,事实上今日真的并不寻常,他从满身血污的世界再次回来,她感到他的悲伤和不快乐,她分明记不起一切,她认为那是自己的罪与罚,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她满满的感激着他,想要来分担他的痛苦,这是………………那个世界上最善良最傻的陈善美。
      他的心,原本满溢着,无法宣泄的痛苦。
      原本他以为,只要把那些东西都撕碎,就会好一些,但是即使他那么做了,也并没有变好。
      在她失踪的那些日子里的每一日每一夜,在看到她被姜大成抛出车外的那一刻,在他那些幻觉的梦里看到她却无法触碰的每一次,在他感受到血契斩断的那一刻,在他,听到那些家伙轻描淡写的描述着,如何凌虐她的身体的哪些时刻,他觉得,自己的心,无比的窒息…………她是他那么爱,那么珍惜着的…………他宁可自己承受了所有也不愿意去伤害的……
      那些扩大的血痕里,他找不到心灵的皈依,但,这个没有记忆的她对他说,想要记起。
      无论是害怕的还是什么样的,只因为他,想要去记起…………
      只是这样简单的,诚恳的…………
      没有了记忆,却仍然想要来守护她的这个傻瓜,那么笨拙的语言表达着对他的关心和抚慰,虽然是在问自己的事,但是好像却还是因为担心着他……但是在她的抚慰里,那些,黑暗的东西,痛苦的东西,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散去……
      他站起来,在她的讶异里,将她整个的抱了起来。
      下一刻,她只感觉自己身陷在,柔软的沙发。
      她刚刚坐下,他已经微微抬起了她的脸。
      那样陈然的呼吸淡淡的打在她的脸颊。
      “知道我想要对你做什么吗?”
      他问。
      她看着他那样有些,迫近的脸,和,很近的呼吸。
      “知道………………”
      他微微苦笑。
      【不,陈善美,你不知道……】
      【不知道你随时随地,其实对我而言都很……危险】
      【我的本性是掠夺和,残酷】
      【但是你却说,想要记得我】
      【明明已经忘记了一切却,想要来分担我这样的人的,痛苦】
      【为我担忧……】
      “如果我是十恶不赦的坏家伙,你还会想要了解我,记起我吗?”他问。
      他的手,很有力气,又热又烫。
      她几乎无可逃离,那样的让她眩晕的,他的目光。
      “可是…………你不是。”她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她就是知道…………在那些,淡淡的相处的日常里,看到的,感到的,真实。
      她只看到他优美的唇形,然后,那是吻。
      她被困在那沙发的一方天地里,困在他热烫的怀里,那是吻,很轻,只是一开始,那是试探,但他的唇微微贴合了她的,她下意识的闭上眼,只感觉那气息倏然将她纠缠,轻柔的如同安慰,却有着更多的含义,没有欲念,却让她身体热得发颤,她觉得脑子整个的发晕,这个吻如此迫切,又如此温暖,仿佛注入温水,他小心翼翼的探入她的口腔,温和的扫荡她的唇齿,她觉得自己几乎要在这样的情绪里整个融化了…………
      她面红耳赤的看着他。
      她和他………………接吻了…………………………
      她只是和他讨论了…………某个话题,但是却……接吻了………………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他揉了揉她的发漩,呼了一口气。
      “想记得我的话,就先从这件事开始吧。”
      她惊愕的看着他,他已经离开了沙发。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他摆了一道,她捂着唇,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就那样乖乖的缴械被他诱惑…………
      “你去哪里!?”
      “洗衣服。”
      “我来洗吧。”
      “陈善美,早上的药不苦吗?想多吃几天吗?”
      “你,你刚刚逃避话题!”
      “………失忆的人究竟为什么还要不依不饶……”
      ————————————————————————————-
      他洗完衣服,这里没有晒的地方。他想了想,把那些衣服先放在桶里,走回房间,看着软榻上的枕头,眼里,在这一天终于有了一些柔和的笑意。
      她睡到了软榻另一半。
      给他留了一半,铺好了枕头和,毯子。

      大约是因为只有一条毯子,她有些腼腆的几乎只盖住了那条毛毯的一角,她侧着身,他听到她的心跳,她并没有睡着。
      这家伙…………
      “所以,我今天不用睡沙发了?”他问。
      “嗯……那个,我想了一下,沙发太小了,你也有伤,睡着实在是很…………”
      她背对着他,答得有些不安。
      “我们一人一半,但是,你不可以过来。”她咬牙,还是说了出来。
      他愣了愣。
      看着她有点紧张的肩膀。
      “ok。”
      别扭的家伙,但是……怜惜又可爱。
      软榻的一边缓缓陷下来,她感觉他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她本来还是有些紧张,虽然面对着这个对她很好的人,她与他刚才,甚至亲密的接吻……但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但是,她却是相信他的。
      这是很奇怪的感觉。
      虽然,才仿佛在记忆里,共同相处了两日,但是,她知道自己相信着他。
      大约是因为那些沉沉的气息,她,觉得他在她身边,是很安全的。
      “阿布…………”
      “嗯?”
      “谢谢你,没有舍弃我。”
      她轻轻说。
      他没有回答她的话。
      空气变得很安静,然后,那些淡淡的感觉,一点点,缠绕。
      然后,她的呼吸慢慢变得很安静,很匀称。
      他静静的凝视着她的背影,她纤细的肩膀,散开的长发,隐约的,莲花香。
      睡着了……………………
      他静静的躺了一会。
      大约,一切都安静下来了,他缓缓起身下床,拿了药箱过来。
      他搂起她来给她换药,天界的药虽然次元包里还有一些,但是在这个黑暗的世界却不会非常好,她根本没有他这样的复原力,就算他抵御了一半的伤害,但是她却真的是需要恢复很久……老太婆配了一些药,那应该是,她流产之后治疗内体的药物。
      她这样的身体,根本就不能穿过这个世界的结界,因为这里是存在于,魔族的九十九层虚空的【界】里,当然,也暂时不能承受幻影移形。
      药膏发出清凉的味道,她的一些伤口已经结痂,但一些伤口因为被施加那些残忍的刑罚时力量很重,而还有一道道清晰可见的血痕,她大约自己也看到了那些伤,所以才会问他,这是不是她的惩罚…………但他痛心的想,这其实,应该由他来承受的。她并不是僵尸,可以依靠精气珠复原,她心脏的那道伤,如果那时候不是他分担了一半重创,那么她或许在那个游戏里,会直接在这个世界死亡……悄无声息的…………
      而那时候如果不是琉璃灯的力量,那么当他找到她的时候,她的情况会比现在严重很多…………
      这样一个自己受伤的家伙,白天应该忍耐着那样的不适,却……仍然关心了他的想法,询问了他的伤,她还是从前那样,不会有什么要求,大概若是从前的他,也会觉得那是理所当然,但是事实上也从来不是。
      如果她醒着,或许会很难给她上药,但如今睡着了,倒是很安静,他替她上好了药,将她裹回那柔软的毯子里。
      “陈善美,”他轻轻俯身,贴着她的脸颊和耳朵:“你说‘谢谢我没有舍弃你’,但,事实上说错了。是你,没有舍弃我。”
      他那么淡淡的说道。
      在那样的险境,活了下来…………他没有被再度的舍弃,已经…………别无所求…………
      她大约总算觉得温暖了,歪着头睡得很熟。
      他在她身边就那样待了一会,将灯调试暗一些,抬着未晒的衣服,走出了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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