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爱》妖月NANA

9、Chaper 9

　　自从那天气氛轻松的谈话之后，两人之前的种种隔膜似乎都一下子被吹散了，谈的话也不自觉多了起来。望月常常逗他，男人笑起来的样子很吸引他，微微弯起的眉毛，还有含羞带怯的唇角，后来还发现他笑时颊边居然有点小酒窝，孩子样的可爱。
　　五十岚最喜欢和他聊关于文学创作方面的话题，刚开始望月还有点心不在焉，心想一个做和文学风马牛不相及事业的人，能说出什么建设，可几次下来，五十岚那侃侃而谈的语气和深刻内敛的涵养，已经叫他在心里彻底折服了。
　　当然，只是心里而已。
　　又遵从医师的建议在医院里待了几天，看着五十岚渐渐有了血色的脸，医师也不好再过挽留，医院最近床位也有些紧张，医师就把他们早早给撵了出去。
　　回到差不多一个星期没回的大房子里，突然增大的空间让望月舒服地叹了口气，肚子却煞风景地响了起来。
　　[已经中午了啊。]五十岚放下手中的行李看着墙壁上的钟喃喃。
　　[我去打电话订餐。]望月说，然后一旋身就斜躺在沙发上，勾起电话筒播了号，大爷似地对那一边报出了餐名与地址。
　　五十岚笑着摇摇头，提起行李往楼上走去。
　　吃饭的时候，五十岚对望月说：[以后不如我们自己做饭吧，天天吃外卖也没什么营养。]
　　望月想想五十岚那瘦得一把骨头的身体，点点头。[也好。不过你会做饭吗？我可是连煤气都不会开的哦。]
　　五十岚微微笑起来，竟然有点害羞：[我会做一点，但是很不好吃，所以一直没胆量拿出来献丑。不过住院的时候看了一些关于料理的书，应该能有点进步吧。]
　　他手里的筷子拨弄着饭粒，几不可闻地低语：[自己做饭吃的话，会感觉有点家的味道呢。]
　　望月心又被什么酸性物质侵蚀了似的，软绵绵的，他立刻就决定就算五十岚做出能让人拉肚子拉到三天起不来那种的恐怖物质（比如说片冈……），他也一定会配合的吃光光。晚上抱着壮士断腕气度来品尝五十岚料理的望月，吃下第一口后，忍不住瞪亮了双眼。
　　[不错啊，比外卖来得好吃呢。]
　　被夸赞得满脸通红的五十岚摸摸脸颊，赫然地：[是、是吗，那就多吃点。]
　　望月果真不客气的吃了两大碗米饭，末了还意犹未尽地舔舔唇，笑嘻嘻地对五十岚说：[早知道你会做饭就吃你的了，外卖那么贵还不好吃。]
　　五十岚不置可否的笑笑，起身收拾碗筷去了。望月觉得自己白吃白喝什么都不干的话有点过分，便走进厨房，说要帮忙。可在他打碎了第六个盘子后，五十岚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他客气地赶出来，并且怕他再次潜入，连厨房的门也关上了。
　　望月撇撇嘴，摔进沙发里，意兴阑珊地看起了电视。
　　看了几眼，门铃突然响起来，深居简出的五十岚怎么会有人大晚上地来找他？有点纳闷地，望月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是几天不见的片冈，手里牵着一个十来岁大、模样漂亮得像个人偶的小女孩儿。
　　[晚上好，望月。]片冈彬彬有礼地，又抬手按着小女孩儿的后脑勺逼迫她鞠躬。[美雪，对叔叔说晚上好。]
　　小女孩儿面无表情地说了声[晚上好]，丝毫没有被强迫的不高兴。
　　望月看了看片冈，一脸疑惑：[你这是……干嘛的？]
　　片冈居然大晚上来他家，还对他说[晚上好]？明显的居心不良。
　　大美人片冈凌雪扬起他那风情万种的迷人微笑，甜甜地说：[我和我情人要去度蜜月了，所以想拜托五十岚照看下我女儿片冈美雪。]
　　[哈啊？]
　　片冈依旧笑咪咪：[这是我女儿，片冈美雪，今年十一岁。虽然样子太过可爱人见人爱，但是望月君，你也要手下留情哦。]
　　望月立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地跳起来。[你、你以为我是什么人啊？这种小孩子我怎么会下手？]
　　[嘛，那就最好不过了。]
　　片冈径自脱下鞋子，笑颜若花地牵着小女孩儿的手越过望月直接走进客厅，完全把望月晾到一旁当空气看。
　　[喂，这可是我家。]望月咬牙切齿。
　　片冈皱起秀丽的眉毛，很奇怪地看着他。[你的家？不是五十岚的吗？]
　　望月顿时被塞得哑口无言。
　　幸而这时五十岚收拾完了餐具从厨房里出来，看到客厅里突然多出的一大一小，很是吃惊地愣了下。
　　片冈站起来笑着向他打招呼：[五十岚，身体好了吗？]
　　[呃，好、好了。谢谢关心。]他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眼神看看片冈，又带着疑惑地转到望月身上。
　　望月抓抓头发，老大不情愿地给他解释：[这家伙要去旅行，所以想把女儿留下来让你照顾。]
　　他可不喜欢小孩子，何况片冈也说了是要五十岚管的，他乐得轻松。不过一想到平常日子里要突然多出这个小东西，莫名觉得不开心。
　　五十岚[啊]了声，惊疑地看向片冈：[你、你有孩子了？]
　　[是情人的孩子吧？这家伙才多大啊，哪里来这么大的孩子。]望月插嘴。
　　片冈也不在意，笑笑地点下头，就把身边的小女孩儿往五十岚眼前推了推。
　　[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不过我很疼她哦。所以想来想去，还是五十岚你心思比较细腻，把美雪教给你我也放心。]
　　小女孩儿一双大眼圆溜溜的，黑琉璃似的，正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五十岚，小脸蛋儿精致可爱，平平的刘海，长长的黑发，虽然人偶一样没什么表情，但是却很像时下漫画界里的小萝莉，可爱的不得了。
　　五十岚忍不住蹲下身子摸摸小女孩儿的头，温柔地笑道：[你叫美雪是吧？以后要多多指教咯。]
　　片冈美雪平静无波的脸上忽然绽放开笑容，像昙花一样，惊呆了在场的每一个大人。
　　[看来美雪很喜欢你啊。]做爸爸的语气里有点酸。[她在家里明明只对我一个人笑过的。]
　　五十岚顿觉受宠若惊，笑得更加柔和地捧起人家小手，诚恳地道了句[谢谢你哦。]。
　　望月不发一语，看着那一大一小温馨甜蜜的情景，扭过头去，抿着双唇狠狠哼哼两声。
　　之后，片冈凌雪又对五十岚千叮万嘱一番，才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走在门口的时候又忍不住蹲下来宝贝女儿紧紧再次拥进怀里，说了好遍[要乖乖的哦]、[有人欺负你一定要打电话告诉爸爸哦]、[每天一定要想爸爸哦]这种根本有恋女情结的肉麻话，终于含泪真正离开了。
　　望月除了受不了地惹起满身鸡皮疙瘩外，对一向懒散的片冈居然能有这么热情的一面也有点不敢置信。他甚至还记得曾经高中时代时，非常受女生欢迎的美男子片冈，对待自己女朋友的态度甚至连对他这个朋友都不及，吃饭K歌什么的，也总是习惯把他找出去一块玩。甚至要在他的提醒下，才会恍然记起，自己还有女朋友的存在这种事情。
　　与其说是健忘的个性，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心上，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习惯性地选择了无视。女生们最后也终于认清了他的为人个性，又不知谁在背后给他起了个[莲美人]的称号，渐渐被广为流传，一直到上次的同学会还都有人当笑话讲出来笑。
　　当年的[莲美人]如今居然也有如此紧张一个人的模样，不管是假是真，已经足够令望月好好咀嚼几天了。
　　此刻，坐在离自己远远的单人沙发上看电视的小丫头，一派比大人还要沉静冷漠的表情，根本不像普通十来岁的小女孩儿那样甜美可亲，怎么看都想不出有什么特殊能力，能把片冈像程序一样改编成另一种模式。
　　洗好澡的五十岚，一从楼上走下来，小丫头就像嗅到主人味道的猫一样，迅速跑到他身边，牵起五十岚的手，睁大一双猫儿似的汪汪大眼。
　　五十岚咧开嘴很是开心地笑起来，用另一只手摸宠物一样摩挲着小丫头的头发，[乖～乖～]地夸赞着。
　　又不是他的女儿，高兴个什么劲儿！
　　望月扔过去一个大白眼，揪下一颗葡萄，恨恨地扔进嘴巴里。
　　[叔叔现在要去工作了，小美雪现在去睡觉觉好不好？]男人柔得能滴出水的口气劝道。
　　呸！嗲死了！你以为你是孩儿他妈呀？还睡觉觉呢！
　　[不要。]银铃似的稚嫩嗓音很干脆地拒绝。
　　死丫头，真是给你点颜色你就打算开染坊啊？知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啊？！！
　　[那怎么办呢……]男人犯难地嘀咕，思考一会儿又跟小孩子商量着：[那你和我一起出书房吧，那儿有童话书，我拿给你看好不好？]
　　望月揪葡萄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暂时变成雷达的耳朵也失去了效能，连小丫头怎么回答的都没有听到，只听到自己脑海里嗡嗡的声音，比无影像的电视机还吵闹。
　　那个人的书房连他都从来没去过，因为那里总是锁着门，出门时还会不放心地再三确认门是否锁上了，所以望月也非常识趣的从来不靠近书房的位置。而现在，他居然把一个只不过认识几个小时的陌生人带进那里？！！
　　难道说，他和他相处了这么多个日日夜夜，却比不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对他的可信任度高吗？还是说，他慎而又慎的防范措施，防的只是他？
　　望月像被人当面扇了个巴掌，忍受莫大侮辱的同时，还要忍受住那火辣辣的疼痛。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平常应该一会儿就好了的疼痛感，在今天却越来越尖锐了，最后，甚至要超越了令自己最为火光的屈辱感。
　　自己最近变得好奇怪，看到男人的嘴唇就想起那天的一吻，晚上还会做关于男人的春梦，现在连看到男人和哪个人关系要好自己都会嫉妒到想冲上去撕烂那个人……被歧视了也只是心痛，连火气都会变成一种受了委屈的酸楚。
　　即使是个再迟钝的男人，在这么明显的[症状]下，也该微微察觉到自己究竟患上了什么疾病。又何况他是一直在女人堆里混得如鱼得水的花花公子望月司。
　　而这个病几乎就是一种绝症。
　　被心中冒出的这个结论吓到的望月司，眼睛睁得圆圆的，脑子里唯一想到的就是：
　　难道是那天诅咒耽美文化而遭到的报应？